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劫浮生梦》心***城

102、生死与共

　　“音音……”
　　魔胤看着落音，眼里有太多情绪，似难过，似愤怒，似不舍，似无奈……
　　他看着她，那双美丽清澈的双眸中蕴含着的最后一丝希望，他怎么忍心将那希望变成绝望？
　　可是，就算他当着所有的人说，她不是魔界中人，她没有偷盗生灵之火的事，他们会信吗？
　　就算他们都信了，可天帝怎会信呢？
　　天帝早已给她判了死刑，魔界妖女不过只是诛杀她的借口罢了。
　　她不能存在，不过是因为她是邪灵。
　　一个拥有超越六界力量之外的另类生灵。
　　“求求你。”
　　落音抓着牢笼，从缝隙用那双渴望的眼睛看着魔胤，用眼神告诉他，她需要他帮助她。
　　魔胤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对上天帝的眼道:“她的确不是魔界中人，你们误会她了。”
　　天帝看着魔胤，没有任何表情，倒是旁边的一些神仙站出来道:“若她不是魔界中人，魔尊你又何须来此？更这番劳师动众？”
　　与魔胤想的一样，区区几句话就想让他们信服，根本不可能，可他还是说了。
　　仅仅只是因为她让他帮她，如此而已。
　　“她是仙是魔与本尊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尊喜欢她。即然本尊喜欢她，自然看不得你们这般折磨她！”
　　魔胤说完，便抬手了结了方才站出来说话的神仙。
　　“魔胤，别太过分！”
　　天帝看着被魔胤一掌了结的神仙，终是有些怒气的道。
　　“过分？你这般虐待本尊的女人，难道就不过分！”
　　早已染上血意的紫眸，淡淡的发着紫光，似要将人吞没在那血意蔓延的紫眸之中。
　　天帝看着魔胤，不同与其它神仙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或是担忧，天帝的眼里没有什么波澜，平静的很，可正是因为这股平静，让人无法从他眼里洞悉他的心思。
　　天帝只是看着魔胤，用平静但却隐隐带着威严的声音道:“无论她是谁的女人，偷盗生灵之火，释放灵煞，危害六界，就是大罪，就这一条，罪可致死！”
　　“偷盗生灵之火？”魔胤看了一眼落音，又转向天帝道:“仅凭这张脸就定音音的罪，未免太可笑！”
　　“带上来。”
　　天帝停顿了几秒之后，叫人将宋祁渊带了上来。
　　“宋祁渊，你告诉魔胤，当日你看到了什么？”
　　宋祁渊俨然已经处于半疯的状态，两眼无神的看着远方，根本没有听进任何人的话，只是嘴里不停的说着:“恶魔啊，别杀我，别杀我！”
　　天帝看着有些发疯的宋祁渊，指向不远处被困在牢笼里的落音道:“宋祁渊，你看看那个女人是谁？”
　　宋祁渊顺着天帝的手看过去，便看见满身是血，头发凌乱的落音正看着他。
　　许是因为有些头发遮住了落音的脸，让宋祁渊一时没有分辨过来，只是傻傻看着落音。
　　落音看着宋祁渊，想到当日她在天剑宗看到的那一幕，她知道，宋祁渊已经疯了。
　　可当日疯了的宋祁渊，在见到她之后，没有喜悦，反倒是指着她说:“啊，啊，是你，是你，是你带着那些恶魔来屠门的，是你，是你。”
　　落音虽然不知道天剑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宋祁渊为什么会指着她说是她带着灵煞来屠门，可她大概隐约明白，从她被神秘人带离仙山，容貌全变之时，一切已经向着对她不利的方向发展了，她想，也许有人要致她于死地。
　　女人的直觉加上理智往往趋于事实真相，宋祁渊接下来的反应更是证明了落音的猜想。
　　只见宋祁渊盯了落音片刻之后，突然捂住耳朵，大叫:“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
　　接下来他不停的给落音磕头，任凭旁人怎么阻止都没用。
　　“你看到了，人证，物证都在，不是她，又会是谁？”
　　天帝看着发了疯的宋祁渊，有些无奈的叫人将他带下去。
　　“一个发了疯的人说的话你们也信？”
　　魔胤反问天帝。
　　“自然，发了疯的人的话不可信，可宋祁渊见到你我都不害怕，唯独见了落音怕的连声求饶，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话是可以骗人的，可内心的恐惧却是装不出来的，不是吗？”
　　人证，物证？
　　的确，这些所谓的人证物证，看起来足可以证明落音的罪行，可是这些神仙们大概忘了，所谓的证据有些时候其实往往并不能揭开事实的真相，很多时候，反而一无是处。
　　魔胤不相信这些人证物证，他相信的，始终只有落音一个人。
　　择夏也好，落音也罢，无论她换了容貌，或是换了心境，魔胤相信，她还是那个她。
　　比所谓的神仙更懂慈悲二字的她。
　　沉默了些许，魔胤对着他的千万魔军道:你们都回去吧。”
