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远黛》繁花清漪

5、宁宜宫

　　大约是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宫人们才陆陆续续的把东西收拾好，搬到崇嫣宫来。樱陌一踏进富丽轩昂的宫门，就看见瑜嫔满面春风站在正殿前，向她唤了一声妹妹。樱陌没有办法，只能强颜欢笑给她请安。瑜嫔却看不出，两人高谈阔论了一会儿，瑜嫔聊上了兴致，就把最好的偏殿给了樱陌。樱陌被她哄的高兴，也不推辞，径自住进去了。樱陌欢天喜地的收拾房子，只听得外面似有女子哭泣。她站在殿门里一瞧，正看见瑜嫔一脸傲慢，懒懒的敷衍了事，随便指了一间东厢房给媚贵人住，就扭头走了。媚贵人也不理论，倒是她的陪嫁丫头嘤嘤的哭呢。媚贵人低声训斥了她几句，带着几个宫女进了房门再没出去。
　　这日下午，樱陌将内务府送来的几个宫女太监细细看了一番。她的掌事宫女是一位名唤芙蕖的年轻女子，相貌端庄，举止稳重，主管太监是一个叫做小乐子的，十分聪明伶俐。其余的俱是面目清秀，樱陌十分称心。她安顿好自己宫中，正想去郁嫣处看看，又迎面碰见了瑜嫔招呼她。她对瑜嫔的厌恶之情略减，就慢慢迎上去请安问好。瑜嫔没等她俯身，早一把拉住，亲亲热热说道：“妹妹多礼，本宫好不容易盼来妹妹这样一个人作伴，若是这般拘泥于礼数，也太生分。”
　　樱陌轻握住她的手，笑说：“娘娘与臣妾既一见如故，臣妾本不该拂了娘娘的一片好意。可正如娘娘今日所言，宫规森严，尊卑有别，就算是娘娘有心抬举臣妾，唤臣妾妹妹，臣妾不胜荣幸，更该遵循礼数。”说完，她娉娉婷婷俯下身去：“给瑜嫔娘娘请安。”
　　瑜嫔喜不自禁，亲自将樱陌扶起，对她连连夸赞，更有“此后你我只唤姐妹，再不必说娘娘臣妾这些劳什子”等语。
　　樱陌这样和瑜嫔消磨时光，不觉已到了黄昏。等瑜嫔一告辞，樱陌就命她的掌事宫女芙蕖带她到宁颐宫去。她绕过正殿，隐隐听到有女子低泣的声音。樱陌不当做什么，芙蕖却幽幽地叹了口气。樱陌对芙蕖颇很有好感，喜她稳重平和，今见她这般动情，就冲她笑道：“芙蕖，从今以后你跟了我，就不许有事瞒我。你且说，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芙蕖温柔一笑：“回小主的话，奴婢是为婉妃娘娘扼腕呢。”
　　樱陌大感惊奇，看看四下无人，轻笑问：“好个丫头！千万别让婉妃宫里的人听见。你且说说看，婉妃娘娘位分尊贵，吃穿不愁，有什么可悲之处？”
　　芙蕖诡秘的笑笑，随即恭谨答道：“小主初初进宫，于宫中之事必定知之甚少。大凡宫中女子，不论位分，总是有伤心事的。现在就由奴婢来一一告诉小主，以表奴婢对小主的忠心。您今天看到的，婉妃娘娘是不是为了皇后娘娘而冲撞了妍贵妃？”
　　樱陌仔细想想，虽对芙蕖有几分忌惮生疏，可还是茅塞顿开的笑说：“你想说什么，我已猜到了。芙蕖，你必定想告诉我婉妃所生的的五阿哥寄养在皇后处，婉妃只能依顺皇后。妍贵妃今晨讥笑皇后，皇后只当不以为意，婉妃却挺身而出，既拂了妍贵妃的面子，又显得皇后温和礼让，仪态大方。你方才听到哭声就感慨，那这哭声必定是婉妃思念亲子，又惧怕皇后和妍贵妃两方所致。”
　　芙蕖喜形于色，默默点了点头，方说：“小主说的一丝不错。由此您看，皇后和婉妃，已然是貌合神离罢了，婉妃无势而失子，怎么会不日夜惊扰忧心。”
　　樱陌乜斜美目望着芙蕖，半信半疑的夸赞道：“果然是我自小长在深宅大院里见识浅薄，没见过几个伶俐的人。芙蕖，你虽是个掌事宫女，竟也这般聪明灵透。果真宫里的人都是绝顶乖觉的。”
　　芙蕖恭身：“小主谬赞。”
　　刚到郁嫣宫门外，樱陌就远远听见郁嫣差人去请她。樱陌一声不响，满面春风闯进郁嫣内室，倒把郁嫣吓了一跳。两人随即坐在榻上，说说笑笑。樱陌在郁嫣处用了晚膳，也就回宫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