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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神魂碎片 ...
【章陆拾贰】
流水潺潺声藏于浓淡相间之间,缝隙透不进光,丛生荒芜,脚下黏腻的泥溅起不知名的飞虫,五色斑斓的蛇蜕幽幽,默不作声的昭示着何谓封喉。
青凌凌的蛇尾在长着一满面华亭草的湖面飞旋而过,笔直的切割出一条血路,那尾部比着石苔尚要滑腻几分,擦拭的极为干净的鳞片,每一片都好似喝过血的刀。她滑行的很是顺畅,甚至可说是飞扬。可这样嚣张的步态很快被迫中止,其身七寸被捏在一只如玉刻出的手中,魔气透出逼得她不得不以原身相见。倏尔奏起的女子清音宛如勾魂使,
“你们对那封印做了什么?”
蛇类的要害被掌控在旁人手中,青姬娇妍鲜媚的黛眉却一丝不皱,信子吐出,
“少绾殿下这是做什么?主上可是在帮你们。”
隐藏在浓雾之后的人不答话,亦看不清面容,只穿透黑雾而出的目光异常寒冷。
远处,猝然放出的恶念蠢蠢欲动,发出听不见的尖叫,每一声落在少绾耳中,都蕴含着吞噬的渴望和贪念。
……
身法加快到极致的时候,耳畔掠过的微风都似是往生海底乍起的泥沙,夹携着削铁如泥的粗粝,刺着脸面,刺着掌心,刺着心骨。
被临时抽调的诸多天将,并不十分知晓突如其来的赶赴寓意如何,甚至于,东皇钟的所在对于大部分神仙而言都是个隐晦。然而连宋手下的兵马并非尸餐素位,于兵荒马乱之下召集而出也称的起肃杀。黑压压的云头并着数位神将,一路哑然无声。兴许除却规矩之外,更是因了前头那三人的面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的缘故。天牢轰然一声响之下,知道里面是谁的人,没哪个的心情还是平和的。
墨渊手心还沾着几处干掉了的血渍,胸前隐隐作痛,这是于鬼厉震破封印之时起的反噬造成的。只他顾不得疗伤,连同顾不得心头盘踞数日的凌乱。
妖族作乱,冥界封闭,鬼厉破牢而闯东皇钟,要救的是擎苍。三族聚,与七万年前何其相似,鬼厉,当真是要动荡那天族之位么?然天帝犹在,天道循环之力已固,鬼厉,又如何可能动荡的了呢?
他心里念着这个,压不下心里另一处耿耿于怀。
那日的浓雾太粘稠了,再窈窕熟悉的身形他也瞧不清。可他瞧见了那双凤目,也在那指触之间察觉到了一股淡不可闻的魔气。那是再淡不过的魔气,一缕一吹,连他的半根发丝都伤不到,可那一瞬,却仿若骤然决堤的洪流,犹如直直刺骨的针,尖叫着飞往数万年前飘着血雨的天。
肉为泥,骨为路,血为河,九霄天雷,劫云滚滚,飓风削皮,急雨剁魂。每一天,都是黑的,浓不见光的暗。他爱的女子用一个遥不可及的身影选择了她的种族;母神疼惜着抱了他,决绝的将他送出那片战场;父神用伟岸之姿完成了对九重天九重地的守护,慨然作古。
他见惯了魔族,哪怕数万年之后亦不讶异魔族气息尚存。虽说魔族被锁于域外,可天大地大,总有逃过去的。余下来的漏网之魔夹着尾巴做魔,抑或被灵气同化同消。
他那日所觉的纯正的魔气,却属于一只凰,一只魔凰。
众人皆知,折颜是这世间最早的一只凤凰。先称早,既然言早,那之后,便定然有旁的。许多神仙都只知道凤凰,却不知凤为雄,凰为雌。天地有阳之处,必然有对照而出的阴之所。盘古开天辟地,身死而化山河,执念一动而生少绾。那少绾,便是这天地第一只凰,诞生于盘古神身死之时倒地的章尾山。
自念而生,天生之魔,与神族,不死不休。
魔,是不灭的。这不灭,是因神,因仙,因妖,因人。
爱恨欲情,每一样,都是送予其吞食的养分。依靠众生之念而活的魔族,如何断,又如何亡?莲座之上的法相尚有六根不净之忧,遑论空门之外,步步皆是人心。但凡这世间还有一人抛不开七情六欲,断不了红尘八苦,那魔域之中层层不绝的魔族就永远蛰伏,沉沦沉眠,不见天日却永生不灭。
墨渊掌心封着的轩辕剑闪烁了一下又暗淡下去,他立在那,重紫浓厚,额前乌发遮不住眼神的清明,眼神深处是刀光剑影,八卦紊乱。
心存侥幸,或说是他感知错了亦有准,那气息太薄弱了,且消失太快,是哪方的人都不无可能。他隐隐不愿去想,倘若那日的当真是……又该如何?
