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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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爷冷笑，盯着他不说话，似乎想从他的话中也听出点别的意思来。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进了十几个人，为首是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女人。
解雨臣一眼认出这个女人，六年前，她曾经是瞎子的搭挡，父亲死的时候，她也在现场。
这一切真是巧，他又看向瞎子，深深地皱起了眉。
“各位，我们是特别调查组的，之前收到线报，说这里有聚众闹事。刚才也听到枪声。”女人面无表情地出示证件，眼睛瞟到了地上雷袅的尸体，冷冷地说，“谁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柳爷此时反而安逸了起来，又开始啪啪地抽他的雪茄，其他两个老头也笑嘻嘻地没吭声，因为瞎子已经很自觉地开了口：
他缓缓地举起了双手：“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和他们无关。这三位前辈都是我爷爷的朋友，今天是我请他们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看到他，似乎也很吃惊：“怎么是你？”
“就是我罗！老朋友，给点面子。回去再说好不好？”瞎子笑嘻嘻地说。
女人冷哼一声，回头对旁边的人说：“两个人把尸体带走，还有躺着的那个人一并带走！其他都带着这些人回去录口供！”
瞎子此时已经走到柳爷旁边，对着他低声道：“麻烦请您配合一下，我用爷爷的名义发誓，只是走走程序，马上就送您回去！让您受惊了！还有，说好的那笔款子，照给！”
柳爷斜了他一眼，从齿缝里道：“果然是让我们作了个见证！你这小子，肚子里的水深得很。改天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问问你。要是答案不令我满意，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后，他们都出去了，只剩下了瞎子，解雨臣和那个女人。
她在解雨臣脸上停了片刻，浅笑道：“没想到解先生也在这里，今天这场戏够热闹的。”
“是啊，好久不见了。”解雨臣客套了一句，转向瞎子，“要给你请律师吗？”
“多谢花儿爷，我没事。关个几年就出来了。”瞎子朝着女人指指，“都是老朋友了，肯定会给我开后门的。花儿爷就放心吧。”
解雨臣不悦地道：“杀人可不是小罪，再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怎么都赖不掉。你怎么这么轻松？”
“不好意思解先生。”女人插话道，“这人我得带走，不能陪你闲聊了。我知道你们两个以前认识，这个瞎子是个疯子，解先生还是离他远点，要不然哪天他发作起来，为了点芝麻绿豆的事却去杀个人，把自己赔上了，有见过这么蠢的人吗？”
“是啊，真够蠢的！”解雨臣面无表情地说。
女人转身朝着瞎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瞎子笑了笑，回头对着解雨臣说：“花儿爷，那我走了。别惦记着我，我吃好喝好，你也要过得舒舒服服。现在雷袅死了，一切都了了，大家各得其所，挺好的。”
“不送。”解雨臣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他们一起走出门，解雨臣仍然站在原地，突然又喊了一声：
“喂！”
瞎子忙回头，笑嘻嘻地说：“花儿爷你叫我？”
“我忘了跟你说一件事。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了，我记得我还欠你一天。”解雨臣深深地看着他，“你记得向我来讨还。我记性很好，死都不会忘记，可我不想带着债一辈子！你最好快一点来找我！”
瞎子一怔，随即笑着喊：“好！说定了，我一定很快来找你！”
“可是你自己说的。不然，就我去找你！全世界把你找出来，想躲都躲不了！”
瞎子弯起嘴角。
“再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你也是。”
他们走了，解雨臣身后出现了另一个人。
解雨臣也不回头，仍然看着远去的路口，一字一顿地道：“你带我去见真正的雷袅吧！”
身后的影讶异地哦了一声：“你怎么？——”
解雨臣慢慢地转过身，平静地说：“我不是傻子，你们也别把我当傻子！买通了那么多人，演得这么卖力，我知道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吧，我接受你们的好意，现在可以进行下一环节了吧？”
影长长地笑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解雨臣朝着屋子里地上的血迹看了看：“其他我都能想到，我也猜到那三个老家伙和瞎子必然串通好了。我只是有一样不明，那子弹是真真实实地穿着人心脏过的，作不了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法做假。难道真有人愿意肯把命卖了？你们这一招也太冒险了。”
“我们边走边说吧。”影指着屋子后方，“人就在那边的一个山洞里。”
村子仍然一片死寂，解雨臣和影朝着后山走去，一边走，影一边说：
“正如你说的，三个老家伙是事先打了招呼。但也是看着瞎子爷爷的名字。他们三个都和瞎子爷爷是好朋友，不然也不肯出这个场面。其他跟着的人却都是真正道上的人，并没有串通好，也是想通过把他们的嘴和眼睛，在江湖上把消息传出去。”
解雨臣脚步一顿：“把‘雷袅是瞎子杀死’的消息传出去？”
“是。”影答道。
“所以，现在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我无关。”解雨臣咬着嘴唇，“他什么意思？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不需要他这个人情。”
