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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求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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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某人走后咱们的小律师也没好好睡过,这不盯着一双黑眼圈一脸萎靡不正的样子走在上班必经的街道上。此刻也是早班高峰期,路人皆行色匆匆并没有多少人留意小律师的模样。
方舟后悔早上没吃点东西,捂着里头空无一物的肚子,忍着它在隐隐作痛。走前又忘记戴眼镜,周围的一切看着熟悉又模糊的陌生。
阳光有些刺眼,照在脑袋上让人感觉有点头重脚轻。
以前也是这样,和温梁闹矛盾都是自己闷闷不乐,饮食不规律,作息也紊乱,几天时间就能把自己折腾的不成人形。温梁看着心疼啊,抱着方舟向他保证自己以后尽量避免让他生气或是委屈。尽管生气的对象变了,可折磨自己的习惯却一时半会没法改变。方舟也鄙视自己都快而立的人了,却还是如此不成事。
可感情就是这样,有多爱就有多痛。那时与温梁他再生气也只会把自己气的闹几天胃病而已。可现在不仅胃病复发,晚上睡觉即使入眠,梦里这都是严诺的身影。
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成深刻的剪影徘徊在脑海。
严诺,都怪你!
在心里把严诺骂了个底朝天,方舟眼前一眩差点没站稳脚。
路边传来一声喇叭,方舟定睛,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高扬。
高扬透过摇下的车窗跟方舟示意:上车。
也好,方舟正头晕目眩也不想再走路了。
“我当你新婚蜜月潇洒快活去了,哪里还惦记公司里为你忙上忙下的员工啊。”上了车,方舟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你不用挖苦我,公司的情况我都清楚,走前我都跟老张联系好了。”高扬如是说。
“义正言辞的失踪我倒是第一次见,那蜜月过得如何?”
“……我去找小光了。”
方舟一愣,他想过高扬见过姜奎的各种反应,失踪也好,颓废也好,但没料到他还回去找人。
“你没去蜜月?”
“嗯……”高扬点点头,“我跟她讲出差一个月,蜜月定在明年年假,不着急。”
“……”方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呢?”
高扬摇头:“他不肯见我。”
看着情况,还真找到了?
“我缠了他一个月,他最后一气之下搬走了。”高扬苦笑,“真狠啊,跟以前一样,吵架了有的是办法让我痛不欲生。”
“你别忘了,两个月前你可是刚刚和一个女孩结婚。”方舟忍不住提醒。
高扬轻笑,似乎对方舟的暗讽早有心理准备。
“我很清楚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孽,我也明白这对不起她。”顿了顿,高扬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可我回不了头……”
为什么人总是在意识到自己对某种人事偏执情深的时候才说回不了头,明明为了抵抗这种执念已经犯了一个错误,偏偏为了弥补以前的遗憾而又犯了一个错误,天定的缘分都会被折腾成一段孽缘。
方舟显然不看好高扬这吃着碗里想锅里的行为,可另一方面他又是能明白的高扬的。这矛盾的情感一旦产生对立,想要再保持一颗理智的心来决定那个选择是否正确,恐怕这只有局外人才能看得清。
“她怎么办?你要辜负她?”
高扬不语,可眉宇间的深锁不难看出他的苦恼。
叹气,方舟也不跟他多费口舌闭嘴等着他把自己送到公司。
就在他快打个盹的时候,高扬突然跟方舟说让他明天出个差。
“去哪儿?”
“S市。”
“做什么。”
“本来是我负责跟对方接洽,但明天我还是走不开,你替我顶一下。”
方舟淡笑:“压榨完前辈,连学弟也不放过。”
“我知道你最近很累,回来后给你放几天假。”
方舟想想自己最近正和严诺冷战,出个差也许能转换心情,纵有万般不情愿,方舟最后还是答应了。
刚开完会,在门外等待许久的雅姐神色慌张的上前凑到温梁耳边:“老板,外面有人找您。”
“谁?”开了一天的会,温梁已经相当疲惫。
“不知道,是位先生坚持要见你。”
“如果没有预约就回了。”温梁摆摆手直接回办公室。
“可是……”雅姐面露难色。
见向来工作效率极高的秘书如今是一脸为难,让温梁的有些在意:“怎么了?”
“那位先生说他必须要见你,否则就直接冲上来……”见自己的老板脸色越来越黑,雅姐继续补充,“他还说他有的是办法……”
温梁接手公司这么久,无理取闹挑衅惹事的人见过不在少数,但态度如此嚣张的人温梁也是第一次遇到。
盘算着要不要通知一下楼下保安,就见雅姐又从文件夹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他:“那人还说,如果您看到这支笔,您一定会亲自见他。”
原本神色不耐烦的温梁的看到雅姐手中的笔顿时眼中一亮,先前所有的疲惫不耐一扫而光。拿起那支笔仔细端详,直到在笔盖顶端看到流金雕刻的“梁”字后,温梁激动地手在颤抖。
“那个人在哪儿?”
雅姐见老板这么神色异常,心下了然,连忙说:“就在公司大门口。”
话音刚落,温梁就迈开步子飞快的朝电梯奔去,连身为公司领导人的形象风度统统抛在脑后。
几乎以光速飞奔楼下,扫视一圈并没有见到心中所想的人,正以为对方可能等不及离开的时候,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凉飕飕且不怀好意的声音:“温老板是在找我吗?”
