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宁忘》翎春

6、恰同学少年

　　我大惊失色，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是唤剑过程绝不能助力，轻者唤剑之人走火入魔，重者两人都会暴毙。但是意识昏沉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却仿佛被一只手推了一把一样，进入一个蔚蓝色的所在，那个声音又响起：“剑仙门墨守成规，只知唤剑，却不知寻剑，此为你魂灵本元处，若是能寻得就是你的造化，若是寻不得，你便只能死在这里，这门就在这里，你进还是不进”
　　寻剑？是了，剑灵已归于魂魄，与其唤出来，还不如去把它找出来，我点点头，朝蔚蓝处走去。
　　突然，另一个声音响起来：“魂灵深处有三千无穷世界，寻剑比唤剑凶险困难数倍，傻孩子，你这不是要去寻死吗？”
　　先前的声音冷冷的嗤笑：“是生是死，全看造化，她魂魄有伤，意识与魂魄本就很难相连，如果不出奇招，又怎能达成所愿”
　　“这位道友是何方神圣？小徒和你无冤无仇，何至害她于此，宁忘，回来！”
　　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毛病又犯了，在我的魂灵深处，我看到了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在最后，我游弋在蔚蓝色的海水中，前方白光华彩熠熠生辉，伸手握住，顿时一股暖流喷薄而出。
　　意识回归，头顶宝剑灵光已现，随我的意识而动，在舞了个极漂亮的剑花后，收在我腰间。
　　“清音殿静桥门宁忘唤剑成功”太师伯拖长声宣布，随即回头，对太师父一笑：“恭喜师弟，这次晋级弟子，清音殿博得头筹”
　　“师兄承让而已”太师父高兴的眉毛都飞起来，他最喜欢看太师伯输了之后皮笑肉不笑的嘴脸。
　　而我随着宝剑的回鞘倒在师父怀里，整个人已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师兄弟们的欢呼声中，我拽着师父的衣襟哭喊了一句：“师父，好多血，好多血”就不省人事了。
　　后来我与师父说起这段，师父摇头道，别说为师，就是你太师父也不能随便进入人的意识，另外魂灵深处本是虚无所在，怎么可能说进去就进去，你听到的两段对话，多半是你焦灼而产生的幻想。
　　我本以为我都忘记了，可是没想到还是记得这么清楚，包括那片海，那白光萦绕的剑，师兄弟们的欢呼声，我浑身哆嗦的对师父说的那两句话：“好多血，好多血”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我洗脸的时候发现脸上花了一只小王八，这只小气狐狸！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于是我把他的两只眼睛画黑之后愉快的上学去了
　　先去太师伯虚华子那里交了罚写，“唔，宁忘这字真是越发精进了，看来这些年的罚写还是有用的”太师伯正在看书，随手翻了翻，难得夸了我一句，然后笑眯眯的说：“若我炼避雷丹，要在哪个时辰出炉？”
　　“…………”
　　“辰时”宁芝回答
　　“宁忘，你可记下了？”
　　“弟子惭愧”
　　“你们俩，回去把这一段再抄五十遍”
　　“宁芝答对了还要罚？”我惊
　　“她少抄了五行字”
　　我&宁芝：“……你是妖孽吧喂！”
　　“你们的基本课程，马上就要完结了，剑仙门的试炼，各位应该都有耳闻，试炼为期两年，试炼结束后，到本门集合，选择下山，还是继续修炼，逾期不归者，视为本门弃徒，不再被本门承认，试炼期在一个月后正式开始，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正是太师父的课，他穿了件银色纹饰白袍，轻挽广袖，姿态优雅的将茶水缓缓注入茶碗。
　　宁婉第一个举手“太师叔，试炼的内容是什么啊”
　　“每个人都不相同，试炼鼎根据你自身条件而选择”
　　“如果没有完成会怎么样？”
　　“就像你们每年考试不合格一样，被劝退，不再是剑仙门的人，而且你们身上剑仙门的部分独门绝学，也会被废掉”
　　“如果完成了，然后选择拜别师门呢？”宁安
　　“剑仙门所学全部保留，终生为剑仙门弟子”太师父不耐烦的回答
　　“太师父”宁焕慢吞吞的举手。
　　“说！”
　　“你当年的试炼是怎么样的啊？”
　　太师父脸上顿时放出异彩：“这个问题问得好，咳，你们想听吗？”
　　“想”我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太师父顿时眉飞色舞起来：“话说为师当年啊，因为能力超群，抽中了一个超级难的试炼呢，我下山试炼的时候只有十五岁（宁焕：我们都是十五岁啊）别打岔，接到的试炼是降妖除鬼，两年内捉到99只妖魔鬼怪，就算完成了”
　　“哇，好酷的试炼”
　　“99只，那么多，找都找不到”
　　太师父更加洋洋得意了：“很多对不对？我当年走南闯北风餐露宿啊，草鞋都走坏了好多双，捉到第九十八个，还剩两天满两年之期，我还要留至少一天一夜赶路，也就是说啊，只剩下一个白天了”
　　“那怎么办啊”
　　“我们修道之人，只要那妖鬼没有作恶，不能滥杀无辜嘛，这么短的时间里，到哪里去找一个作恶的去，还好为师聪明，陆地上的妖怪不是找绝了吗？要么入地，要么下水，入地是不行啦，地底下有妖怪是有妖怪，但没有人谈何作恶啊，于是我找了几个渔户聊了聊，果然有一段水路凶险异常，他们每逢初一十五要向龙王爷投放东西，要么就会翻船，我到了那个水边，用照妖镜一打，好家伙，你猜这里面的龙王爷是什么？一只□□啊，起码有两三百年的修行了，爪子都变化成龙爪了”太师父撸起袖子：“别的倒还罢了，一只□□也想兴风作浪，没门儿，不过你们想，要和他斗上几个回合，我就来不及了回来了，你们猜我怎么着，我也不打他，也不收他，就用龙筋网——就是一种法器啦。一网下去，加了十个符咒，御剑就往回跑，跑了一天一夜，他把符咒都给咬坏了，可是也到了，我师父一数，刚好九十九个！”
　　“哇，这也行啊”
　　“太师父好聪明啊”
　　“后来呢后来呢”
　　太师父神采奕奕的接受崇拜：“后来，他就做了咱们这边的镇海神兽之一啦”
　　全班热烈鼓掌。
　　虚华子刚好从门口走过，摇摇头笑了。

