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堂春深》如宝

56、威胁

　　从云居寺下山时，昭儿一直送到山门。刘承与李媛又万事嘱咐了一番，才坐着马车回府。云居寺距离临州城不过三十余里，并不算远，想要看望随时都可以，而且成安王在寺内寺外都安置了影卫、密探，也算是万无一失。
　　天气渐渐转凉，大家都换上了夹绸的衣衫。刘承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李媛，伸手握住她的手。李媛仿佛被吓了一跳，身子一个哆嗦，惊问道：“怎么了？有事儿？”
　　刘承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手心竟然也出了汗：“恩，你是怎么认识这位姓宋的公子？”
　　李媛不愿说得太多，只是应付说道：“我与宋公子相识也算是机缘巧合。”
　　这句话无端让刘承心里有些别扭，握着李媛的手也松了开来：“看起来，你很信任他，要不也不会让他做昭儿的师傅。”
　　李媛微微笑道：“让他做昭儿的师傅是因为他确有才华。”
　　“那言外之意就是你并不信任他？！”
　　李媛疑惑看向刘承：“信任与否与请他做昭儿的师傅有很大关系吗？王爷不是曾告诉我信任是最靠不住的吗？我只知道从现在来看，这个人有才华有胆识是可用之人。”
　　听她这么一说，刘承心里好受多了，他又重新拉起李媛的手，低声说道：“昭儿的事谢谢你了！”
　　李媛笑道：“我和昭儿也也算有缘，虽然相处很短，但确有母子连心的感觉，仿佛他就是我前生的孩儿。”
　　“为何是前生？！”刘承拍了拍李媛的手背，将她往怀中拉了拉：“不如现在就再有一个孩儿。”
　　李媛一愣，脸颊一下子红了，身子也僵硬了起来。虽然成婚已经半个月，但两人各自有需要筹谋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思去享受新婚之后的夫妻恩爱，更别说是床底之事。刘承突然间的亲密言语让李媛全身居然涌起了待字闺中的羞怯与惊怕。她红着脸说道：“王……王爷是在说笑吧，现在诸事纷杂，哪里有心思生育一个孩儿。再说……便是有了孩儿，也难保他平安。”
　　刘承从李媛的语气中听出了羞怯，更听出了她和自己的生疏，这也不能怪她，毕竟两个的结合也算权宜之计、无可奈何，两人之间的男女爱恋还无从谈起。想到这儿，刘承叹了口气。
　　李媛听他叹气，忍不住想要安慰，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默然作罢。
　　……
　　章泰殿中李姝颜面灰白的毫无人色，王嬷嬷站在一旁虽然低着头，但也是一脸的土色。她刚把在民间所听一五一十告诉李姝，李姝咬牙问道：“既然都传到内廷了，那皇上定然也已经知道。你有打听过麟德殿那边怎么说？”
　　王嬷嬷摇摇头：“最近汪公公与咱们走动不多，未曾听说麟德殿有何动静。皇上是重理之人，应该不会听信那些神怪之说。”
　　李姝冷哼一声：“皇上不信，那是因为我现在怀着孩儿！若是孩子没了……”李姝突然狂躁起来，一把抚掉桌上物件，嘶吼道：“若是孩子没了，皇上还能不信吗？！”
　　王嬷嬷吓坏了，连忙去扶，口里唤着：“娘娘小心，娘娘小心啊！”
　　李姝捂着肚子跌坐在软榻上，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谣言，是谁在害我？！”
　　王嬷嬷也哭得泪流满面：“娘娘啊，您身为皇后，明枪暗箭的自然防不胜防！再说，这也未必是坏事，您不是担心一旦落胎找不到借口吗，现在这不是给了咱们一个理由吗？”
　　李姝怒声不减：“什么理由，那是阴谋，是陷阱！我若落胎，皇上势必彻查缘由，到时候张太医定然无法逃脱干系！那个张太医看起来也不是个有骨气的，严审之下，必然和盘托出，到时候……到时候……我也必死无疑！”
　　王嬷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可怎么办？要不……要不老奴去……结果了他？！”
　　“愚蠢！”李姝劈声骂道：“杀了他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那该怎么办？”
　　李姝脸上的怒气慢慢被压了下去，变成令人窒息的阴郁：“嬷嬷告诉张太医，七个月大的胎儿要继续给我找着，若是找不到活的，就拿他的孙儿来抵。”
　　“是，老奴这就去办。”说着王嬷嬷从地上爬起来，擦干眼泪就要出去。李姝开口叫住：“且慢，还有一件事要交给嬷嬷去办。”
　　“娘娘请吩咐”。
　　李姝冷冷说道：“去问问内廷，最近皇上都临幸过哪些嫔妃，谁是最得宠的那个。”
　　……
　　成安王府。
　　三日之后便是李茂成婚之日，作为李家女儿，李媛自然要帮着父亲张罗，可是她现在已是成安王妃，频繁回大将军府不仅礼制繁琐，而且也容易招人口舌。好在筹划婚礼并非大事小情都要自己出面，所以李媛便在王府中操办。
　　哥哥的婚礼，李媛最关心的就是父亲的安全，从那日姐姐回府与哥哥密谋的情况看，他们对父亲已然起了歹念，而婚礼之中，人多口杂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她必须要把一切礼仪流程设计周到，既要保护父亲的安危，又要来个瓮中捉鳖。想到自己百般算计的对手竟然是亲哥哥亲姐姐时，李媛不仅长叹一声。
