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恋》昔芫

43、暗战西楼

　　四月，春暖花开的季节，候鸟南归、万物复苏，一切焕发出昂然生机。绿油油的泡桐树上，两只鸟儿‘啾啾啾’地叫着，不禁让人觉得生命是如此美好。

　　病床上的南山听着鸟鸣独自发呆，她喜欢四月，不仅是在四月出生，也是因为在这个季节里，情窦初开、天真烂漫的她邂逅了那个女人。樱花漫天飞舞中，她为那个女人着迷、为四月着迷。

　　是的，她也曾纯真过，纯真的以为只要陪在女人身边，她就是她的。然而，当这个世界被杀`戮捆绑、那个女人留下一吻之后，一切都变了。她开始了杀伐之路，变的不择手段、冷酷无情、视生命如草芥。

　　她厌恶现在的自己，也厌恶`男人，只因那个虚伪的男`人夺走了那个女`人的贞`操。她恨，可却无能为力，她斗不过那个有权势的男人。她让自己迅速的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定夺别人的生死，却也为此失去了名`节、污`浊了身`心。

　　这又何妨呢！她现在有权有势，并和曾是帝`国之花的那个女人齐肩。是的，那个女人是华国`人，厌恶战`争和杀戮，可为了能复`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女人不惜改换姓名投身日`国`、参与战`争。

　　华国`人如何，杀戮又如何，她爱那个女人足够了。她喜欢那个女人的日`国`名字—川岛`芳子。

　　“怎么不多睡会儿？”宫泽不知何时坐在了南山身边，低头看到她手里的照片，瞬时气恼地一把抢过，“又在想她，云子，你把我当什么？玩物？”

　　“还给我。”面对宫泽的质问，南山头疼的揉着太阳穴，“你明知我和她不可能。”

　　“是呀！她已经有婚姻。”扔回照片，宫泽眼中已含了泪，“这次又死里逃生，你知道我心里多疼吗？”

　　干`情`报这一行每天都是生死，但南山得罪的人太多，宫泽天天提心吊胆，今天是彻底爆发。

　　“不哭了。”掏出手绢为宫泽擦着眼泪，南山心里也是一阵酸涩，“我会努力的活着。”

　　以前，南山不管不顾只为攀上`权利`高峰，这次醒转后，她突然觉得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只要活着，就可以守护自己爱的人。

　　见宫泽情绪有所好转，南山从贴身衣袋里掏出两张折叠的纸递给她，“潜伏`名单你保管好，这可是帝`国的一笔财富。”

　　接过名单，宫泽想到些什么，然后紧张地看着南山， “你不会是在向我交代后事吧！想都不要想。”

　　南山正欲解释，猛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少佐阁下。”一名中尉进了病房见宫泽在，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道；“‘鸽子’已出笼，‘喜鹊’等待下步指示。”

　　“很好。”南山点了点头，“告诉‘喜鹊’，一切按计划行事，你们也需盯紧目标。”
　　“嗨！少佐阁下。”

　　中`尉出了门后，南山边穿着军`服边对宫泽道：“我们去松崎饭店。”

　　昨晚寿宴之后，南宫对武田就没好印象，今天又在海`军`部`会议上见到他，越发瞧着不顺眼。感受到身边散发地冷凝气息，穆静音心里直发毛，只是此刻参加会议也不待细问。

　　看了眼南宫和‘凉子’，海`军`中`将井上直觉这两位世家小姐不好对付，只是密码组遇到了难题，不得不起用她二人。沉思了会儿，井上说道：“南宫少佐，作为帝`国`密`码专家，请说说你的看法。”

　　合上文件夹，南宫直言道：“这套数据虽然看似完美，却有很多漏洞，密`码需要重组。”

　　德方`密码`设计者汉斯教授听完翻译，不禁好奇问：“南宫少佐，漏洞出在哪里？”

　　听着‘凉子’翻译，南宫挑了挑眉，“汉斯教授，作为设计者，您忘记了设计初衷。”