　　众仙神门看到魔胤撤军的举动，心理虽有些诧异他竟这般好说话了？可想到能避免一场恶战，心里的高兴还是多于诧异的。
　　只是众魔听命撤离之后，却唯独留下魔胤一人在原地，没有一丝想要离开的意思。
　　“神魔之名不可更改，可音音本尊还是要带走的，若是带不走，今日，本尊便陪她一起死在这里。”
　　魔胤这番话终是让在场的神仙们明白过来，他是想要凭一己之力从这九重天将落音带走。
　　神魔之名不可更改，魔胤作为魔尊不能让整个魔族为他陪葬，可他还是要带走落音的。
　　以他一人之力，生即两人生，死亦两人死。
　　可无论生死，他唯愿陪着落音。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大概就是如此。
　　“自然，若你能从这九重天带走她，也可以。”
　　天帝似乎早料到魔胤会这样做，没有一丝惊讶，仍然是淡淡道。
　　可纵然他是魔胤，魔界至尊，要想凭借一己之力将落音从九重天带出去。
　　可以说，根本没可能。
　　天帝知道，其它神仙知道，魔胤知道，落音亦知道。
　　“魔尊大人……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像是被人从头到尾泼了一盆冷水，然后扔进了万丈深渊之中，落音看着最后一丝希望就这样破灭，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是低着头，低哑着声音道。
　　“我不会丢下你的，音音，十万年前你没有放弃我，十万年后我亦不会放弃你，无论你是谁，无论你被不被他们所允许存在。”
　　像是最后给的话，魔胤看着落音，微微的笑了笑，虽然很温柔，却莫名染上一丝悲凉，让落音看的有些心疼。
　　她知道，他还是把她当成她了，可就算此刻他把她当成他的姐姐，可落音还是感动，她感动他对那个女子的等待与爱。
　　“停下来，停下来！”
　　牢笼之中，落音看着魔胤一人在众多神仙里拼尽全力厮杀，血意蔓延，杀红了眼。
　　然后，一些神仙死去，再然后，魔胤满身是伤。
　　“不要打了，停下来。”
　　落音大声的呼喊，希望他们能够停下来。
　　她知道，魔胤坚持不了多久了，很快，他会跟那些被他杀掉的神仙一样，连渣也不剩。
　　“天帝，求求你，让他们停下来，不要在打了好吗？”
　　落音看着站在一旁纹丝不动，没有什么表情的天帝，向他求救。
　　可任凭落音怎么向天帝呼喊求救，天帝仍是没有看向她一眼。
　　落音就这样看着魔胤杀了一个神仙，然后又被另外一个或者多个神仙在身上划开另外一道血痕。
　　“魔胤快走。”
　　她求不动天帝，只好让魔胤不要管她，可魔胤一心留下陪她，怎会轻易走掉？
　　他转过头对她笑，道:“音音，我爱你。”
　　然后他被身后神仙重重的袭击，一剑穿过腹部，血流不止。
　　痛吧，应该是痛的，可魔胤居然在笑。
　　这个笑，让落音痛。
　　是的，痛。
　　她知道，这个笑，不是安慰，是真心高兴。
　　生死与共的高兴。
　　“不要。”
　　她看着他就这样跪倒在她面前，看着那些神仙，想要用那冰冷的利剑狠狠穿过他的心脏，她伤心，进而愤怒。
　　嫣红的桔梗花印记在眉间悄然绽放，明亮的双眸随着花的绽放也变成了红色。
　　落音只觉得自己像是沉沉的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有两个她。
　　一个身穿淡蓝色仙衣的女子纯美而恬静，像是那一潭清澈的潭水，又像是那刚刚升起来的朝阳，温柔而美丽。
　　一个身穿黑紫色衣袍的女子美艳而邪魅，像是那曼妙的妖姬，又像是那地狱里的恶鬼，冰冷而凶狠。
　　然后妖姬把朝阳杀了，世界只剩下漆黑黑的一片。
　　没有一切。
　　她只闻到那血腥味，听到很多人惊慌，诧异，恐惧的声音。
　　“快走！”
　　天帝看着落音将牢笼就那样轻易狠狠的撕破，然后就这样，血红的双眼看着众人，毁灭众人，他终于害怕了。
　　“天帝，她……”
　　“妖女啊！”
　　“杀了她！”
　　“救命……”
　　万年安静平和的九重天，突然刮起了大风，电闪雷鸣。
　　没了意识的落音扶起倒在地上昏迷的魔胤，没有一丝表情的从他腹部将利剑干净利落的拔出，然后只是将手放在腹部，那被伤透的腹部竟然一瞬间完好无损。
　　“生灵之力……”
　　天帝喃喃自语，然后赶紧反应过来:“快，集结所有人的力量封印她。”
　　可其它神仙不如天帝，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落音给杀了，有些胆小的神仙甚至已经逃之夭夭了。
　　落音就这样一路杀了出去。
　　血光在九重天蔓延开来。
　　落音只觉得很累，很累，梦里的她像是又进入了另外一个梦。
　　另外一个梦里的她，却又好像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