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RPG)莉茜日常》河馬子

22、抓个正着

　　(022)
　　莉茜又开始作梦了，症状相当严重。
　　过去她也曾有一段时间比较常作梦，醒来之后心情都不好；但这次更严重，醒来之后，她几乎好几天都会是忧郁状态，甚至不想动。
　　梦境最初只是破碎纷乱的画面，然后随着时间经过，一天比一天还清晰。
　　最多是一座洞窟里，她拿着羽毛笔，不停地写，好像永远都写不完。
　　有时也会看见魔王或艾萨克，但闪得太快得零碎画面并无有意义的内容，只是让她醒来时感到非常疲惫。
　　本能地，她知道这不太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心理状态。
　　艾萨克无心的话语，似乎戳破了她一种自己也没察觉的、自欺欺人的状态，导致她一下子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生无可恋似的。
　　改版之后已经过去两年，生动的人们、村外传来的消息、天气变化，这些要素都已经不再让她感到新鲜，反而让她更强烈地感受到一切的虚假。
　　她开始恐惧明天，因为一旦到了下个周目，一切就会重新开始，她的生活又会逐渐回归到毫无乐趣的空虚中。
　　而唯一摆脱这些恐惧的方法，就是全心全意地去累积完成度，尽快迎来下次改版。
　　于是，在被艾萨克说过之后，她整个人风格都变了，恨不得整天黏着他，聊天、说笑话、唱歌，几乎用尽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想去提升完成度。
　　可以前心境轻松时不觉得，一旦开始着急，莉茜就发现完成度累积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上一次，从莉茜拿到黑皮书到改版，一共经历了三年；这一次，已经过去两年多，距离魔王所说的完成度五十，却还有整整17点的距离，而最近三个月，无论她怎么努力，完成度根本没有上涨过。
　　“醒醒。”
　　莉茜睁开眼，望着站在床前的魔王，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抱怨(“以你来看我的频率，生个儿子都要上小学了”)的力气。
　　“你来啦。”她打了个呵欠，往黑沉沉的窗外投去一眼，伸手去点油灯。“反正还是晚上，就不特别往碧幽泉跑了吧。”她好像又作梦了，只觉得整个人都倦怠不已，根本不想动。
　　魔王却说：“不行。”
　　“哈？”莉茜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扯了被子，将自己包起来――现在是冬日，外头还飘着细细的雪花。“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要留在这里睡觉。”
　　魔王没有生气，事实上他从未流露出过任何强烈的感情。
　　他只是睁着那双妖异的金眸，细细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直看得她头皮发麻。
　　“你、你干什么啊……？”
　　魔王未发一语，只是抬起白皙的左手，伸向莉茜。
　　莉茜想也没想，就拍开了他的手。
　　“啪”
　　“不要！”
　　然后，魔王愣住了，莉茜也愣住了。
　　一直以来，莉茜并不排斥来自魔王的身体接触，反而是魔王很少碰她，似乎他天生不知道怎么和人亲近。
　　可现在这一刻，他主动朝她伸出手，莉茜却非常不想被触碰。
　　“那个……”她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尴尬地想圆场，“我大概有点睡迷糊了，你别放在心上。”
　　魔王却一言不发，忽然抽走了她的棉被。
　　冷空气袭来，莉茜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她睡觉时是脱掉长裙，只穿着里面薄博的衬裙的！
　　“喂……！”
　　他理都没理她的抗议，抓起她挂在墙上的长裙，就直接往她身上套。
　　莉茜作梦也没想到，魔王会有帮她穿衣服的一天，愣了几秒钟，衣服就歪七扭八地穿在了她身上。
　　“走了。”魔王说道，伸手捞走她的油灯。
　　“等一下……！”莉茜惊叫：“我东西没拿！”
　　她的搜集物全放在床头，黑皮书不会被刷新也就算了，其他东西不随身携带，被刷新掉了怎么办？
　　他却半点不愿意等，一手提灯，一手抓着她的手，下了楼，在白雪皑皑的道路上行步如飞。
　　改版之后，天候的影响就非常明显。
　　雪花落在莉茜的后颈，让她打了个寒颤。
　　“你到底想干什么？冷死我？”莉茜气得不行，可在夜晚的村庄道路上，她又下意识不敢高声说话。
　　魔王的反应是，脱了斗篷往她身上套。
　　不知道是不是种族差异，这件斗篷不带半丝体温，莉茜披上之后并没有立刻感到温暖，仍是牙关打颤。
　　“你能不能说一下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气极，“每次都这样，神神叨叨的！”