　　汉斯愣了一下，随后微笑地点了点头，“南宫少佐不愧是日`国的密码专家。”

　　“密码重组需要多少天？”武田问道。

　　南宫瞧了眼武田，“将`军，密码不是数字游戏，这需要反复论证实验后方可使用。”

　　听完她此言，武田没再接话，端起杯子喝茶；其他众人则打量着南宫，对她即好奇又欣赏。

　　“既是如此，南宫少佐加入汉斯教授小组，凉子大尉负责翻译并确保小组人员安全。”井上果断地下了命令。

　　“嗨！”南宫和穆静音应了声。

　　阿勒斯`中`将补充道：“ ‘海神计划’关系到未来的战局，希望各位精诚合作，早日完成。”

　　“是。”

　　会议结束后，相关人员乘车前往距此不远的松崎饭店。为了确保安全，所有参与者的设备、吃、住、工作都在饭店里进行。

　　下了楼各自上车，武田见走到最后的穆静音和南宫，于是殷情地说：“凉子小姐、清音小姐，坐我的车可好。”

　　瞅了眼武田，南宫掏出车钥匙说：“多谢，我有车。”说完，径直朝自己的车走去。

　　穆静音左右为难，只好话里有话地说：“将`军好意，凉子心领，一会儿饭店里见。”

　　看着尴尬的武田，井上暗自好笑，现在大家都知道武田追凉子追的紧，只是郎有情，伊人却无意。

　　松崎饭店紧邻日`海`军`总部，背靠山，四周环盖围墙，两栋独立的别墅中间是个人工湖。湖不大，建有连通东、西两楼的旧石板桥。

　　饭店只招待日`籍官`兵和盟国`友人，上至经理下到服务员全是日`籍人，东楼住的是普通官`兵，西楼则是重要客人。

　　车队在西楼前停稳，众人下车进了楼里就各忙各的，穆静音和南宫在服务台领了钥匙，分别住进203、201房。

　　进了203，打量着房间，虽不奢华却也设施齐全，独立卫生间、软床、绸被、吊扇、组合沙发和一套桌椅，进门右手是另道门，与隔壁201连通。

　　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穆静音敲了敲连通的门，“南宫少佐。”

　　开了门，南宫不冷不淡的问：“有何事？”

　　“来的匆忙没带换洗衣物，我给家里去个电话，你缺什么一并捎过来。”

　　看着面无表情的南宫，穆静音心里挺不是滋味，从昨晚到现在都爱搭不理的，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凉子’的关怀软语，再加上那委屈的小眼神，令南宫一下很自责。暗里叹口气，软声细语地说：“我同你一起去。”

　　两人刚下了楼，却见经理迎面走来，他身后的服务生手里提着行李箱。

　　“南宫小姐、凉子小姐，这是你们的生活物品，从今天起，两位需要什么给前台去个电话便可。”

　　经理的意思明显，未来的几天时间，两人不能与外界联系。接过行李箱，穆静音和南宫对视了眼，然后回到房间收拾了番又一同去用餐。

　　餐厅在一楼，西式装修，环境幽雅，依窗而坐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湖水。菜品也甚是丰富，以中、日、法式餐为主，此时正是用餐时间，人多却不嘈杂。

　　在靠窗的位置落座后，两人静静地用着餐，中途勺子不小心落了地，穆静音让人换了个。除此之外，她们之间并没过多交流。

　　“两位美丽的小姐，是否可以一起用餐？”手里托着餐盘，汉斯出言询问，身旁站着武田。

　　南宫一语不发的继续用餐，穆静音换了个同她一侧的座位，随即道：“两位请坐。”

　　“谢谢。”两人落座后，汉斯看了眼南宫的餐盘，用刚学的日语问：“清音小姐喜欢法餐？”