　　“九十九个妖魔鬼怪啊，真带劲儿，要是我抽到这种试炼该有多好”
　　“听说有位师叔的试炼是超度亡灵呢，哎呀但愿不是我抽中，我佛理课最差了”
　　“试炼期还可以回家看看，我都忘了我娘什么样子了”
　　“没羞没臊，想娘亲，你还尿床吧 ”
　　“你给我站住！”
　　宁安和宁芝追着满地跑，宁焕戳戳我的脸：“宁忘，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成绩这么差，我怕我通不过试炼期”
　　“噢，你这个成绩，的确有点困难”宁焕说
　　……我为什么要向他寻求安慰。
　　宁婉在一旁轻轻笑了：“放心吧你师父那么疼你，会给你准备一个超厉害的法器，虽然不会通过，肯定也不会死”
　　我摇摇头，还未答话，那边宁颜师姐就笑道：“婉师姐这就不知道了吧，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有些东西就是勉强不来，我那天听师父说了，静桥师伯的法器早就分完了，算来算去，没有宁忘的份”
　　“师妹这话可当真？”宁盈故作惊讶：“宁忘师妹作为历届的倒数第一，又没有法器傍身，是去送死呢？还是去送死呢？”
　　所谓法器，是诸位做师父的积攒下来宝物，在弟子试炼的时候赠予弟子，以弥补修为的不足，师父常年在外，法器积攒的倒是最多，奈何整整一个清音殿的宁字辈弟子，在名义上都是拜在师父门下，师父早已经算过了，他没东西给我，而太师父讨厌我，是决计不会接济的。
　　试炼在即，旁的师兄师姐都有了自己的法器，如大师兄宁辉，他反应慢，却气力非常，师父便传他一套可以吸收一切攻击力量盔甲，据说有三层，一层吸收力量到一定地步，就会爆甲，他本身不会受伤，却可以在最后一刻重伤敌人，他十分得意，便每日穿来显摆“这就是传说中的黄金甲灭哈哈哈”，只是那盔甲重过百斤，他虽然力气大，穿着并不费力，但遇到抢饭的时候便不太灵便，宁婉对此冷笑道：“只有一根生物会背着壳到处跑”关于是什么生物，宁辉师兄一直猜到现在。
　　宁婉自己的法器是师娘备下的一把折扇，用途尚不清楚，宁安的法器是静慧师伯最得意的宝贝，一双长靴，宁芝的法器是一朵白色的小花，别在耳后乍是好看，宁焕的法器是师父用惯的一串铁念珠，他当成手链缠在胳膊上。
　　法器这玩意儿，一般只能师徒之间亲传，若不知道使用的法门，放在手里摆弄一辈子，也只能是个寻常物件。所以大家的法器都随随便便的可以露出来给任何人看，但是到底怎么用，只有授业师父和他自己知道了。
　　因此我只知道大家的法器看上去都挺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