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一僧一道

2、最好的决定

　　现在已是隆冬时节，天气愈发寒冷，王小今觉得云执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差了，写作定是不能的，而不能写作的云执……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像是没了灵气的物件，一碰便会碎。病如抽丝。
　　“夫人，需要我帮忙吗？“王小今放下热茶，看见云执在衣柜前面找什么。云执回过头，”刚好找到了，小今，你过来。“云执拿着手里的衣服交给走来的王小今。
　　“这种件旗袍我不合适。你穿试试，如果好，就送给你。“云执笑着说，领着王小今去换衣服。
　　“这……这太贵重了，小今受不起。“王小今摇头，一时也不知云执是什么意思，身体大脑完全运转不了。
　　“这衣服我就试过一次，从未穿给外人见过，连向文也不曾。“云执定定的看着王小今，“你去试一试吧，算我，请求你…...”
　　“我......那我……”王小今还是犹疑不定，可云执，一位病人，已经这样请求自己了，“好。“王小今走向里间换衣服。
　　云执不得不赞叹王小今将这身衣服穿得很好。气质竟然也是那般贴合。前时并未注意这女孩，只知道是姐姐领过来的，已经两个月了吧。此时看她全不像是个端茶送水的丫头，倒像是个气质极佳的千金。自己恐怕也是俗气了，怎么也开始自以为是，戴有色眼镜看待旁人。这样也好，那她也是受得住这衣服的。
　　“小今，你喜欢先生吗？”云执抚弄着花瓶里的山茶花，声音却是残忍。
　　“夫人…我…”王小今内心惶恐，一时什么也不知道适合说。只有羞愧。身上的旗袍像是紧箍咒。
　　“你不必多说，只要说是或不是。“云执扔下手里的花朵，眼睛直直的看着王小今。两人眼神触碰，竟似有千言万语。
　　“是…”王小今声音颤抖。她断然不能想到云执会这样直接，她那见不得光的感情啊，百般隐藏不得发声，今天这样坦白，还是在云执面前，她感到自己像夏日暴雨前露出湖面努力呼吸的一尾鱼。暴露了自己却也获得一丝畅快。
　　“好，好…你一定，一定照顾好先生。你先出去吧。”云执转身留下孱弱的身影。
　　王小今拿上自己的衣服匆匆往外走，什么话也听不见，只知道耳朵嗡嗡的响着，头痛欲裂，一刻也不想呆在这房间。她整个心都在跳动，像悬在空中无法逗留片刻。慌张之中竟然撞到了人！
　　还能是谁？现在这个时间，这般的身高，这般的香气。王小今做梦都能知道，是向文无疑。她现在哪里还敢见向文，哪里还有脸面。什么也忘了什么也不敢动作的王小今埋着头跑下了楼。
　　向文转身看到女孩的穿着不禁皱了眉头，这个时间穿旗袍会有多么不合适她难道不知道吗。尽管这人身段确是极好。尽管有些疑问他也不愿多想，明天要带云执去医院。
　　“白山。“云执看到楼梯口两人短暂的交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即使没有一句对话，可也定是惊鸿一瞥。
　　“今天感觉怎么样，明天带你去医院。”
　　“还行，明天不去医院，我要和云倾回云家。”语气似是没得商量。
　　“做完检查再回去吧，明天我送你过去，就是去和云倾说一声的事。”向文揽住云执的肩膀，即使穿着厚棉衣也能感觉瘦削的厉害。
　　“我不想去医院。我和云倾已经约定好了，你这是想要我反悔吗，我从不毁约。”云执声音越发冷漠。
　　向文哪里听不出她是在闹脾气。可是……他又不何尝不是太过执着。
　　“念真，你已经两个月没去复查了。不管结果如何，甚至不管生死，我总觉得你似乎看淡了所谓的生死，可是医院总归是要去的。何况你还有写作。”而且，我一直在你身旁。
　　“你这是怪我？怪我心里只有写东西，说实话，我心里本来就没有你。明天还要赶路，我休息了。”云执继续胡搅蛮缠，自己也不知在说什么。或许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我说了，明天我送你过去。”向文坚持说，“医院是一定要去的。”尽管那人已经走了。
　　两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自然是向文安排了一切。云执心里委屈极了，她可是一个病人，她可是马上要走了的。一直享用温柔体贴，今天算是尝到冷漠的滋味。无论是去医院的路上还是在医院里面，向文都没找她说上什么体贴话。对着医生的表情都比对着她的丰富。哪里有多么冷漠，只不过是她自己太不懂得。当车快要开到云倾家时候，向文还是叮嘱云执注意身体。
　　云执怎么也不愿意再看他，也不愿他看到自己眼含哀愁。向文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就是一位不听话的病人，心里别扭着，他不知道她心里想了些什么复杂的事情，只得用他的方式对待他。向文拦过云执的肩头，说道：“以后我不会逼你去医院了，你开心一点。明天下午我来接你。”
　　云执听完心里更加难受，眼睛再也包不住眼泪，转过头靠在向文肩头抱住这个承诺长长久久呵护自己的男人，云执稳住男人的鬓角，在他耳边说：“我要走了。”此时已经到云倾家楼下了。
　　“哭什么，嗯？自己上去可以吗，还有个会议…”向文仍是宠溺的说，尽管口袋里的手机快要被震得跳起来了，他也不得不打断这片刻的乖顺。
　　“我自己上去就好。你快过去吧。“云执拿过自己的包便下车了。云执刚下车，王小今便将手里的披肩披了上去，她到这儿已经有一会儿了，她在外面冷的直发抖。
　　王小今远没能想到云执会这样固执，这样…近乎残忍。或许，爱情本身就包含了某种亲密的残忍。她却也不知两人之间是否有爱情，只想沉默的、谨慎的去爱。
　　云执很快开始行动。她当天带着王小今便做了体检。医学证明，王小今是一个健康的、纯洁的、有着易孕体质的女孩。两人坐在车里，一时无话。
　　“冒犯你了，小今。”云执说完，感觉像做了件及其劳累的事情，那感觉比冥思苦想写不出东西来更加让人难受。心中却也有种：总算做完了的感受。云执看向车窗外的街道，树木房屋急速倒退，或许生命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