魔族被封逾数万载有余,若如他所猜,那魔封就定然出了差错。魔封乃东皇,母神倾力而造。魔族如若逃出魔封,必非一日之力。善控人心,又会否渗透了别处?此事,又是否与鬼族有关?魔封不比别处,是关乎着整个六界的东西。而少绾,乃魔族始祖,执魔养育出的女儿,魔族至高无上的少主,她的苏醒乃至重现,又昭示了什么呢?
许是他呼出的气太冰凉了些,白浅犹豫了会儿,牵住绣着云纹的重紫衣袖,替他擦去那处脏污,
“师傅”。
墨渊被这轻缓的两个字惊醒,下意识反手握住那方软滑,只瞧见微蜷的发顶。再一晃,白浅抬起的眼神是说不出的宁和,再不复当年被收入昆仑墟的狡黠。素裙垂地,绝代风华。墨渊心头漫上来一片水一般的柔和,一刹那便淡去了所有混乱的头绪。
如今他想护的,要护的,就在他身边。他是墨渊,上古第一战神,一柄轩辕剑破尽千万魔障,一束紫华出可动漫天神佛。他要护的人,谁都动不了。
白浅是听说过少绾的,年幼不知事时只知瑶光上神对墨渊的爱慕,后来隐约听闻的却是少绾。
那是存活在被掩埋时光之后的名字,被鲜血白骨冲刷消失的名字,站立在斑斑神魂之下耀目非常的名字。
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墨渊年少之时倾心所爱的,第一个人的名字。一个父神嫡子,一个魔族始祖,极是符合话本子里正邪相爱想杀的。放在说书人那,定是个精彩无比的好故事。
白浅忧郁的连尾巴不自觉的在地上拖拉都不知道,墨渊秉承着一个好夫婿理应沉稳的准则,快准狠的从她手里抽出自个快要被狐狸毛淹没的袖角。白尾上沾上的云团被仔细挑出来,白浅还未觉出痒意就被拉至一个宽阔的胸前,昆仑扇在她怀中因察觉原主人的气息而欢欣鼓舞,在听见下一句时却又蔫了,
“最天真的时候,我曾想过许多次,带她离开,娶她为妻,护她眉目宛转,永生永世。”
白浅懵了下,不太明晰面对自家未婚夫谈及旧爱情深之时该做个什么反应,等她后知后觉想到往日大嫂的做派时,额头上一片温热瞬间打乱了她的下一步。墨渊叹了口气,放弃了宛转,松开了手中的尾巴改为握住她的肩,微微一笑,
“浅浅,青丘的桃花开了,等这边回去,我带你去看狐王可好?”
白浅被这个惊艳万物的浅笑迷了片刻,七荤八素之后才想起来如今的时节,青丘哪会有桃花呢?
墨渊对她的疑问但笑不语。连宋撇嘴:墨渊想让青丘有桃花,青丘那桃花还敢不开么?
成玉不在,这条银龙自见不得关于姻缘之类的大事在他身旁发生,再加之在天牢受创之后紧跟着在央错那得到重击,此刻心底一片凄凉,更是看不惯二人郎情妾意。他身上的伤已是好的七七八八,面沉如水,连话都似是从胸腔里硬生生拉出来的一般,带着破坏他人相处的恶意,
“你亲手下的封印怎会如此容易被破?无间之内,你不是说鬼厉不知晓么?墨渊上神,您是否该给本君一个合理的解释?”
提及这个,墨渊心头的惊诧与疑虑并不比他轻多少。莲绮的封印之术绝不及他,何况以重伤之躯施术?莲绮之封无道理能压过他所封才是。可人牢的残砖瓦砾清清楚楚的彰显着一个残酷的事实:他,墨渊,母神长子,所下的封印,被勉强算是自个师姐的莲绮所生的儿子,硬生生给破了。
诛仙暖阁,内窗上木纹印在掌心处的触觉鲜明起来。墨渊摇首无语,心道夜华是该怪怪他这个近乎无法无天的鬼王,一句噙着淡淡无奈和一张无辜的脸,竟是连自个都瞒了过去。
墨渊想了想,决定不去解释这桩事。若说他无察觉是假的,封印之时,有一半的神力都源自鬼厉昏迷之中的自我运转。他本以为是莲绮残留之力护主所致,事后也起了试探之心,却被鬼厉的故作茫然骗了过去,此时细思,只怕是鬼厉在无间之内便已做了打算。再来纵然有鬼厉自身之力在内,破封比之寻常容易半数,可短短数息之间,强抗夜华连宋之下仍能成功破封。
这份天赋……
“难不成父母皆为阵法大师,所生之子便可自然有承?”
