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如时间》念念不忘的夏天

9、支援灾区

　　“我来吧。”向景尔拉过了顾念的那只行李箱，她没说什么，跟在他旁边往里走。车子停在一个暂时不用的中学校园里，操场上撑起了一个一个的帐篷作为受灾群众的临时住所。
　　而仅有的那栋教学楼，则留给他们做临时医院，带队的是今早在会议室讲话的副院长，“走廊尽头的两间教室就作为你们的临时住所，大家赶紧收拾一下行李，过来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开始工作。”
　　“啊？这么破的房子还要住这么多人，晚上要怎么睡啊。”一位跟来的年轻护士忍不住抱怨
　　“什么怎么睡，这里是灾区，有的睡就不错了，没看见外面的群众还在睡帐篷吗！”年长的女医生黑着脸训斥
　　“可是，可是这样晚上睡觉怎么换衣服。”小护士嘟囔了一句
　　“你以为这是你家啊，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得给我合着衣服睡！”
　　顾念第一次作为医生进灾区的时候，也听到过这样的话，的确，随时都会有病人送过来，她们要随时做好救治病人的准备，就像有些医生在医院做一台接一台的手术一样，如果累了，就在手术室外面的地上歪一会，然后再继续工作。
　　医院给他们准备了足够的物资，包括被子。领了东西回来，她把它铺在刚刚打扫好的地上，贴上了标签，这是为了防止东西错拿所准备的。迅速吃完饭，所有人就都开始了救治工作。
　　一整夜的工作后，地上扔躺着一个又一个被救援队送来的受伤群众们。而那些因为救治无效暂时用袋子封起来的尸体在数量上则一次又一次刷新着年轻姑娘们的心脏承受力，还有几个第一次来的小护士咬着牙躲在没人的地方抽泣着
　　“哭什么哭，你们平时在医院这些还见得少吗！”说话的仍是昨晚那位训斥人的年长女医生
　　“可是，可是”可是她们都是第一次这么大面积的面对死亡
　　“行了，有空哭还不如多帮忙救几个人。”顾念疲惫的走出临时手术室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那名医生对着她无声的笑了下，然后低着头又进去了
　　她走过去，拍了拍那几个护士的肩“好了，我知道你们心里难过而且有些害怕，但是徐医生说的对，你们现在的职责就是救人，多救一个人，‘那里‘就少躺一个，明白吗？”‘那里’，指的是暂时存放尸体的地方。
　　小护士们抹抹眼泪，点点头。
　　“顾医生，你快去吃早饭吧，你都忙了一夜了。”其中一个小护士开口
　　“恩好，你们也快去，别难过了。”
　　早饭是每人一份白粥还有一个馒头夹咸菜。顾念拿着饭盒，找了离操场不远处的台阶坐了下来，小口吃着。不仅是他们，那些帐篷里的人此时也在吃着早饭，清晨的阳光照在人脸上时，那是一种很明显的带着劫后余生的不安的笑。
　　是，不少人的亲人和朋友还没有被解救出来，这几天雨势太大，救援工作很有难度。今天的阳光，算是连日来的一种特例了。
　　“吃颗鸡蛋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向景尔坐在了她身边。
　　“谢谢。”她没有开口要他离开，在这种环境下，人的心理其实都很脆弱，就如刚才那几个小护士一样，所以，很难拒绝别人的关心和照顾，更何况这个人目前来说还是他的未婚夫。
　　“原来你们在这，我到处找你们，副院长叫你们过去呢。”一名医生喘着气说
　　“好的，知道了。”
　　回到楼上被作为临时僻出来的一块办公区那里，其实也就是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大概有七八名医生集中在一起
　　“我知道你们都是刚刚忙了十几个小时需要休息的人，但是现在大家手上都有病人要处理，所以这件事只有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院长您说吧。”
　　副院长点了点头，“部队那边安排的救援小组刚刚派了人过来说，在附近村子里还有一批伤员实在是无法转移，所以我需要安排两个医生过去就地救治。但是一定要会水的。”
　　为什么？大家都疑惑
　　“因为在通往那条村子的路上已经被水淹了，要过去只有搭载临时救人用的那几条小船，可你们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随时都有可能继续下雨，一旦下雨，水势必然会上涨。所以我必须要找两名会水的医生，来确保能够在发生万一的情况下将安全的因素提高。”
　　话一说完，大家都沉默了。虽然是简单的几句话，但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
　　“我去吧。”顾念开口。向景尔拽了她一下“念念你干什么！”他们两个的水性都不好，都是大学的时候为了修学分象征性的学了一下。