　　魔王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半点也没有要停步的意思，又转向前方，大步向前走。
　　“只要前行就不会错。”他说，又是那种彷佛背诵的口气。“哪怕事实上，只是在原地打转。”
　　莉茜听他没头没尾的话听得直翻白眼。
　　“在原地打转怎么会没错？那不是浪费体力吗！”
　　“……停在原地不动的话，会沉下去。”他猛然拐过一个拐角，莉茜被他拉着也一顿，身上的黑袍扬起，点点白雪落在上头特别醒目。
　　“在会沉下去的地方的话，走不走都一样会沉吧！”因为运动，她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说话中气也足了。
　　魔王一如往常，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越走越快了。
　　他们到碧幽泉旁的时候，莉茜萎靡的精神已经振奋了很多――主要是气的。
　　现在的泉水已经结冰，泉边的树木落尽的叶子，堆积着如霜的白雪，看上去说不出的萧索。
　　“然后呢？特地把我带到这里，要做什么？”莉茜被他松开的手有些隐隐作痛，不太开心地横了他一眼。
　　“已经结束了。”魔王平静地说道。
　　“……啊？”莉茜拢了拢斗篷，总算找到整理衣服的空闲――事实证明魔王一点都不擅长帮女孩子穿衣服，“要是你说这是恶作剧的话，我绝对会生气喔。”
　　“放弃是不行的。”魔王说，口吻非常执拗，“这一次一定可以，所以绝对不能放弃。”
　　莉茜停了动作。
　　“……这一次？”
　　对话没能继续下去。
　　脚步声和人声毫无预警地响起，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刺耳。
　　莉茜愕然回首。
　　不远处闪烁着明明灭灭的灯火，距离随着喧嚣一起越来越近，她甚至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咬牙。
　　魔王说：“前进。”
　　她来不及斥责他没头没尾的回话，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而她不过回首去看了一眼，本在身边的魔王就已经消失不见。
　　人干事啊！而且他还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退无可退的莉茜，只能像个傻瓜似地站在原地，就这样被一群提油灯、举火把的村民抓个正着。
　　而此时，她的状态整理一下是这样的……
　　人物：莉茜，十三岁零十个月
　　时间：下着雪的三更半夜
　　地点：荒芜的碧幽泉畔
　　备注：披着不知名人士的男用斗篷，衣衫不整，脸色潮红(气的)
　　――把自己放洗衣机里都洗不清了好吗！
　　特别是是在人群中，对上艾萨克那双冰冷的蓝眼睛时，莉茜感觉自己的幻肢都在隐隐作痛了。
　　几个月前艾萨克才拿类似的事情提醒过她，她现在就来这一出……感觉以后应该不能再愉快地玩耍了QAQ
　　面对她的注视，艾萨克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别开了眼睛，毫无瑕疵的俊秀面孔上没有表情。
　　莉茜还在想自己这周目攒的好感度是不是全泡了汤，顺便在心中把魔王吊起来打，就挨了伦尼叔叔一耳光。
　　啪一声很响，但半点不痛，当然也不会肿胀或流血，毕竟莉茜又没有血条。
　　十几个村人没一个出声，气氛严肃得可怕，就算是莉茜也不至于敢在这种氛围中再说些垃圾话。
　　伦尼叔叔并没有开口训话，而是拎起她就走，但他隐忍下澎湃的愤怒让她越加不敢妄言，乖乖被拎着走。
　　就这样一路被带回村子里，伦尼叔叔直接把莉茜带到了艾萨克家，莉茜的父母亲也等在那里。
　　当然，她又多挨了两个耳光。
　　万分庆幸她是没有血条的npc。如果这是现实，莉茜觉得自己的左耳估计已经失聪了。
　　“你为什么这么任性！”莉茜的母亲打完，又放声大哭，一下下往她身上拍，“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任性！”
　　莉茜一声不吭任她打――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对不起我就是魔王那货坑了？还是没关系下周目你就不记得了？
　　“好了……唐娜，别再打了。”莎拉婶婶说。
　　要是以为这是心慈手软，那莉茜也太甜了，而莎拉婶婶果然也一点没辜负她的猜测。
　　“这孩子打是打不听的。”她补上。
　　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判决是：莉茜在成年之前都被禁足了，没事不准离开房间，需要离开时必须有人陪同。
　　而在艾萨克不知道和莎拉婶婶说了什么之后，他们甚至决定让莉茜接下来搬到艾萨克家，由莎拉婶婶看管。
　　“我……”她才吐了一个音，就在长辈们冰冷的目光下缩了回去。
　　当被压着回房间收拾东西的莉茜，看见那本黑皮书上【40/100】(一夜涨了七点！)的完成度时，她只想对魔王说一句话。
　　“是，你行，你真行，所以下次你自己上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