连宋模模糊糊听不清楚,
“什么?”
墨渊摇首,卒然扭脸严肃的看向连宋。连宋不明所以,心里打了个机灵,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墨渊琢磨了阵儿,斟酌着用词,
“我在想,等鬼厉被夜华逮回去了,我若是去跟夜华说收他娘子做个徒弟,你觉得,他会答应么?”
“.……”
连宋冷笑了一声,瞥了墨渊那位由徒儿晋升为娘子的小十七一眼,只见白浅长长的睫羽冲着云面,侧脸瞧上去安然乖巧。墨渊叹息着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靠谱的念头随着两侧山峦一晃而过,三人皆知对方的心头并非如话语之间的轻松。
莲绮于阵法之术上不及他,鬼厉不应当能破开他的封印才是。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
东皇钟为炼神之物,极热极寒之所,五行六气,方得遮掩神息。
夜华对鬼厉素来是耐心至极的,大约是因了幼时孩童易成习惯之故,这份耐心愣是延续到了数百年之后。再过火些,也不过是淡淡望一眼。除却警告之外也往往含着纵容。墨渊言无法无天,在某些方面,是有可用之处的。夜华并非是个说多于做之人,这时候大约亦是难再寻出话来说了,便尽数化作了怒气。
怒气的直接承受对象自然是罪魁祸首。
东皇钟是个神物,集天地灵气之大成而出,漂亮精致大气等等皆不提,一步出天宫直达若水亦是极富研究意味的神术,放在平日里,哪个有机会体会的不得拼了老命的去体会?可夜华有天族太子的气度,丝毫不顾这乃是老牌神祇的灵器,一心一意处都是怀中人。是故鬼厉坠入之后未能第一时间体会到东皇钟内里的乾坤,却只能感受到舌尖传来的疼痛,与自己手腕处火辣辣的一圈。
夜华各方面都不愧是龙族之中的顶尖者。
擎苍大概也想不到自个头一遭见到鬼厉是个如此尴尬的局面。可他被囚了七万年,如今的涵养说起来倒也不差,竟是静待之下,一声也未出。
红光已散去多时,周身极热极寒已转了数次。夜华一口长气未出,腥甜染入唇舌,终是松了口,一双晦涩的瞳漆了满层墨,一瞬不瞬的扣着,令人望之生畏。
“你早在觉醒之时就知晓了,对么?”
鬼厉闻言,本欲扯起唇角却因太过刺痛而作罢,目光落在了夜华的指间,那里夹着几根于方才二人纠缠之时扯断的碎发,是偏红的暗色。他不合时宜的忆起在人间时路过一场拜堂之礼,合着那一句软入心间的话,
“赤绳系定,白头永携”。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夜华这个神仙,本该是最会袖手旁观,抽身而退的那个,若到了无法袖手旁观的时刻,便该是最为果决定策,说一不二的那个。那一无所知的三百年内,他所听闻的,天族冷淡庄重的太子殿下,也的确是这个模样。
跟对面那个分明什么都猜到了,却还要得自己一句确定的人,判若两人。
冥界十王殿是归属鬼族之人,夜华尚且瞒得过转轮王私自救下十二天将送往轮回,遑论那日日的同床共枕,他的暗自布置又如何会一丝不漏的瞒过这个人?
白首,怎堪白首。
【归令那日是自妖族回来的,回来之时才知鬼厉跟着夜华已是离去。他摸不清鬼厉的状况,便未敢轻举妄动,那对燕回发的怒火有一大半是焦虑所致。
他们等的太久了。
他们不知道,还需要多久,也不知道,他们所想的,是否,永远都无望了。
大喜之后的跌宕,身心俱疲的心神失守一直持续到他猛然察觉屋内阴暗处多了一个消无声息的诡秘身影。倘若来人有不轨之意,那他此刻就是只死蜘蛛了。归令身后的衣衫湿了,他绷紧了心神,在瞧清了那人之后头一个动作却是砸了个茶杯过去。
清脆的碎裂声混着一句怒吼,几乎要再次震倒一只珐琅瓶,
“你还知道回来?!”
