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潮汐在》筝浅

4、相识4

　　懂得去那山和莫然告诉她到山顶的捷径后，潮汐码字短路时都会到那走一走。
　　她最喜欢的是晚上去，那时人少安静。不过出于安全考虑，她都是莫然有空两人一起来的时候，才敢选这个时间段。
　　今晚，月色很好，她兴致顿起，背了张薄被，想着在山顶找块干净平坦的石头就露营。半夜的时候，她先顶不住，拉上莫然又溜了回来。
　　实在是太凉了，还有蚊子。
　　回到家，已经两点。
　　莫然告诉她明早的早餐他会自己解决，她才知道吃晚饭时，莫然说的周末不用太忙，并不是像自己想的不用上班。要是知道这样，她肯定不会建议去露营的。
　　莫然安慰她说，这样子比起加班不算什么，她也就释怀了。
　　看着她回房的背影，莫然心想：这样子就好，这就是他想要潮汐对他的态度——无所顾忌。
　　第二天像往常一样早起，洗漱完毕，走出家门，看见楼梯拐弯处，有一个女生正往上走。
　　女生看见他先是一蹙眉，立刻又恢复常态。
　　莫然静观其变，等她走过来。
　　“你是李丁的朋友吧！？潮汐在吗？”
　　莫然想到李丁跟他提过的，潮汐的好姐妹，他的女朋友。
　　“在，有事吗？”
　　这话落在王小贝耳里，又是一蹙眉，她怎么觉得这人好像有些不待见自个似的。
　　“也没什么事。”
　　她是下车的时候，在接他们的学弟学妹中，看见一个和潮汐同班的同学，问起潮汐的近况，才知道潮汐外婆去世的事。那同学说，她也是无意间在学校政教处看到潮汐请的丧假猜到的。
　　王小贝突然想到前段时间，潮汐的个性签名是“外婆，我好好的。”，心也就放下来了。潮汐既然能把这写出来，证明她已经缓过来了，只是可惜的是自己那时没有在她身边，也不知她是怎样熬过来的。虽是这样，她为了避开学校给他们这些支教实习的人弄的迎接，也就寻了这个借口，把行李扔给李丁，过来了。
　　“既然没什么事，你还是迟些再过来吧，潮汐昨晚很晚才睡。”
　　说话间，莫然把门关上。
　　王小贝不满地看着他，他是潮汐的谁呐，这样子就替潮汐下决定。
　　“而且，我看你也需要收拾一下。”莫然无视她的不满，看着她说。
　　王小贝打量一下自己，是有些风尘仆仆，与莫然对视了几秒，她转身下楼。
　　她想着还是让潮汐睡个懒觉，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和这个自以为是的人沟通。
　　只是，心里忍不住一阵腹诽，这样子的人，潮汐是怎么共处得下去，还跟她说，这人还不错。

　　回到公司，快马加鞭地处理着后天与莫灿对峙的企划案。
　　不出莫然的所料，到了四点多的时候，潮汐发了信息过来，问他要是能早点回来，就回来吃饭，说李丁和王小贝过来了。
　　进了门，和在客厅等吃的李丁寒暄几句，他走向厨房。
　　没到门前，若隐若现地传来王小贝的抱怨声，
　　“你这个学长，真的是超级没礼貌。一副不搭理人的样，你怎么就住得惯。”
　　莫然脚步一滞。
　　“贝贝，你是刚开始跟他不熟，才会这样的。他这人，外冷内热，特好。”潮汐在解释。
　　“算了，不跟你争辩了。”小贝的口吻变得认真，“刚才李丁撞见房东，房东说你那个学长，把今年的房租都交上了。”
　　“是吗？”潮汐明显被惊到。
　　“我是想说反正我也没几天就要实习，我肯定也得租房子，要不你过来和我一起住得了。”
　　闻言，莫然身子一僵。
　　“我知道你是为了码字挣钱，想要清静才出来住的。我工作了，在家的时间也少，不妨碍你。只是刚开始经济问题，可能得挤挤，后面的再说。这样子总好过你跟一个男生住一起吧！”
　　炒菜声太刺耳了，莫然后面的听得不是很清楚，过了一会，才听到潮汐应说，
　　“我考虑考虑！”