　　昭奕侧脸看她：“怎么了？”
　　王府防务和护卫的调度一直是昭奕负责，他保护将军多年，不仅毫无差池，而且深得信任，所以李媛大事小情都想和他商量。
　　李媛叹了口气：“昭奕，我真希望咱们此刻的千般算计、万般筹谋，到时候一个也不需要用。”
　　昭奕知道她心里舍不得手足亲情，可是她的哥哥却已然在勾结流亡的蛮夷死士，欲婚礼之时行刺将军，左右思量，昭奕开口安慰道：“若小姐信得过我，便不要再操心此事，一切交给我来办就好。”
　　李媛摇摇头，苦笑道：“我不是不信任你，也从未把你当过外人。可这毕竟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事情，由我来面对他们，也许他们输也输的心甘情愿一些。”
　　既然是输，还何谈什么心甘情愿，说到底，媛儿还是忘不了手足亲情，她不是心狠之人，也许想着真到了生死关键时刻能放哥哥姐姐一马，也许想着即便最后玉石俱焚，也能给他们一个体面。昭奕看着李媛，心里又悲又怜，不过一年光景，这个在西北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一下子沧桑了很多……。
　　昭奕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下意识就要像以前一样去握住李媛，可是手在空中却生生停了下里，昭奕眸中满是痛彻心扉的悲切，好在李媛已经低下头，没看到他此时的样子。昭奕心中哀叹一声：物是人非，媛儿已经永远离他而去了。
　　就在这时，阿姜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到昭奕时，脸颊明显一红，眸子转到李媛处，低声说道：“小姐，张太医府上的捎信过来，说是张太医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一定要见您一面。”
　　李媛眉头皱起，当下情形，张太医如此匆忙来找自己的原因，她多半已经猜到，可见还是不见，她现在还拿捏不好。若是见了，现在正是皇后崩胎之时，万一被人陷害个勾连太医祸害皇嗣的罪名，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但若是不见呢，张太医定然会觉得自己背信弃义，万一将昭儿的事情说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前思后想了半天，李媛说道：“我暂不见他，但是告诉他府上的人，万事都要稳住。”
　　阿姜点点头，又说道：“这几日在张太医府上周围游荡的人又多了起来，皇后是不是要有所打算了？”
　　“无论她有什么打算”，李媛说道：“咱们只记得一点，以不变应万变。”
　　阿姜点点头出去了。
　　昭奕低声说道：“媛儿，你说的张太医可是宫中太医院的首席？”
　　李媛点点头，昭奕说道：“这就巧了，张家与我家还是亲眷，若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李媛看向昭奕，目光有些摇摆不定。昭奕知道她是怕连累自己，便说道：“傻丫头，你担心什么，难道还怕我误事不成？！”
　　李媛叹了口气：“昭奕叔叔……”
　　昭奕故作轻松笑道：“好啦！我知道分寸，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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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院。
　　王嬷嬷一脸狠戾地看着张太医，冷声说道：“人都说‘七活八不活’，现在娘娘怀胎已有七月，找个早产的孩子有这么难吗？”
　　张太医面色青灰，颤声说道：“嬷嬷啊，‘七活八不活’这样的无稽之谈不能当真啊！现下别说早产的，便是足月的孩子也未见得能顺利生产，老臣从医多年，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但是七个月早产还能存活下来的孩子真是一个都没见过啊！”
　　“那就剖腹取子！”王嬷嬷声音一高，整个人变得如同魑魅魍魉般可怖：“娘娘现在不要那些死胎了，要的是活物！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杀鸡取卵也要找个活的孩儿过来！”
　　张太医目光中迸发出愤怒的火光：“剖腹取子，这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万万也做不到！”
　　王嬷嬷冷笑：“伤天害理？！张太医是糊涂了吧，皇后娘娘是天下万民之母，最尊贵的母亲，谁能成为娘娘的儿子那是上天最大的眷顾！”
　　张太医还想争辩，此时外面已经传来了脚步声，王嬷嬷迅速端起桌上的汤药，换上一副笑脸说道：“不打扰太医了，娘娘的药老奴拿走就行。对了，娘娘腹中孩儿还要拜托张太医照顾，娘娘还让老奴向您家夫人问好，听说您的儿媳妇也有身孕，而且还和娘娘日子一样，真是有缘分呐。”
　　说完，王嬷嬷颇有深意地看了张太医一眼，提起食盒走了出去，只留下张太医一声长叹瘫倒在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