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菜花包

13、[13]血玫瑰誓言

　　>>>part 1
　　“所罗门。这里依旧没有变啊。”
　　暗辰坐在木建走廊上，观望着周围的一切。离开了一个月，这里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木栏，依旧是摇摇欲坠，没有人修葺；地板依旧是灰尘仆仆，没有人擦拭；园子里的花，依旧开的正娇艳，即使没有人搭理；月下石缝中的露珠，依旧晶莹透亮，虽然没有几个人发现它的美丽……
　　淡淡的月光照打在暗辰的脸上，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漆黑的双瞳中，看不见别的色彩。
　　“这么晚了还不去睡？”水韵从后面走了过来，在暗辰旁边坐下，凝望着他，“在外面的这一个月一定很辛苦吧。既然回到家了，就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家？”暗辰侧过脸，看着她。
　　“是啊。”对于暗辰疑惑的眼神，水韵更是感到奇怪，“难道你没有当这里是我们的家吗？”
　　“家……”暗辰将脸又转回到正前方，双目无力的平时着前方。
　　“我们从小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学习，在这里生活。至少在我看来，我已经将这里当成了我的家，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感到安心，才能放心，睡觉才不会感到害怕。”
　　暗辰看着水韵，听她说完这一席话，“从小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学习，在这里生活……”不经意间又划破了暗辰还未痊愈的那道伤口，眼神变得暗淡下来。
　　不知道是没有看见，还是故意撞上，还是根本就不能领会，水韵继续说道，“真的不明白天佑是怎么想的，这里这么好，又有这么多伙伴，为什么要选择离开，还一声不响的离开！”说得还有点生气的口吻，完全没有观察到暗辰此时已经变了颜色的眼神，“亏你还一直当他是什么好兄弟，可结果呢……”
　　“天佑是有他的苦衷的。”暗辰喃喃的细语道，“他不告诉我们，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是不想连累我们。”
　　“那结果还不是连累的！”水韵继续道，“要不然怎么派你去找他回来！我说上头也真是的，天佑也不是什么能力很强的杀手，叛逃就叛逃了，还特地叫人去找回来干嘛！是有心想走，即使人回来了心也没有回来！要一个躯壳来干嘛！”
　　“好了！别再说了！”暗辰突然站了起来，向正说得起劲的水韵低吼到。
　　看到他眼神的恐怖，水韵吓得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了，呆呆的凝望着他，直到暗辰转身离开，消失在木廊的尽头。
　　……

　　>>>part 2
　　愤怒离开后回到房间的暗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窗外，电闪雷鸣，好不一会儿，便大雨倾盆，“来的还真快。”暗辰暗想到。起身站到窗边，本想关上窗户，以免大雨被风吹进房间，手刚一触碰到窗子的木匡，就如触电一般，随着电流，带回到一个个往日的片段中。
　　“好大的雨。”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密密麻麻。不知道此时的莲花山也是如此吗？这雨，是天在为谁哭泣吗？
　　脑中流过的影像，从天佑那张安详平静的脸，再到水韵之前的惊慌失措……突然，暗辰心中感到一丝不安，与内疚。
　　“她并没有错，只是想安慰我罢了。我为什么要向她发脾气？这根本就不关她的事。她根本就不了解这些事。我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情感强加于她？”这样想着。雨哗啦的重重坠落，将心压的更加沉重。
　　……
　　走廊，没有灯光，廊外，没有月光，整个漆黑一片。
　　凭借着这么多年的熟悉，以及自己向来出众的黑暗中的识别能力，轻易就找到了水韵的房间门口，“嘭——嘭嘭！”轻轻敲了三下关着的房门。
　　过了良久，没有人回应。
　　张开了嘴，正预出声时，又收回了，反复的，犹豫后，还是开口，“水韵，在吗？”声音很小，在雨声的掩盖下，更加模糊。
　　又过了良久，还有没有回应。
　　嘴角尴尬的抽动了一下，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房门开了，转过身，是水韵隔壁的房间门打开了，负责这里内勤的兰萍儿走了出来，“你找水韵？”问到。
　　她的这一问，令暗辰自觉有些尴尬，但又事实如此，只好勉强点头。
　　“她还没有回来。”对于暗辰有些不太自然的表情，平时就与之接触不太多的兰萍儿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好象是到野柏坡的血玫瑰林去了。”
　　“到血玫瑰林去了？还没有回来？”
　　听闻——暗辰脸色刹变，点头道谢后，便离开了。
　　……

