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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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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回府
“刚刚白爷爷帮你穿衣你不让,现在又要找衣服,真是难伺候!”他拾起刚刚丢在地上的那件自己的白衫,掸了掸,丢给展昭道:“喏,先穿着吧!”见展昭不情愿的接住,白玉堂扬眉道:“你要是想就这样出去,尽可以不穿,白爷爷不会逼你!”
展昭心念交给百里绝焱的证据,实是不愿在这里跟白玉堂耗时间,无奈的穿上了白玉堂的衣衫,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咬咬牙,索性什么都不说了,转头便走。
“哎——”白玉堂闪身挡住了展昭的去路,俊脸上露出了坏坏的笑:“怎么?就这么就要走?白爷爷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就连个‘谢’字都没有?”
他这一句,反倒勾起了展昭的怒气:“展某堂堂男儿,被你戏弄了这半天,还不够吗?”
见展昭深若幽潭的眸子里闪着的屈辱神色,白玉堂忽然有点笑不出来了,隐隐觉得自己的玩笑好像真的开的大了点,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救了他啊!
趁着白玉堂走神的机会,展昭再不迟疑,绕过白玉堂,出了房门,步履艰难的扶着栏杆往楼梯行去。
白玉堂回神,见展昭已然出了门,心里不自禁的涌上一股烦躁,想到倪彪等人此时必然还在外面搜查,展昭这一出去怕是正好撞在网上,心里忍不住急了起来,从自己包袱里扯出一件披风,追了出去。
果然,展昭的出现引起了在楼下收拢队伍的倪彪的注意,白玉堂见倪彪向身边的一人说了句什么,便转身欲往这边过来,忙飞身赶上才走出没两步的展昭,将披风披在展昭的肩上,一脸讨好的笑,道:“别气啊,你不想在这里,咱们走就是,好不好?”
展昭也是出门之后才注意到倪彪等人并没有走,可总不能再返回房间惹人怀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此时见白玉堂又追了出来主动帮忙,心里的恼怒不由便缓了几分,对白玉堂伸手揽上自己肩膀的动作也便只象征性的挣了两下。
“要不明天你就搬进我的别院吧,这里乱哄哄的,你也休息不好……”白玉堂十分卖力的演着戏,一边说还一边横了倪彪一眼,有转过脸凑到展昭耳边,故作亲密的道:“也省得总是有一些不知趣的人来打扰我们……”
展昭感觉到白玉堂呼出的热气一缕缕的喷在自己耳边,忍不住连耳朵都红了起来,轻轻挣了挣,小声道:“放开我!”
白玉堂瞧着他红红的耳垂,心里实在好笑,这只猫还真是够嫩的,这样就不好意思了,他坏坏的一笑,又故意朝着展昭的耳朵吹了口气。
这一下直惊得展昭几乎叫了出来,恨恨的瞪了白玉堂一眼,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可这一幕看在倪彪的一众手下眼里,却是另一番光景。只道是两人闹了别扭,那后面追来的俊美少年满脸赔笑的哄着,而那前面走出来的柔弱少年似是被他一句话说的软了心,俊美少年便又借机逗弄起他来,让那柔弱少年又羞又窘,那一副柔软纤致的感觉,着实让人心动。
开封府。书房。
书房里十分安静,窗外夜风拂过才刚刚抽芽的树木的枝条发出的“哗啦啦”的声音,此时听来便甚为清晰。若不是房间内的烛光和人影,屋外的人一定会以为房内并没有人,而事实上,书房内有三个人,包拯、公孙策,还有,百里绝焱。
展昭交给百里绝焱的是一个纸团,如今,它已经被小心的压展了,放在包拯的书案上,那似乎是从一个账本上撕下来的一页,上面是几万两银钱进出帐的记录,而上面的名字,除了程观泰之外,还有几个十分熟悉的名字,那些人,都是朝廷重臣。
包拯眉头紧锁,他接下这个案子的时候,就知道此案非同寻常,但是,却也没有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大臣来,看来案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他事先所想的。不过,此时他更担心的还是展昭,从百里绝焱到来,已经一个时辰了,展昭怎么还没有回来?
“照包大人所言,展护卫此番只是夜探程府,并没有其它任务?”在包拯刚想开口询问的时候,百里绝焱忽然问出了一句。
“呃……是,这几日展护卫一直在暗中盯着程观泰的一举一动,发觉其确有诡异之处,但没有证据,还是无法将程观泰定罪,所以展护卫才自请夜探程府。”
“觉王爷,”公孙策适时的抓住了话头,道:“不知展护卫遇到王爷之时,可有何异状?”
百里绝焱微微敛眉,仿佛又感受到展昭假意劫持自己时那身子的微颤,过了一阵,才道:“他遇到我的时候,正有人在追他,他只说事关国体,要我把那张纸交给包大人,自己就引着那些人走了!”