　　吃完饭，莫然没有回房间，也没有把工作搬到客厅来做，只是干坐着。
　　水喝到第两杯的时候，潮汐的房门终于打开。
　　他似往常一样，回头一问：“还没睡吗？”
　　潮汐摇摇头，脸色犹豫，走了过来。
　　她藏不了事，有事的话，总是自己先思索一番，再跟他说。所以就算现在心里波谲云诡，莫然还是耐心地等她。
　　“今天我才知道，你已经把今年的房租都交了。”
　　他不肯定也不否定，潮汐更琢磨不到他的想法。沉默了一会，她选择自己最惯用的方法——先直接说出她的想法。
　　决定了是决定，临近开口，还是紧张，她咬了咬嘴唇，一鼓作气，“我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房租还你，我的那份可不可以每个月来还你。”
　　因为紧张，她都不敢看着他说话。也是因为紧张，她都没察觉到自己说这话时，语气竟微微地捎带撒娇的意味。
　　莫然先是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紧接着是欣喜上心。
　　“如果你能把它当做每个月你提供给我吃的伙食费的话，我会觉得更好。”
　　潮汐也被他的话惊得一愣，待触及他的笑意，立刻也是笑容满面。
　　心里高兴，还不忘跟他分析，“多了。早餐和那么一点点宵夜不用那么多钱的，你亏大了。”
　　“我的意思是晚饭，我也要你照常供应。”
　　“呃……”
　　“当然没空的时候，也不能勉强。”
　　“哦……
　　“而且我一定会吃够我的那份。”
　　“啊……”
　　“要是我超支了，我会适当补给的。”
　　“嗯……”
　　“还有，我会学着帮忙的。”
　　“呀……”
　　……
　　她发现，学长原来还是蛮多话的，而且爱开玩笑。
　　可接下来的日子，她才知道他并不是开玩笑。真的是每天基本她有空弄吃的，他都会回来吃，菜也是有模有样地补给。有时她没课，烈日当空，她不愿出门，也会发信息让他带菜回来，他也无不便。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定势了。

　　与潮汐达成共识后，莫然基本都会回去吃饭。
　　可是今晚看来是不能了。
　　这一场名为家宴的晚饭里多了几个公司里的高层，自己要是贸然离开，任性，不成熟这种印象分是少不了的。
　　自己或许不应该为了一顿饭而让未来多些障碍。
　　他还在踌躇的时候，手机响了。
　　“潮汐，怎么了？”
　　“学长，你还在公司吧！今晚贝贝找我出去逛街，我想着晚饭，怎么办？”
　　这种突发事件，偶有发生。
　　“要不我熬好汤，煮好饭，你回来自己再炒菜。”
　　“不了，”莫然笑道，“我今晚有应酬，就在外面吃，你玩你的。”
　　放下手机，他忍不住又微微扬起嘴角，开始期待。她这次逛街，又会给自己顺带什么东西回来呢？
　　“哟，咱们的莫少，什么时候都开始在外面有自己的新家了，不回去吃饭也得报告。”
　　身后传来个声音，他听得出，是莫灿。
　　冷意瞬间回归，他回过身，漠然地看着，不予理睬。
　　莫灿最恨他这种表情，习惯性地冷嘲热讽，
　　“不过我敢担保老天的眼是睁着的。像你们这种容不了人家家庭幸福的人，自个的家要想好，也是有限的。”
　　说完，他率先走进厢房。
　　身后的莫然，由始至终神色不变。
　　隐于身侧，紧握的手，青筋却赫然在目。
　　而他的话，无法抑制地，在他耳膜里，一直回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