鬼厉任凭那碎片自他鞋尖划过,未像往日一般,只静静立在门旁,目光漠然,一身如泼血渍的皂色,半垂的睫羽丝毫未影响他的冰冷毫无生气。
他似一尊傀儡,一尊无神而戾气满怀的傀儡,被生生压在困住他的躯壳内,耗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心底无处发泄的阴寒。
归令这才觉出不对,收敛起了怒气,
“怎么了?”
鬼厉抬头冲他一笑,那笑极为苍白。他掌心倏尔显出通体漆黑的噬魂,棍身一丝光华不显仿若就只是普通的烧火棍一般。归令无来由的涌出一丝不安,便听见对面人冷淡一语犹如平地惊雷,顷刻间炸响在他脑中,
“令叔,擎苍究竟是要我做鬼君,还是,当鬼帝?”
空间似是凝滞在这一刻,归令在那一瞬错觉自己要听错,茫茫然了半响,脸上的神情尚来不及想出要如何做,几乎是可笑的。可他脱口而出的四个字却仿若练习了成千上万,
“你知道了。”
鬼厉骨节分明的手抚摸着噬魂棒身,声音清寒无波,
“诛仙台后全力施救,鬼王教上下不遗余力的支持,万年来除我之外从未有人从肉体凡胎直接升为仙身,以及千年修神,却不过是六道天雷。”
归令听他一句一句,心中震撼,却都不及他最后一句,
“你一直对我讲述当年之事,我便有了八分猜测,可这最后两分……”
鬼厉住了嘴,掌心凝出一朵鬼莲,剔透明艳,印出归令震惊的脸,伴随着沉下去的声音,
“鬼莲成后,鬼帝有子,是么?”
被他掌心花夺去全部心神的人忘了回答。鬼厉,也不再需要他的肯定了。归令眼中紧紧盯着他手心静止的美丽鬼莲,片刻,突地跪下,喜极而泣,
“鬼族归令恭喜皇子殿下苏醒!鬼族等您苏醒,等了整整两万年!”
两万年么?
鬼厉面色不变,心头似倒入了一汪冰凉的苦腥,片刻,他低低出声,
“你告诉我,夜华当年下界历劫一事,与擎苍有没有干系?”
归令抬头,望他脸色苍白,抿唇不语。
鬼厉厉喝道,
“说!”
归令暗叹一声,开口,
“有。”】
鬼厉不去应他的话,只重复了一遍当初对归令的话。夜华静默着听完,
“是我忘了,这些个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你历来细致,怎会注意不到。”
鬼厉嘴角的刺痛更甚,乃至连五脏都泛起疼痛来,
“并非你忘了,只是……”
“只是我始终抱有期待,却不过,是自欺欺人。”
这东皇钟内的灵气太过挤压,几要薄近肺腑,势为逼出最后一口支撑,足底冰寒之后炙烤,经脉如被匕首一寸寸缓慢割着,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拉声。
他二人静默以对,擎苍津津有味的听了半天,寻到空隙恭敬出了声,
“鬼帝麾下擎苍,参加皇子殿下。”
擎苍被凝成固体状的灵气锁着,不得轻动。鬼厉转身,却被夜华抢先一步,
“擎苍鬼君囚于这东皇钟还能翻搅风云,着实是枭雄。”
说话的玄袍青年面容冷漠,负手而立,即便因过若水之故形容狼狈,那一身的气度却无损分毫,那双黑眸里的冰仿若能冻伤神身。擎苍不太理解央错那样一个温和的人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儿子,但他毫不怀疑那看似平静的话语之下,藏着多么浓厚的斩杀他的心思。比起来夸赞,想必夜华更乐意把他片成地灵堆串在火上,烤给鬼厉吃。
擎苍被关进来之时,夜华还是个被强留了魂魄,无所归依的仙胎罢了。二人之间唯一的一面,不过是五百年前的那次。
擎苍摸着下巴想好歹也是父神的小儿子,怎么说话就只随了天族那一家子文绉绉的呢?可他总归是没傻到直接开口。七万年前的擎苍是不太耐烦天族这种说话方式的,七万年后他也并未增长多少容忍度。擎苍并不算了解夜华是个什么样子的太子,可他忍了下来,未曾出口不敬。
毕竟那是日后有望成为他鬼族鬼后的,神君。
想到这,擎苍嘎嘣伸展关节,灵力块互相晃动清脆声响,和颜悦色道,
“太子殿下比当年看着是修为更进一步了,想来如今若我再与白浅那妮子争斗,就难以伤到殿下了。”
他指得是五百年前误伤夜华一事。这就瞧得出他是个不大会找话题的人地灵,这一句出口,莫说夜华,连鬼厉的神情都明显沉了几分。
擎苍干咳一声,转头看向被夜华挡在身后的鬼厉,欣慰不已,
“皇子殿下,您果真和帝后一样聪慧,我本以为还要等上许久,不料不过三百年,您就已然苏醒了。”
煞费苦心的三百年,他又如何能不醒呢?