　　>>>part 3
　　大雨的夜，漆黑，深沉。
　　荒野，寂寞。
　　少女，站于丛中。
　　头顶，是冰冷的秋雨，
　　脚底，是带刺的玫瑰，
　　耳边，是孤独的风。
　　蹲下，被雨打湿的泥土弄脏的衣裙，伸手，玫瑰的刺割破了手指，鲜血，和漫天的雨一起融进黑夜。
　　很痛。
　　很疼。
　　突然，雨停了。
　　似雨停了？
　　是雨停了。
　　雨在水韵的头顶上是停了。
　　她抬起头，一把伞将外面冰冷的雨挡在了身外。撑着伞的暗辰正看着她，“这么大的鱼，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回去吧。”语气虽然不似之前的低吼状，却依然透着强势态度。
　　水韵却不在乎。
　　看见他能来，他亲自来叫自己回去，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喜欢他。从小就喜欢。但她一直不曾对他直言表明，只是时时刻刻表露在一些行动语言上不同于其他人的关心。可他一直装做若无其事，对她，不冷漠，也不热情。
　　此时，他居然独自来这荒野找她。她不敢奢望的多想，只想感受此时的开心。突然，她甚至离开伞下，再次走进雨里……
　　这雨，似乎也有了温度，不再冰冷。
　　“这样会着凉的。”暗辰在她背后说到，语很白，没有任何的起伏。
　　她没有理会他的话，开口说着自己想说的，“你知道……它们为什么叫做血玫瑰吗？”说完，转头看着暗辰，却没有正视他的眼睛。
　　暗辰静静看着那些此时正在风雨中摇晃着的血红的玫瑰，微微摇头。
　　“因为它们是被鲜血染成。”水韵也双目凝望着它们，“被一种叫做思念与无尽等待的鲜红的血染成。”
　　水韵上前几步，说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雪山下的小村庄，那里很美，很宁静，也很详和。在那里，有一对青年恋人，他们很相爱，双方的父母也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就在结婚前的一个月，战争爆发了，作为国家的一员，正直热血的青年时代，小伙子依然的放弃了那个他们都盼望了很久期待了很久准备了很久的婚礼，拿起枪奔赴到了战场……
　　“离开时，小伙子紧紧的抱住姑娘，说道，‘你等我。’
　　“姑娘含着依依不舍的眼泪坚定的点着头，咬着下唇狠狠的说道，‘我等你。一定等你回来！’
　　“可小伙子这一去，就连一封信也没有写回来。
　　“十年过去了。又一个十年过去了……姑娘从满头黑发等成了花白一片。她的双眼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东西了，可她每天依然坚持站在村口，向着那个小伙子当年离去的方向眺望了……
　　“其间，也有很多人向她提过亲，可就因为她爱的太深，以及小伙子离开时相互许下的誓言……她一直默默等待。
　　“那个誓言，她等了一生……
　　“她，一直坚信着那个誓言！她，一直坚信着他会回来！
　　“就在她已经是步履阑珊之时，远方送来了一封信，一封从战地中寄出的信。她已经无法看清上面的字迹了，她让同村的一个年轻姑娘读给她听。那个姑娘就和她当年一般大小。
　　“已经泛黄的信纸上，这样写到：明天，有一个大的战役，上头说了，这场战役完胜之后，我们这批军人就可以回家乡了，但要是……也许，我将在那里牺牲，也许，我将再也回不来了。下个月，要是我没有回来，就说明我已经在这次的战争中牺牲了，对不起，没能守住那个誓言，对不起，不能回来再见你了，对不起……
　　“年轻女孩读到这里，她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这封迟来了六十年的信，将她一直守护了这么多年的期望一击击碎了。
　　“那个誓言，彻底的破碎了，毁灭了。
　　“等待过后，依旧是空空一片……
　　“她一个人，慢慢的走到林间，一片玫瑰地前……这里的玫瑰，从六十四年前就开始栽种起了，本是他们用来结婚的花朵。这六十四年间，她一直精心照料着这块玫瑰地，死去了的，将它拔出来，再填补上新的，一直这样轮番更换着，一直保持着它们的鲜艳……因为她希望当他回来的时候，他们的婚礼需要用上的时候，它们是漂亮的，新鲜的。
　　“鲜红的血，从她的口腔中吞出，一团一团，不住的滴落到玫瑰上……血，染红了玫瑰……”
　　大雨依旧下着，流在水韵的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血玫瑰之所以娇艳，因为它们被爱的誓言所浇灌。”水韵转过头，看着暗辰，说到。
　　大雨无止尽的下着，无情的打在血玫瑰的花瓣上，再猛烈，再狠激，也冲刷不掉它上面血的颜色，血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