“也算不上人情。他就想让你好好过着，把以前的事都断了。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总要向前看。你心里有这么一根刺，时时刻刻想着报仇，又想借报仇扩大解家。这一步很危险，现在不比以前，解家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江湖上的事，还是少沾惹得比较好。万一缠上了，对你，对解家，都不好。”
“我会不懂这个道理吗？我自有我的分寸。要他多事！”解雨臣倔强地道。
影笑了笑：“你说对了，我也觉得他多事。其实也就是和你有过那么一段破事，却把你一辈子的前途都打算好了。而且你看你都不顾他了，大家两条路上的人，他还偏偏宁可把自己栽了也要帮你，不是傻子是什么？”
“我看是你们把我当傻子。”解雨臣没好气地说，“两个人一唱一和，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到底是谁耍谁？”
“你早知道我们认识？”
“你说呢？你每次在我面前演得很差，我早看出来了。我早查过你的背景，你以前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后来在和别人的火拼中狠狠栽了一次，照理你应该死的，不过没死成，就出现在我身边了。你的仇家满世界在找你，你还跟我周旋，要不是有人要你这么做，你根本不可能主动来跟我套近乎。”
“你错了，我真心喜欢你的。”影说，“是你从来不正眼看我，我追得好辛苦，你都没看到吗？”
解雨臣撇了撇嘴角：“别扯了。我们还是说正题吧。死的雷袅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说他死了”影笑着反问。
解雨臣反问：“他没死？不可能，这一枪心脏都打烂了。”
影没有立刻回答，却伸出左手，指了指右边的胸口，在胸口上画了一个圈。解雨臣神色立刻变了。
“你是说……他，他的心脏在右边！”
影伸出拇指：“完全正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解雨臣急切地问。
“这人原本就是个死囚，在牢里住了十几年了，全身都是病，下个月就行刑。瞎子通过那女人向上头申请，用这个人的命换雷袅。大家一拍即合，毕竟雷袅的命比他值钱。这人听说可以出去，又能得到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我们在他脸上做了一点手脚，现场那么乱，老三也不可能看出来。而且那一枪并没有你们看得那么严重，血也是事先准备好的。瞎子枪法不错，子弹避开了要害，只是要吃点苦头。现在大概已经在飞机上开往国外了。”
“所以——”解雨臣抓住他话中的一点，“最终还是要把真雷袅交出去的。”
“是啊，但是你可以交死人，反正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死了”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山洞，影停住了脚步，从身上拿出一把枪扔给了解雨臣。
“进去吧，他就在里面。放心，已经没有攻击性了，你想怎么报仇都行。如果你想从他口中得知任何你想知道的消息，也完全没问题。这是瞎子给你的礼物，你别辜负他。”
解雨臣朝洞里看了一眼，又看着影：“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不是我的，是他一个人的。所以说他是一个疯子。”影也深深地回看着他，“我承认，我也喜欢你。但要让我做到像他为你一样，可能还是不行。因为他知道不能阻止你，索性达成你的心愿，却又不让你沾染到任何的麻烦。一切都由他替你抗着，你要做什么，都尽量去做！”
“……”
“进去吧，我在外面看着。有事叫我。＂
解雨臣不再说任何话，转身进了山洞。
影仍站在山洞外，没有进去。
太阳慢慢下山，光线也暗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洞里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枪响。影靠着山璧，神色平静地看着四周。
片刻后，解雨臣走了出来，把枪扔回给了他。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他的脸色微微有点苍白，俊秀的脸庞严肃得几乎没有表情，眉宇间却又似乎很轻松。
“恭喜你，终于亲手替你父亲报了仇。”影微笑。
“他没死，我没杀他。”解雨臣说，“是的，我已经报了仇，得到了我想要的。但我没有杀他，你把他送出去吧。活人总比死人值钱点，我不想有人因为我受到牢狱之灾。”
影却说：“其实你杀不杀洞里的雷袅并不要紧。毕竟今天那些人都不是吃素的，回去后仔细想想都能想出其中的问题来。瞎子既然杀雷袅的事实已定，他就算不坐牢，短时间内也没法在江湖上混。他们都有把柄落在雷袅手里，现在雷袅死了，真戏假戏都演了，他们自然会找瞎子算个清楚。这么多人谁都吃不消，所以他也不可能再出现了。”
解雨臣却笑了，说：“那好啊！他没地方可去，可以来找我。我们有约定，有许多债没有还清。最好江湖上追他一辈子，我就能把他藏一辈子，一辈子都是我一个人的！”
影了然道：“所以，你已经承认你喜欢的是他，想和他在一起。”
“没错。”解雨臣走出山洞，对着满天的星光深深吸气，“我喜欢他，从我读书的时候，就喜欢他了。你知道人就是这样，第一个喜欢的人，都会百分之百的付出，会深刻地印在骨子里。以后，就算遇上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但是都不会像第一次一样，会全身心投入。我就是倒霉，第一个就碰到的是他。没办法，不想否认了，就这么着吧。”
“我明白了。”
“再见。我也走了。”解雨臣独自朝着前方走去，夜色把他的影子模模糊糊地拖得很长。
影没有跟上去，因为他知道，此时的解雨臣，包括以后的解雨臣，都不再需要他了。
也算是个好结局吧。他想，虽然有小小的遗憾。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