　　“不是，凑巧合我的口味而已。”南宫取过餐巾抹了抹唇角，随后品着餐后酒。

　　“哦。”汉斯想和南宫聊天，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一向木讷的他憋的脸色`通红，只好求救地看向武田。

　　瞅了眼汉斯，武田对南宫道：“清音小姐，以后你和汉斯先生一起工作，还希望彼此坦诚相处，加深两国间的友谊。”

　　“将`军，这是命`令还是觉得我不够坦诚。”面上无动地看着武田，南宫心知这里有监`听。

　　感觉气氛不对，汉斯紧张地问穆静音：“凉子小姐，他们在聊什么？清音小姐为何不高兴？”

　　放下刀叉，穆静音想着该怎么翻译，这里有窃`听，不能实话实说。抬头看到那条湖，她心里有了主意，“他们在说你我两国如这阳光和湖水，相辅相成，圣`战一定会赢。”

　　汉斯非常认同，转头对南宫和武田道：“你们比喻的非常好。”

　　南宫和武田莫名地看着穆静音，等听明白她的解释后，两人心里哭笑不得。也因为这一插曲，紧张的用餐气氛瞬间变的和谐。

　　监`听室里，听完四人的谈话，南山脸色阴沉地摘下耳机，转身进了隔壁房间。

　　“怎么了？”见南山进来，宫泽递给她一杯水和几片药丸。

　　喝着水，南山摇了摇头，待咽下药丸后转移了话题，“我不在这里的时间，你负责监`听。”

　　“恩。”宫泽困惑地点了点头，“云子，你为何要调查她们？无论家世背景、社会交际二人都没疑点，尤其凉子还是皇室成员。”

　　南山眯了眯眼，“越没疑点越是可疑，我始终觉得她们不简单。”

　　“如果让亲王知道，这对你的仕途不利。”宫泽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我有分寸。”南山搂过宫泽，亲吻了下她的额头，“抓到把柄，亲王也无话可说。”

　　下午的工作进行的并不轻松，，南宫用了近1个小时才熟悉掌握这套数据，随后是反复的修改和实验。而穆静音所学德文只是日常和军`事用语，并不会`密`码专业词汇，无奈下，边做着翻译边去请教组长洪哥。

　　忙忙碌碌的到了晚饭时间，两人草草用过餐就回房休息。今夜的月光特别明亮，穆静音无心睡眠，想着在西楼里的所见所闻。

　　西楼看似普通，其实暗藏玄机，每个人的一言一行都在监`视下，想出饭店需要井上的同意。整个工作组又分成若干小组，比如翻译组、密码组、技术支持组等等，成员间除非工作交流，私下不允许接触。

　　这样严密的安全措施想要窃`取`情`报，难，非常难。万幸，南宫就在她隔壁。

　　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12点，穆静音起身`赤脚下了床，站在凳子上`将吊扇里隐藏的窃`听`器导线拔了，随后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

　　门开后，有道人影闪身而进，月色下，来人正是武田。进了卫生间，武田看着穆静音，“三千里云和月。”

　　“月影星疏成三人。”对上暗号，穆静音又问：“你是眼镜男？”

　　武田愣了下，随即道：“暗语错误，我会一枪`毙了你，假小子。”

　　两人相视一笑，武田正色说：“事出有因才找你，我信不过任何人。”

　　“怎么回事？”穆静音问。

　　眸中闪着寒光，武田说：“我这条线出了叛`徒，只剩下我和‘鸽子’。”

　　“你怀疑‘鸽子’？他知道你的身份？”穆静音后背直冒冷汗，暗道声：好险，万幸让阿芝放弃行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彼此不认识，但我相信他。”不容置疑地说完，武田旋即又道：“他的事交由你的小组，‘海神’还需要你我配合。”

　　穆静音皱眉问：“你和‘鸽子’怎么接头。”

　　武田道：“急件会放在百乐门寄放间，平件在大华电影院11排8号。”

　　“这件事我会处理。”点了点头，穆静音深锁秀眉，“‘海神’，要看一步走一步。”