温梁回头,看到穿着灰白格子衫深色牛仔裤的严诺两手交叉倚在玻璃墙边,挑着嘴角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在温梁眼中看到明显的失落,严诺在心里轻哼,走上前:“温老板挺忙的啊,爷等了一个钟头才等到你这尊大佛。”视线往下,看到温梁手中的钢笔,“这东西眼熟吗?”
温梁看了看笔,又听了严诺的话,苦笑,把笔还给他:“严先生何必落井下石。”
严诺挑眉:知道自己的姓,想必自己的很多事情对方也知道。
“温老板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严诺的反问让温梁出乎意外,微愣过后,温梁倒觉得这个人比自己想象中有趣。
“愿不愿意赏个脸喝杯咖啡?”温梁大方邀请。
严诺看了他一眼,走到大厅外,温梁看他没有发话,也跟着出去。
两人来到里温梁公司不远的一家小咖啡馆,因为远离商业区所以下午茶时间店里比平时要清净。
两人一坐下,就有服务员过来。温梁和严诺一个要了杯美式,一个要了杯拿铁。
严诺性子比较直,也不喜欢拐着弯说话,开门见山:“老子没心情找你麻烦,找你是想听听你和小律师过去的事情。”
“他没告诉你?”温梁很意外,他以为自己和方舟过去的事情,方舟会一五一十的告诉的严诺。
严诺摇摇头:“他不说,我不问,我尊重他。”
温梁觉得严诺这个人实在有趣,说话比较直来直去,似乎不太懂得如何拐弯抹角。见怪商场上的勾心斗角,难得遇到一个说话直快的人,让温梁对严诺平添一分欣赏。尽管眼前的这个人将自己视为情敌,但温梁可悲的却很羡慕他。
“你想听什么?”
“恩……”严诺把笔放到桌上,“从这玩意讲起吧。”
老实说,他在意这笔已经在意很久了。
温梁点点头:“这支笔,是小舟考上律师证的时候我送他的礼物,那天是他二十二岁生日。后来,小舟打赢了他人生的第一场官司,用挣的钱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笔送给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两支笔都刻了彼此的名字。”
严诺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看起来很珍视这支笔吧。”温梁继续说,“对于他来说,律师是他最大的梦想。除了律师,他几乎没有考虑过其他行业,他其实是个很执着的人。”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始乱终弃的,为什么会和小律师分开?”严诺如鹰般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温梁,像是要窥探他的内心。
温梁端起咖啡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我虽然和小舟专业相同,但对成为律师并没有太多执念。想到未来与他从事同一行业可能会因为彼此的关系而引起太多流言蜚语,我后来听从家里的安排接受了家族企业。”
“工作稳定后我也和小舟开始同居,本想就这么平淡的过日子,但不知从哪儿走漏了风声我和男人交往的事情传到了我父亲耳中。我并不是没有向家人出柜,我母亲知道后虽然痛不欲生但一直帮我保守秘密,而我父亲,这个曾掌管数家连锁企业站在商业高处的男人,不容许家里有任何负面谣言。”
“所以你老爹就给你安排了一场政治联姻还用了一些下三滥手段将你逼上梁山?”严诺打断他。
被对方说出后续,温梁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坦然的点点头:“那个女人出现的时候,我和小舟的感情就已经出现了裂隙。”
“我想你应该也清楚,小舟他是绝对的感情洁癖不容许任何形式的出轨。当他知道我和她发生关系之后,小舟竟然原谅了我。”温梁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他很辛苦,也竭尽所能包容我,可彼此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发生了质变。”
又喝了几口咖啡,温梁正竭力忍住自己的情绪:“后来我父亲和她的父母集体来逼婚,我受不了逃到了国外,小舟也知道但并没有和我一起,我们一直保持联系,直到我逃跑后的一个月我收到了她怀孕的消息,整个人五雷轰顶。之后的一个月我不敢去联系小舟,痛苦,悲伤,愤怒,我在国外醉生梦死,每天喝酒喝到吐的天昏地暗,醒来继续喝,喝到酒精中毒,喝到胃出血。”
“我这样过了一个月,直到有一天决突然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该做个了断。我非常清醒,甚至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就像豁然开朗了一样,一切都看得开了。我回国第一件事带她去做了检查,发现她确实怀了孕,第二件事,我找到小舟,和他分了手。”
说到这儿,温梁就不再说了,但接下来的发展严诺心里也了然几分。
温梁眼中全是痛苦和悲伤,对方舟的怀念、忏悔全部都印在他的眼中。
严诺说不清此刻的感觉,他和小律师的相遇建立在温梁与他分手的条件之上。若不是温梁与方舟分手让小律师魂不守舍,方舟不会在迷糊中撞上打群架的严诺,更不会在严诺救了他之后又因为抢走他的钢笔而牵扯出一段孽缘。
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就像命中注定温梁与方舟不能长久,上天又安排一个严诺插足方舟的生活,让他们在未来不再平静的日子里玩笑打闹,追逐暧昧。
这样一算,温梁反倒成了严诺与方舟的大媒人,怎么感觉那么讽刺?
“温梁,老子不讨厌你。”顿了顿,严诺如是说,“正因为不讨厌,所以也没好感。”
温梁淡笑:“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严诺把咖啡的钱放在桌子上,拿走了钢笔:“老子不想欠你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