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影子》枫叶噬

1、教室里的空影子

　　身边的座位
　　还时常能看见她的影子。
　　但只一眨眼
　　才发现
　　那是空的。

　　那些年少时斑驳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是否有些许的遗憾。就像是家里那件透明蓝的装饰品 里面装了不知是水还是某种有毒的液体，但无论你多小心地摇晃，在那片透明蓝里始终有一个怎么都填不满的洞。也像时常看的那些关于青春或者亦幻的小说，看到最后也只是一个无言的结局…… 可是即便是这样，年少的我们曾经有多少次为了这些无法改变的现实而哭泣？为了那些永远没有结果的故事而固执地相信自己可以，而倔强地挽留？……

　　9月。应该说已经是入秋了。可天气依旧十分炎热，很像夏天的午后。一楼的教室里，只有
　　老师在黑板上刷刷的板书声，还有就是些勤奋的学生正在认真地记着笔记。但……像卡卡这么爱睡觉的懒学生，暖暖的午后正是睡觉的最好时间了！那么…… 老师的讲课声恐怕也是她的催眠曲吧？
　　“喂！卡卡肥猪，你又睡觉了。小心被老师拎出去哦！”说话的是卡卡的同桌，是一个叫磷并且很爱笑的男生。
　　“磷。你就让我睡一会嘛，昨天我功课做到很晚呐。”说完卡卡打了一个哈憩，转过头去继续睡觉。
　　“每天都说功课做的晚，结果呢？第二天还有很多作业没完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晚上回家一定总是对着天花板在发呆。”磷说完，皎洁地一笑，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卡卡转过脸，很不可思议地看着磷，转眼那种不可思议又转为幸灾乐祸。
　　“磷，我知道咯！你每天晚上也一定在发呆。哈哈。”并且朝鳞眨了眨眼。
　　心虚的鳞好象是脸红了。
　　“那……那又怎样？反正我第二天来学校会问沫沫抄完，而且我每次都考得比你好很多诶！”鳞说到沫沫的时候似乎说得很重。
　　“喂！罗卡卡，沈磷。又是你们！上我的课总是说话，我忍无可忍了！去！到走廊站着去！”年轻的老师似乎很生气，眼眶都有些微微红了。
　　卡卡早已不以为然了，这好象是隔三差五就会上演的一场电影，而一旁的磷也会像往常一样不停的抱怨。但每次都一定会说，“我的的糗态又被沫沫看到了，我真失败”。
　　沫沫，一个坐在卡卡前面，聪明美丽，成绩优异的女孩，她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磷心目中的小公主。沫沫会温柔地对卡卡说，“卡卡加油学习哦！一定能改掉瞌睡的习惯。”也会很关心地对磷说，“下次可不要那么大声地说话咯，不然我会生气的。”在沫沫身上始终有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所以每一次的每一次，卡卡和磷总会乖乖地点头，而不同的则是，鳞每次都会脸红，不敢去看沫沫的眼睛。
　　其实卡卡早就明白，她和磷虽然一左一右似乎很近，但她从不敢走近磷和沫沫。因为从很早之前她就知道鳞心里有个沫沫…… 就好象知道糖是甜的那么自然。
　　还记得那是去年某一天的中午吧，学校地上的坑里还积着一滩一滩的水，因为是雨后，所以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味道。饭后的午休时间，通常是学生们聊天睡觉的空隙。教室里，一堆一堆的学生都谈论地很高声，无非是某某喜欢某某之类的话题，想想，好象是学生都是这么的八卦。卡卡一头扎在课桌上并不去理会。
　　“唉，你们知道林磷他喜欢谁吗？”首先提起这个话题的是磷的好友伊。
　　这个问题似乎广泛引起了学生们的好奇，一时间，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磷。
　　“伊，你说什么呢！”磷似乎有点生气，但怎么看都是在掩饰什么。
　　而一旁的卡卡也睁开了迷糊的眼睛，看着挑起话题的伊。会是我吗？在卡卡的心底似乎有这么一种声音在问自己。
　　磷已经冲到了伊的面前，和伊扭曲在一起。
　　“我警告你不要说哦！我们是朋友哎，你居然出卖朋友！”
　　“我只是把你把不敢说的说出来而已，没必要那么紧张嘛。”伊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欠揍的表情。
　　说来女生真的是种很奇怪的动物，明明很在乎，却总要装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跟着周围的人瞎起哄，事实上，她们只是想套出那个秘密而已。
　　卡卡就是这样的女生。
　　“磷原来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啦？作为你的同桌兼哥们的我有权利知道哦！伊快说啦！”卡卡朝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说。
　　“呜……呜，是沫……沫沫！”终于，那几个字是怎么捂都捂不住的，是秘密总有它暴光的那天。
　　“哎呀，伊你在乱说什么啦！我要生气咯！”沫沫就是沫沫，连生气的表情都那么温柔，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脸微微泛红，眼睛却没有离开过磷。