　　“是啊！只能如此。”武田看了眼时间，“我先走了，你一切小心。”

　　“恩。”

　　这晚，穆静音失眠了，躺在床上反复想着如何获取`情`报和锄内`奸，可却毫无头绪。

　　第二天吃过早餐，穆静音、南宫和汉斯去机房测试数据，忙了一上午都没通过，汉斯开始着急。临近中午才找出问题，只是最关键的数据锁在南宫宪兵`部`保险柜里，她必须回去取。

　　汉斯请示过井上后，南宫、穆静音回宪兵`部`，不过，随行的还有南山。匆忙间几个人午饭也顾不得上吃，临出门，见茶几上放着些水果、西糖和糕点，穆静音于是找个袋子装了些。

　　上了清音的车，南山坐在后排闭目养神，虽是养神，两人的一举一动也是逃不过她的监`视。

　　开着车，穆静音问南宫：“饿吗？先吃些西点垫垫。”说着话指了指驾驶台上的包装袋，续道：“我是饿了，帮我剥颗软糖。”

　　“我也有些饿了。”瞧了眼‘凉子’，南宫剥了颗糖递给她，随后拿了几颗转过身对南山说：“师姐也没吃饭吧！先垫垫。”

　　犹豫了下，南山还是接了过来，“谢谢师妹。”

　　回过`身，南宫把玩着糖纸，“西人的军`事技术一流，这包装倒也是精巧别致。”

　　“我看着喜眼，随手抓了些。”应着话，穆静音又说：“再帮我剥颗有人物的。”

　　南山听着两人对话，抬眼瞧了下那些西糖，心里有丝恍惚，恍惚觉得自己错了，两人根本没问题。

　　狗子接到任务指示后，一直潜伏在饭店前门，见穆静音开车出来，心知小老大应该是回宪兵`部，随即抄近道去了葫芦的裁缝店。

　　裁缝店后房里，狗子皱着眉对葫芦说： “老太爷有货出，可她被盯的死紧。”

　　思索了番，葫芦抬头说：“车子会经过门口，咱两盯着点儿，老太爷随时会出货。”

　　“恩。”狗子点了点头。

　　“我先帮你换装。”

　　“好。”

　　裁缝店开在路口拐弯处，来往车子必须经过这个弯口才能到宪兵`部，白天这里车多人多、熙熙攘攘，到了晚上却是安静。穆静音开车经过时，碰巧路口发生交通`事故，巡`警忙着疏导车辆。

　　一名宪`兵看到南宫的车停在路边，于是上前盘问，见是自己的上司，他赶紧敬礼，“长`官。”

　　“什么情况？”南山问。

　　宪`兵回道：“发生交通事故，请随我的指挥通过。”

　　打量着他，南山点了点头，“越快越好。”

　　“嗨！”

　　宪兵转身要走，穆静音叫住了他，将垃圾袋递出车窗外，“请帮我扔了。”

　　“嗨！”宪兵知道这位女`大尉的厉害，一点不敢怠慢，接过纸袋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南山看着穆静音做这一切，心里也没在意，她知道南宫爱干净，见不得车上有垃圾。

　　街面上恢复如常，一名乞丐翻着垃圾桶找吃的，看到糖纸漂亮就拣了几张，然后乐呵呵地啃着半截玉米消失在人群中。

　　三人进到宪`兵`部取了东西，又折回西楼，一切自然而顺利。

　　有问题吗？没有，饿了吃糖很正常，糖是饭店里的没动手脚，宪兵`和那场事故也不假，回到西楼检查过桌上的糖没问题。

　　既然没问题，南山放心了。

　　裁缝店里，几张糖纸铺展在桌子上，狗子按照天干地支的方位重新排列。看着排列出的画面，阿文在本上记着几道山、几条河、几棵树、几个人物，记完后的数字是一组密码。
　　对应着密码本，阿文和狗子将数字译成文字：有鬼，暂缓海神查百乐门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