鬼厉心里头想的东西太多了,这一时就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他侧头去看夜华,实话实说,
“不说二对一,我身上有七万年的修为,你打不过我。”
擎苍得不到回应,识时务的盘膝坐下来。夜华虽说不太想赞赏鬼厉的诚实,但亦非甚在意,一阵见血的指出他的弊端,
“你只有三百多岁。”
三百多岁,在夜华三万岁指挥天兵平定战乱之时,鬼厉或许还是个茧。那七万年的修为并非他日日习来,夜华连宋于天牢之中措手不及,但若真要对战,夜华与鬼厉亦不过伯仲之间,夜华打不过鬼厉,鬼厉也未必能占得上风。
沉默,由点及面。
夜华的衣衫滴滴答答往下坠着水珠,再被炙烤蒸腾起袅袅雾气,
“鬼厉,你并非鬼帝。”
倘若连鬼辛都败在了天帝之下,那连夜华尚且无十分把握击败的鬼厉,又如何能对抗那九天之上的主宰?
鬼厉上前迈了一步,二人之间只余一个鼻尖的距离,夜华垂在身侧的手臂抬到一半又放下,喃喃道,
“天地动荡,席卷六界,你一动,三族动,六族便动,谁都躲不开。”
“天道之力不得随意更动,即便鬼妖冥,最终也不过是又一轮的征伐,什么都改变不了。”
鬼厉一句也未反驳,目光甚至称得上是温情的。好似还在青云,好似尚在阊阖,好似徜徉万千山水,好似,同他夜夜拥吻。
夜华朝他伸出手,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出了这座钟,你当真要与我为敌么?”
这句话,他在心里想了多久呢?久到明明一字都未停顿,还是带着微哑和一丝丝难以察觉的绝望。
夜华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看得明白,却一次复一次放纵,一次复一次的等待。
可他终究是,无法回头,不可回头。
鬼厉喉头的血腥味淹没了整个唇齿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夜华等了许久,终是一厘一厘收回了手,眸底的温暖一厘一厘冷却下来。他用力闭上眼,复睁开,已无半丝光亮,神色褪尽,
“记载有言,擎苍鬼君乃是鬼帝依照自身之态取地心九幽所造,其力强盛,七万年前挑衅墨渊上神而迅速溃败,不敌被封于东皇钟,一时被传为盛举……”
字正腔圆如诵读一般,鬼厉神色微变,擎苍耐不住冷声打断他,
“太子殿下拿旁人功绩炫耀似乎不太合君子之道吧。”
夜华“呵”了一声,眉骨舒展,望着擎苍活动自如的身形,清淡道,
“本君只是觉得,擎苍鬼君似是故意被封入这东皇钟的。”
如被芒针叉骨而过。
擎苍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却只见夜华不疾不徐的朝他迈了一步,不打招呼,周身霎时现出龙威来,如泰山压顶一般朝擎苍压了过去。灵力团受击收紧,彭然作响,擎苍一口血抑制不住的喷出来,耳鸣嗡嗡间混杂了一声鬼厉噬魂的轻啸和夜华分毫不受影响的话,
“本君便想问一句鬼君,尔故意藏身在这东皇钟,是为了隐藏何物?”
随着这句毫无感情的话落下,鬼厉只觉足下一个踉跄,塔内灵力如滔滔江河一般掀起无色巨浪。
东皇钟的封印被破,墨渊本非其主,自是无力再控。这隐藏于若水之底整整七万年的上古神器,终是要再现天日了。
……
南极大帝再一次踏入通明殿之时,讶异的发觉云台之上的人较之往日,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
天帝深邃的龙眸比东海还要难以捉摸。
东皇钟这一样神器,是这世上最能掩藏神族气息的东西。掩藏区区一片神魂碎片,再简单不过了。
他竟是从未想到过。
我对自己罗里吧嗦的能力已经绝望了。。。果然好好学习才是第一生产力。。。心碎成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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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神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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