公孙策忍不住蹙起了眉,向包拯道:“大人,学生猜想,展护卫可能是遇到麻烦了!”
“怎么说?”包拯一向沉稳的面容上也露出了微惶的神情。
公孙策也为自己的猜想紧张起来,深吸了口气,缓缓推测道:“以展护卫的性子,但有一份可能,他也一定会亲自将证据交给大人,绝不会假手他人之手,将他人牵扯进危险中。但是,展护卫将这证据交给了王爷,并且自己将追兵引走,那只能说明,他当时已经没有亲手将证据带回的能力了,所以,才会选择引走追兵,好让王爷能将证据顺利送回来!”
公孙策的几句话,让包拯的脸色更加沉了几分,也让百里绝焱的心一瞬乱了起来。
他……没有还手的余地,莫非……是被擒了?
百里绝焱狠狠的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倾国无双”展家的人,若是这么容易被擒,岂不成了武林笑柄?
百里绝焱啊百里绝焱,你忘了他是谁的传人吗?
“停车!”略微低哑的嗓音从宽大华丽的马车里传出,蕴了三分羞恼,七分坚定。
“停车吧!”另外一声慵懒的带着点戏谑的声音传出,车前的车夫闻言立刻一拉缰绳,拉车的两匹骏马便稳稳的将车停住了。
车内坐的自然便是展昭和白玉堂,被白玉堂半推半搂的出了映月楼之后,展昭才发现门口早已经等待了一辆甚是华丽惹眼的马车,心里暗叹:果然是锦毛鼠的风格。念头还没有闪完,展昭整个人已经被白玉堂嘻嘻哈哈的拖上了马车,美其名曰: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才上车没多久,展昭就开始后悔方才自己没有坚决拒绝白玉堂相送的“美意”,白玉堂唇角邪气的笑意,不停在自己身上打转的眼神,都给了展昭一种感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展昭真是怎么坐着也不舒服,很怕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真的会被白玉堂生吞活剥了,所以在马车向开封府正对着的东大街上转弯的时候,喊了停车。不过,让他甚感诧异的是,白玉堂居然顺着他的意思让车夫停了车。
事实上,白玉堂早就暗笑的肚子发疼了,这御猫大人还真是脸皮薄啊,随便逗弄两句就窘得脸红,再看两眼就能看得他手足无措,白玉堂觉得自己这一趟京城之行真是没有白来啊!
咬紧薄唇,展昭吃力的撑起身子,步履蹒跚气喘吁吁的下了马车,抬首自窗子里瞧见白玉堂一双黑幽幽的带了点似笑非笑神色的眸子轻飘飘的落在自己身上,想着不管怎么说,白玉堂算是救了自己一次,他也实在做不出掉头就走的事,只能微有些不情愿的向白玉堂拱手一礼:“今晚多谢白兄相助,告辞!”说完,也不管白玉堂什么表情,这次是真的转身就走了。
白玉堂看着展昭踉跄的背影,唇角微挑,展小猫,咱们后会有期!
虽然只隔了两个巷子口,平日里大概也就是几步路,可这一次,展昭走得异常艰难,身中三馨香,本该是昏睡不醒的,可他强自硬撑,此刻只觉脚步重逾千斤,眼前一阵阵发暗,连心口都“突突”的跳的发疼。
好不容易挨到了开封府门口,展昭扶着门边的石狮子上了门前石阶,握住门上铜环使力的扣了两下,便再无力气了,只将身子软软的靠在门上,拉着铜环的手不住的微颤,却咬紧牙不肯松手,即使是已经回来了,他也不允许自己就这样瘫在门口。
不多时,门内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谁啊?”
展昭听出来者乃是四大校尉之一的赵虎,急喘两下,想要站直身子,腿上却怎么也用不上力。便在此时,门被“哗”的拉开,展昭倚靠着的身子没了支撑,立时便闪了进去,直直的撞在了赵虎胸前。
“喂,你是干什么的?大半夜来开封府做什么?”赵虎被这个突然朝自己“投怀送抱”的人吓了一跳,本能的揽住展昭不住下滑的身子,手上微微用力,就几乎将展昭提了起来。
展昭被赵虎的大嗓门震得头疼,忍不住皱紧了眉,扯住赵虎胸前衣襟,无力的说道:“虎子哥……带我去见大人……”
“啊?”赵虎一听是展昭的声音,不由愣了一愣,扶稳了展昭,见那模样自己却不认识,奇怪的道:“你到底是谁啊?怎么和展兄弟声音一样?”
展昭顿觉头更疼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跟他解释,况且,这一夜的事,又哪里是几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敲门?”正在展昭犯愁的时候,王朝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人的声音是展兄弟的,可是脸不是啊……”赵虎讷讷的道。
王朝走近一看,一个俊美少年正少气无力的靠在赵虎肩膀上,他没听懂赵虎的意思,只好自己又问道:“你是什么人?来开封府何事?”
