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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解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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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到这里,清奶奶感慨地看着老伴,“这个阿静喔!简直是鬼才,当着我和南山的面就把情`报传了出去,太鬼了!”
“当时有机会出西楼还不赶紧传情`报啊!”静奶奶拍拍清奶奶的手,“你不也想给老叶递消息!比我还沉得住气。”
“你那组的人太有城府,太精!”枫奶奶愤愤地看了眼静奶奶,随即又叹了声,“唉!若不是你们,清姐和我也活不到今天。
”
枫奶奶一句话惹的凉子奶奶心中也是默然,“他们之间的默契哪儿是一朝一夕培养出来的,付出多少心血,甚至生命总结出的经验。”
婉奶奶轻抚老伴已不年轻的手,轻缓地摇摇头,“都过去了,过去了。”
我看着几位奶奶,昔日的美貌已无法在老人家脸上捕捉到。稀疏的银发、点点老年斑、昏黄的眼珠和沧桑的皱纹,可开口说话的声腔一下子让我把她们当年的飒爽英姿联系到一起。
只是,我心中还有些疑问,“老祖宗,狗子怎么知道你们去宪兵`部、知道哪张糖纸有货?他为何不全带走?”
静奶奶淡然一笑:“狗子怎么会知道?那是因为我开车,其中的玄机凉子应该明白。”
凉子奶奶点了点头,“我们之间有暗语,如果被困有机会出来,通过暗语双方就会明白其中意思。”
静奶奶解释道:“主驾位置表示去工作的地方,副驾表示回官邸,后排是去其它地方继续跟着。特殊环境特殊含义,不能统一而论。”
我惊讶不已,搞地`下工作的人都是天才呀!乘车还有这么多门道。
“防着南山怀疑,不同印画的糖纸我是剥了双份,他取一份。”说到这儿,静奶奶握住清奶奶的手,“这还多亏你帮着吃了那么多。”
清奶奶轻笑着说:“你呦!太滑头,当时我觉得应该有深意,所以配合了你。”
我忍不住又问:“少了糖纸,南山不怀疑?”
“有什么怀疑的,南山知道有多少糖、多少糖纸?”静奶奶反问我,随后又问清奶奶,“老婆子,你知道吗?”
清奶奶皱着眉想了想,“当时我没在意。”
“等等,我去找找。”静奶奶说着话起身走到书柜前,摸索了一阵抽出本旧版《新华字典》,翻了几页找出几张糖纸放在茶几上,“喏!就是它。”
糖纸经过六十多年的风化有些泛黄,质地杂一,制作却是精良,有塑料装、纸装。外形有四方形、菱形、圆形,印画内容包罗万象,样样俱到逼真,甚至还有故事情节。虽然漂亮,可丢在大街上也没多少人拣。
凉子奶奶感叹道:“这不起眼的糖纸,有心人是暗语,对无心人来讲是垃圾。即使拣回去也没用,里面没藏`情`报,亏阿静想的出来。”
婉奶奶带上老花镜拈起一张仔细瞧了瞧,“那时我见家里这么漂亮的糖纸丢了可惜,收拢了些做书签,可惜后来都丢了,没想到你还有。”
静奶奶得意地说:“当年我在国`外自己没事研究密码,觉得糖纸实用,就设计了一套。哈哈!那天就派了用场,收藏这些也是为了个念想。”
我端详着糖纸,禁不住惊叹静奶奶传情`报方式的奇特,谁能想到糖纸的玄机。
一直没说话的小安开了口,“糖纸还是次要,静奶奶怎么传情`报是重点,当时情况那么突然。”
静奶奶赞许地看着小安,“那天能出西楼很突然,头天晚上我想不出个头绪,看见西糖心里一喜噢!找个借口就抓了把。”
说到这儿,静奶奶颇多感慨地道:“干`情`报工作的,除了思维缜密、处变不惊,有时候是靠天吃饭。那次能送出情`报,首先是周密安排、灵机配合,还有就是运气,这就是天意啊!”
听完此话,几位奶奶默然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呐!
我怀着好奇和探究的心情问:“后来呢?小组人员锄了内`奸?你们出了西楼?”
“傻孩子,敌`人可不像你电视里看的那样愚笨。”清奶奶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眼神里透着迷蒙,“西楼安防严密,想出出不来,要进进不了,窃`取情`报难呐!”
此时,静奶奶抬头问枫奶奶:“老叶,我和阿清困里面,你们当时是什么情况?”
