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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撒谎到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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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的几天,韩寻鞍前马后,把蝶影唬得完全没了戒心,把他当作贴身奴仆一般任意使唤,对周围的一切也见怪不怪了。出院这天,韩寻又开始了新一波的哄骗。
“我不穿,这等暴露下流衣物,辱我身份!”蝶影姑娘把育钧中学的裙子套装校服扔到韩寻脸上,“比起我大宋的衣装,丑劣至极。”
韩寻头大,瞎扯说:“杭州的衣服就是如此,小姐您还是入乡随俗吧,穿你大宋的衣衫,会叫人奇怪了去,在背后说闲话。”
蝶影气呼呼地坐在病床上不看他,听他这么说,气消了一半,但还是不甘。“这号衣服,我出不了门。可有长袖长褂?”
“有有有。”韩寻又火速赶去方栖家,拿了几套长款衣服供她挑选,结果还是没有相中的。“皆乃劣等货色,我要绫罗绸缎制的长裙长褂。”
韩寻扶额:“姑奶奶,这些衣服在杭州是年轻姑娘们穿的最好的衣服,绫罗绸缎都是做里衣的。您就不要再挑了。”
蝶影撅了小嘴:“那好吧,我还要花冠,漆纱要水蓝色,花饰不要俗金冷银,最好是……”
韩寻傻眼了,歪倒在床上,差点累死过去。
折腾了半天,韩寻磨破了嘴皮,用尽了解数,才让蝶影勉强穿上了一套带有花朵图案的雪纺连衣裙,对照手机上宋朝女人的发式照片,帮她挽了一头凌乱的发髻,三跪九叩,才请上回家的车。
到了家门口,看着90年代建的老破小单元楼,她又迟迟不肯下车,十分抗拒:“这是犯人住的牢房?”
韩寻猜测她心里想住的大概是清宫戏里面的妃嫔宫殿,后悔给自己挖了这么大的坑,没辙,只好继续哭求:“姑娘,这房屋外面看着简陋,实则非常舒服,冬暖夏凉,还有许多会变魔术的家具器物。”
蝶影听进去他的话,想了会儿问道:“我郭大哥现在住的也是这样的房舍吗?”
韩寻没见过章老师的住宅,只知道他家底厚,住得必是豪华套房。但又怕方栖挑肥拣瘦,喜欢章老师的房子,连忙回道:“一样的一样的。再者小姐您身上没有天庭的钱币,无法购置房产,还是暂且住在我未婚妻家里,以后再图新房。”
上了楼,韩寻想起方栖的母亲,不得已又开始圆谎:“小人有一个请求。我未婚妻的母亲与她同住,我怕岳母怪罪我弄丢了她女儿,能否请蝶影姑娘您暂做方栖,只要少说话,按她母亲的指示行事。可否?”
蝶影停下脚步:“放肆,父母大于天,岂能欺瞒哄骗。再者我有自己的父母,岂可儿戏再喊别人爹娘!”
韩寻扑通一声又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蝶影姑娘求你了,我弄丢了人家的女儿,她母亲非抽我筋、扒我皮不可。蝶影姑娘有所不知,这里风俗宽松,为了好玩假扮父母、子女的事常有,只要对父母敬畏尊孝之心不变,就不受责备。”
蝶影撅撅嘴,心想既然一个人到了天庭,要有新的亲友、服从新的规矩,不可再执意如昨,无奈答应。
韩寻脸上立马换了笑脸:“蝶影姑娘不用怕,方栖母亲出国了,十天半个月不回来。”
“什么出国?”
韩寻忙解释:“是外出经商,到西域去了。”
“妇人亦可经商?”
“额……是的,妇人与男子平等,可以出任官吏,可经商,可办学,可做一切抛头露面之事。”韩寻擦了把汗,发现自己说谎的技能又升了一级。
“好生奇怪。”蝶影困惑。
整个下午,韩寻把家里会变魔术的家电一一向蝶影姑娘介绍,又把如何饮食起居,甚至是如厕,都向她示范了一遍。当示范脱裤子的时候,蝶影姑娘猛地转头捂了脸,韩寻也尴尬得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刮子,“堂堂校草竟然学女人蹲马桶,说出去他以后还怎么混!”
到了晚上,章化宸来到方栖家,女孩一见她,欢喜的很,对劳累了一下午的马夫说道:“你下去罢。”
韩寻欲哭无泪。
蝶影把韩寻教她的东西都说了一遍,还把让她扮演的方栖的事也说了,章化宸听了心里直叹那小子脑洞开得大。不知疲倦说了一通后,蝶影羞红了脸问他:“郭大哥,这世的婚配规矩如何?我们在下界的仪式算不算数?”
章化宸愣了半晌,在心里把韩寻骂了一通。
蝶影看他一直沉默,正要拉他的手,他赶紧躲开说:“蝶影姑娘,我到了天庭后并不记得下界的任何事、任何人,也忘了与你的婚配。我比你来得早,已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也有了新的亲友,和……”顿了顿,他极不自然地说,“和未婚妻。”
蝶影当即泪珠滚滚:“哀哉哀哉。老天爷你既然带郭大哥来,又不续他前世姻缘,让蝶影眼巴巴地看他与他人相亲相爱,你是何意?何意!”
章化宸无奈,不知道这剧本怎么接下去,只听女孩开始了自我安慰:“也罢也罢,老天爷让我记得前生,记得郭大哥的样貌,就是厚恩,不可再奢求。郭大哥,你未婚妻是何人,我要令她父母解除婚约。”
章化宸汗颜,她口气倒是大,好难招架,还是转移话题为好。想起这场事故对她学业将造成极大影响,目前还没有评估。她忘了身份、忘了生活习惯,那学过的文字、知识也会忘吗?就拿了自己随身带的试卷,轻声说道:“方……蝶影姑娘,这事非同小可,还得从长计议。现在你既然到了这里,就要学习这里的语言文字、通过这里的功课考核。你看这张纸上的字你可认得?题目你可会解?”
蝶影看着试卷,摇摇头,“看不懂”。
章化宸心里失落,“方栖的功课这下要更糟糕了。”却听她反而兴奋地说:“天庭的字与我人间类同,有些个我认得!”
“那好。姑娘谨记,在这里我是方栖的老师,韩寻是方栖的好友,只有我们两人可以信任。你带着前世记忆而来,跟其他人大有不同,容易招致杀身之祸,所以没有我们的陪同时千万不要与陌生人说话,更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你来自大宋的身份。在方栖回来之前,你就以她的身份行事。过几日你身体痊愈了,就要上学。在这之前韩寻会告诉你学校里的一切。”
蝶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想起来问道:“我既是新到为仙,为何没有仙官为我安排仙位,还要处处防备,假借身份而活?”
章化宸被问住了,叹这故事真是越编越大,赶明儿可以拍一部电视剧了。如何编下去呢?只听那姑娘又自我劝慰了:“可见我含愤而死,没做冤鬼,倒是做了个野神仙。”
“含什么愤?”
她忙止住话头,转身坐下,闷闷不乐了半晌。
章化宸怕提起跟孙花真有关的伤心事,也就没再问下去。她却突然问:“郭大哥,你为何来此?为何比我早到?我等你不来,难道你是给你弟弟害了?”
“我没有弟弟,只有哥哥。”刚说出口,章化宸自嘲出了戏,那是现实,不是剧情。
蝶影也突然发现又说露了嘴,不敢再提身世的事,只是两眼含情脉脉地盯着眼前人,看得他有些不自在,看看手表,起身准备要走。
“不要走,留下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