　　“就是说啊，伊你可别乱说。”磷应和着。
　　可是很多东西，越想争辩事实上却是越想掩饰。
　　“哈哈，磷你可别狡辩啦，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哦！”看上去，卡卡和周围的人一样在看好戏。但只有卡卡自己知道，要装得很不在乎，其实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似乎谁都没有记得刚才的那一幕。但那一天下午，卡卡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有很多次，卡卡都会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找到的时候，卡卡的心里总有中说不出的欣喜感，她会在很远的地方一直看着磷，她也会很注意沫沫的举动。听起来，这似乎是件很无聊而且很可笑的事，可事实上，卡卡就是一直扮演着这么一个旁观者和聆听者的角色。
　　有几次当卡卡试着去找磷的眼睛的时候，她似乎觉得磷也会看向她这边。但，眼神又好像不大对劲。
　　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那时候在卡卡的后方，沫沫正在和同伴聊天，她似乎也注意到了磷的眼睛。然后，卡卡就会很知趣地离开这条对视线。这样的场景，一直在重复着上演。
　　学生时代日子，就是这么平静而简单地过着。但往往，好像又不是那么地平静。
　　直到有一天，在教室里，没有看到卡卡的身影。开始的时候，大家并没有注意，只是以为卡卡可能是生病了。但一天，两天……一星期，两星期…… 卡卡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再出现过。
　　有很多种的猜测交织在一起。
　　“罗卡卡可能是转学了吧？”
　　“不会吧？那么卡卡的好朋友怎么都不知道呢？”
　　“哎，磷，你说卡卡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有来学校了？”伊问磷。
　　“我怎么会知道，那个白痴身体这么差，说不定是进医院了呢。”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天，那个白痴都不回来呢？这么一来，连上课讲话的人都没有了呢。
　　“是哦，卡卡可能生病了，说不定很严重呢！”
　　于是不知怎的，大家都认定卡卡是生病了。而且很严重。
　　卡卡真的是病了，在医院已经住了快半个月了吧？她只能够听着盐水瓶发出“滴——滴——抵——”的歌声，然后默数着时间的流逝。空荡荡的病房里，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哭声。其实笑笑的卡卡，只有在一些特定的人面前才能很快乐吧？毕竟真心的笑，并不是没有人都具有的表情。至少，卡卡知道自己很少真心地笑。因为卡卡把一切都想得太复杂，而每一次，她都会往别人的角度去想问题。
　　于是很多本来不是病的病，也成了病。
　　可是这么多天了，卡卡真的很想同学呢。很想磷，也会想沫沫。会想磷和沫沫。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你不在的时候，我常常自言自语呢。磷在课桌上写下了这么一串字。想想不对，又擦掉了。就这样擦了写，写了擦。
　　教室里还是像以往那么地安静，只有板书声。只是，似乎少了点什么。究竟少了什么呢？可能谁也说不好。是少了卡卡吗？
　　现在，学校的教室里真的是没有了卡卡的影子。因为卡卡需要休学疗养身体了。而且连那个常常骂卡卡的数学老师也说：“其实，很舍不得罗卡卡同学呢。”是啊，很舍不得。可很多事情是无论如何都无法
　　挽留的。
　　出院后，卡卡来过学校了。依旧是那个他想了好久的人，可是看上去却是那么虚弱，总趴在课桌上拼命地喘气。然后磷似乎有些不自觉地心疼了一下。可那究竟是什么呢？是比友谊更深一点比爱情又浅些的感情吧。但最后，没有办法再继续支撑下去的卡卡还是永远地离开了这个教室。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卡卡住院的那段难熬的时光。似乎怎么都打不起精神来，身边总像少了点什么，好像很没安全感……

　　年少时候的遗憾，是怎么都填不满的。只是时间过得太快，一切来的太突然，还来不及把最后那声再见说出口，那个人，就像从没出现过那样刹那间不见了。身边的座位还时常能看见她的影子，可一眨眼才发现，那是空的。
　　而喜欢过的人还依旧坐在那间教室里，只是原本两个人的课桌现在只剩他一个。他还是会去时不时的捉弄那个叫沫沫的女孩，还是会很笃定地说沫沫是最美丽的女生，会很听沫沫的话。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少了点什么，他的心里也少了点什么。偶尔，也会闪过那个叫卡卡的女孩的影子，偶尔，也会想想她……
　　其实，回忆里的是甜的。
　　其实，也许心里早就有了那个人的位置，只是失去的时候才渐渐发现。
　　可失去了，也只好让它过去。
　　毕竟，我们还年轻。毕竟，爱情还离年少的我们很远。只是要相信，那份纯真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