枫奶奶眯起眼,像是捕捉六十多年前那个时间轴上的那个点,“那些天的当口里,我收到消息有情`报`贩子兜售‘海神’,觉得蹊跷,于是决定去探探阿芝的底儿,记得那是4`2年的4月27日。”
那天晚上,王远芝和小诺约好了在黄金大戏院见面,约在戏院见面一是闭人耳目,二是图方便。王家老太太是位戏迷,正巧严派的张老板来沪上演出,老太太于是带着家里的女眷过来听戏。
小诺赶到时已经开演,进了二楼包厢里,却见到东方、瑞娜也在。戏很精彩,张老板的经典曲目《长生亭》,可小诺无心观看。
王远芝剥着桔子瞧了眼小诺,轻声揶揄她,“阿诺,今儿的戏是《长生亭》可不是《思春》。”
抢了瓣桔子,小诺顺着她的话说:“最近我还真思了念了,可这病呀!只有你能医。”
闻言,王远芝‘扑哧’笑出声但却没接话,瑞娜含笑不语。东方偏过头睨了眼小诺,“这还奇了,手术刀能医得了心病,你病的不轻。”
“懒的理你。”小诺白了眼东方,话里藏话的又道:“凉子和清音出公差,也不知何时回来,我一个人在家没意思。”
东方软软糯糯地回道:“你呀!先管好自己吧!”
瑞娜心里动了动,最近各组织为了突然冒出的情`报贩子争相角斗,唯独阿芝他们没点动作,不知是不是另有计划。她这么想着,不由地瞥了眼旁边的王远芝。
“阿诺就是操心的命。”王远芝吃着桔子,心下明白小诺和瑞娜所为何事,她思忖着怎么说才不会暴露穆静音,“《长生亭》也好,《思春》也罢,就是一出戏,我们看戏就好。”
一句话点醒局中人,小诺心下了然,嘴上还是不饶道:“以后叫你王半仙得了。”
王远芝没理她,继续听戏,瑞娜心下暗想:穆静音果然是另有安排。
几人正聊着天,楼下却起了骚`乱,一队日`伪`兵突然涌进戏院里包围了剧场。搜查中,一名华国`人反`抗时被当场击`毙。枪声一响,剧场里乱成一锅粥,戏是没法演下去了,张老板无奈地转身回了后台。
包厢里,小诺掏出枪`安抚着对大家道:“你们待在这儿不要乱动。”说完,举起看戏用的小望远`镜观察楼下的情况。
话是这么说,也有胆小的女眷吓的瑟瑟发抖,谁能保证日国`兵不做出格的事。此时那名地`下`党的尸体已被运走,日`伪`兵正楼上楼下的进行搜`查。
放下望远`镜,小诺皱着眉对阿芝道:“这里交给你,我出去看看。”
东方不放心地叮嘱了句,“阿诺,小心些。”
“恩。”小诺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包厢门却被打开,一名军`官带着两名宪兵走了进来。
军`官`看到小诺,愣了下随即疑惑地问:“石组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岗村少佐。”见是他,小诺的心提了起来,敬了个军`礼后说:“今天约了朋友一起过来听戏,真是巧了遇见你。”
扫了众人一眼,岗村见到东方和瑞娜,不免诧异地问:“她们是你的朋友?”
小诺平静地回道:“我的养父与东方先生是知交,瑞娜夫人您该认识,施耐德上`校的夫人。”
岗村心里释然,小诺的家世背景宪兵`部都知道,于是向瑞娜施了一礼,“晚上好施耐德夫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晚上好,岗村先生。”瑞娜欠了欠身就不再多言,两人语言不通交流起来有些困难。
东方这时问:“岗村少佐,请问来我们包厢是有何事?”
岗村熟知这位上海世家小姐,不免殷情地说:“宪兵`队搜`查地下`党,惊扰了各位的雅兴很是抱歉。”
东方了然地点了点头,“这里都是些名门大家的太太、小姐,您看我们像地下`党吗?”
岗村笑了笑,“既然是帝`国的朋友,我就不打扰各位继续听戏。”说完话,挥手带着人出了包厢。
日`伪`兵撤走后,众人松了口气,可也没了听戏的心,收拾好东西下了楼。一路走出,过道里、剧院门口斑斑血迹,想是刚才那名地下`党`留下的。
各自上了车,小诺、瑞娜、王远芝心情沉重,触目惊心的血迹还在眼前挥之不去。牺牲的那位地下`党`不知是自己的战友还是其他战`线的同`志,可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敌`人枪下。
车子启动的那一刻,三个人同时想:也许某一天,自己也会在这片焦土上撒下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