展昭对王朝的谨慎实在是无可奈何,牙关紧咬,道:“王朝大哥,是我……带我见大人……”
这一次,王朝神色大变,惊得低呼:“展兄弟?是你?”他见展昭无力的靠着赵虎,只道他受了伤,忙招呼赵虎扶着展昭伏在自己背上,背起展昭向后面书房而去。
“大人,展……”赵虎才转过大堂,大嗓门就喊了起来。
“虎子,小声点!”王朝及时截住他后面的话,展昭此番乃是暗查,连证据都是偷偷让百里绝焱传回来的,他虽不知道开封府周围是否有人敢窥视,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不过,赵虎那一声未及截住的半截话还是惊动了书房内的包拯等人,尤其是听到那个“展”字,包拯便知必然是展昭有了消息,一急之下,竟忘了平日的官威,径自站起了身,向门口欲行。
他才转过书案走了几步,门已经被推开,王朝背着一人进来,赵虎在后扶着。那人一身白袍,身上还披了件淡雪青的披风,头颈无力的垂在王朝肩侧,满头青丝散落在脸前,掩住了五官,但看身形包拯便知是展昭,他见展昭全身软绵绵的伏在王朝背上,也只道是受了伤,便欲让两人送展昭回房。
“先等等!”倒是公孙策还甚是沉着,拦住道:“先放在椅上,我先看看!”
王朝赵虎依言将展昭放在椅上,见平日里从来都是卓然而立的展昭此时几乎是整个人瘫在椅上的,守在一旁的马汉和张龙心里都颇不是滋味,马汉扶着展昭绵软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希望能让他舒服一些,张龙则小心的帮展昭将散落脸前的发理至肩后。可随着展昭面容的显现,张龙忍不住低呼了一声,随即马汉也吃了一惊,这……这分明不是展昭的脸啊!倒是王朝和赵虎已经见过了,反而不觉惊讶。包拯也诧异的盯着展昭,一时疑惑重重。
还是公孙策见多识广,上前伸手在展昭的额角、耳下、下颚等处轻触几下,便心中有数的问道:“展护卫可是被人易容?”
展昭几不可查的微微点了下头,缓缓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是一颗艳红的药丸。这是在车上时白玉堂塞给他的,也不说是什么东西,只说回来之后给公孙策,他猜想应该便是化解易容的药丸了。
公孙策捏起药丸瞧了瞧,又闻了闻,向包拯安慰的点了点头,转身取了一只茶碗,以温水将药丸化开,一时间各人只觉异香扑鼻,神清气爽。公孙策一边取出一块净帕,一边道:“看来展护卫是遇到高人了,这药丸制作精妙,此人必是深通歧黄之人!”说着,以丝帕浸了茶碗内色泽艳红的水,轻轻在展昭面上擦拭,不多时,公孙策放下帕子,在展昭耳下摸索片刻,随即缓缓的揭起了一层薄薄的膜状事物,露出了展昭的本来面目。
此时,公孙策再没心思欣赏这高人的杰作了,展昭苍白的脸色憔悴的面容已经占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一把扣住展昭的腕脉,公孙策一探,面色一沉,问道:“展护卫中了三馨香?”
展昭微微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公孙先生。
公孙策一见他的表情,便知自己所料不错,更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包拯见公孙策难得的脸色不善,不由忧心的问道:“公孙先生?”
公孙策看了包拯一眼,叹道:“三馨香是天下罕有的迷药,中者任你功力有多深厚,也会被化去功力,全身绵软如同废人。所不同者,功力深厚者可以稍延缓药性发作的时间,但却无人可以抵抗药性。而且,药性发作之后,人便会昏昏欲睡,展护卫如此抵抗药力,保持清醒,实对身子大有损害!”
包拯闻言也不由神色微变,“张龙赵虎,先送展护卫回房休息!”
“大人……等等……”展昭从进门开始便一直闭口不言,积攒力气,此时见包拯要送自己回房,不由急了起来,无力的道:“容属下先禀报程府情形……”
包拯见展昭苍白憔悴的面容上一片急切和坚决,想想他的性子,不由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道:“好,你说!”说着,缓步回了书案之后。王朝和赵虎也跟着立回书案两侧。
这一来,展昭总算有机会看到端坐自己对面的百里绝焱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百里绝焱还在府内,一见之下,不免一惊,口中已先一步低呼出声:“王爷!?”
他这一声,也提醒了其余几人,刚刚众人担忧展昭,不约而同的将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置于脑后了。
展昭想起之前对百里绝焱的无礼,虽说是无可奈何之举,却也不由得坐立难安,想要起身行礼,可挣了两下却怎么也挣不起身。
“罢了,”百里绝焱见展昭急得额上冒汗,忍不住皱眉道:“展护卫身体不适,无须行礼了!先说案情吧,本王在此等待良久,也是想听听这‘事关国体’的大案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