　　“也不一定会有事嘛，不是还有部队的人一起随行吗。”她小声安慰他
　　“那我也去。”他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去，不行，他也得去。
　　现在站着的这几个人里，大部分都是女医生，除了向景尔以外，就只有一名男医生。见顾念和向景尔都这么说了，那名男医生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沉默下去，只好说了句“我也会水。”
　　副院长点点头，想说好，那就派顾念和向景尔去好了，他们俩是情侣的事在医院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现在主动出来，他也不好把他们分开，虽然要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才张嘴外面就急急忙忙跑来一个护士喊着“向医生向医生，你快去看看，刚才那名病人出血严重了！”
　　于是副院长就只好说让顾念和那名男医生回去收拾下东西马上随部队的人走。
　　向景尔只好无奈的拉着顾念的手嘱咐她一定要注意安全，然后才在不断催促中赶回了病人那边。
　　军绿色的战地越野车疾驰在崎岖的道路上摇摇晃晃的，顾念紧紧的攀着车子的边沿，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被甩了出去。等他们赶到那条已经被淹了的路时，早已有部队的人等在那，穿上救生衣登上小船，就往村子那边划了过去。
　　是两个在水中受到猛烈撞击导致腹部受损的百姓，先前的救援队之所以不敢移动他们就是因为轻微的触碰就会导致他们疼的头上大滴大滴往下落汗，救援队里有也有人猜到了原因，所以才不敢再移动，只好把他们找来确认一下。
　　顾念和那个男医生对视了一眼，都确认了自己的诊治后点了下头
　　“内脏确实受损严重，但是没有设备，我们没有办法在这里救治他们，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进行手术也具有非常大的危险性。”男医生开口
　　“那怎么办？”
　　“我们只有想办法把他们的腰身固定住，以保证在移动的过程中尽可能的不伤害到受损部位，先送回学校那边，再想办法救治。”是的，比起这边，那边能用的东西的确要多得多。
　　救援队的几个人也只好点了点头，顾念和男医生分别给受伤的老百姓打了一支止疼针，然后尽可能的小心把他们抬上了担架。
　　“报告队长！还有一名群众不肯接受转移！”顾念回头，正好看到站在那听底下的兵报告情况的徐然。一身脏污不堪的衣服，俨然掩盖不了他脸上冷硬的线条。
　　“你怎么在这里！”她惊呼
　　“跟你一样。”救人！
　　在那名士兵的注视下，顾念显然注意到自己刚刚打断了别人的说话，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示意他继续。
　　“我们在村后的一间房子内，找到了幸存的一名老人，但她坚持不肯跟我们离开。”
　　徐然皱眉，冷声问“好好解释了吗！”
　　“报告，已经说了，但是老人坚持。”
　　“我跟你们去看看。”
　　听到这里，顾念叫住他“我跟你们一起去行吗。”她之前参加的支援活动中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或许可以帮到忙。
　　徐然前进的步伐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就点了下头，然后大步走在前面。是不是当兵的走路都这么快？她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连那名士兵都没追上。
　　她跟在他们身后走近那座院墙已经被雨水冲掉一半的院子里，她抬头看了一眼那颗不断晃动的树枝，进了那间大白天也黑漆漆的屋子。
　　里面徐然和他身边的兵已经在不断劝说着要那位白发苍苍，衣服也有些破的老人离开。但是从老人断断续续的话中，她依稀可以听到她说不去不走的字样。
　　“奶奶，这里太危险了，如果再下雨，房子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不走，我不走。”
　　“那我就只好让人强行把您带走了。”说话的是徐然，他也进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房子后面那颗快要断掉的大树。必要的时候，只能采取特殊的办法了。
　　听到徐然这么说，一旁的那名兵就准备上前去背人，但是被顾念拽住了。“等一下，那位奶奶眼神没有焦距。要不我去试试吧。”士兵吧眼神移向了他的领导徐然，见徐然点头，才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