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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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彦，你怎么了？”贺赫回头，抬手轻拍我脑袋。我握住他手腕，沉甸甸地摇头。
前面三人也停下脚步，回身等待我们，贺赫勾唇一把打横抱起晕眩的我：“你就像个脆弱的公主，一直这样该多好。”说完，唇覆上脸颊。
别这么刺激人不行吗？！我猛然清醒不少，狠狠剜他一眼，贺赫脸上是如沐春风的笑，他走到图格面前，恭敬道：“他身体不太好，我想先带陆彦去休息。”
图格担忧，点头。布莱面色寡淡，脸颊微动：“弗雷尔。”
一直静静候在走廊边的年轻男人垂头上前两步。
“你带两位去城里的塔纳旅馆住下。”布莱声音平得宛如一滩死水，浓重的黑眼圈让他浑身充满邪恶巫师的气质。他们还不至于伤害图格吧，我闭上双眼，周遭气息的流动缓缓在脑海里成形，浮动不安。
弗雷尔应下，图格大声不满：“布莱，他们是尊贵的客人，理应与我一同住在圣斯兰宫中！”
“阁下，”布莱眯眼，抬头直视他，眼里满是看一愣头青的不屑，花白头发在黑夜里亮了亮，“没有经过受洗仪式的人无法入住圣殿，您忘了吗？”
图格愣住，下一句抗议卡在喉咙里，布莱脸色不虞命令：“弗雷尔，带他们去吧。”
弗雷尔弯腰，伸出一条手臂，身体侧向大门，低头一言不发。
贺赫朝图格微微点头：“一路马车颠簸，累了而已，别担心。”图格勉强扯扯唇角，轻声说：“我回头去找你们。”
“好。”贺赫转身，跟随弗雷尔朝门口大踏步走去，待离他们渐远，我懒懒散散打个哈欠，咕咙着：“确实挺累，而且肚子饿。”从凭弦宫出来到现在，怕是有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揉揉瘪下去的肚皮，“二逼待会儿去找点东西吃。”
“嗯。”他在我头顶沉声答，我们又坐上了马车，是另外一辆，不知名的香味在车厢里沉沉浮浮。我昏昏欲睡。
马蹄哒哒，马车绕了几道弯后骤然停止。
弗雷尔沙哑着嗓子沉闷道：“塔纳旅馆到了。”他拉开马车门，一股冷风灌进来，我打了个寒颤，贺赫将我搂得更紧，我想推开他无奈太怕冷，有人体火炉放在旁边还不用就是二货，遂坦然躺在他臂弯里，竖起耳朵听周围动静。
太安静了，声音就像被寒夜全部吞噬一般。
弗雷尔将我们安顿好后就离开了。贺赫找老板要了两杯麦酒驱寒，我一口饮下，味道涩涩的，喉咙里留下酒液滑过的余温。贺赫喝光另一杯时，老板拿上来一盘炸鱼，两只烤鸡——看上去就像传统英国黑暗料理，一份水果沙拉，我咽咽口水。
贺赫被我一脸的惨不忍睹逗乐了，抓起烤鸡的一条腿撕下给我：“快吃吧，你不是饿惨了么？”
我伸长鼻子嗅嗅那焦炭似的味道，皱起脸一声不吭大口吞咽，完后赶紧刨两口水果沙拉，这才使口里的苦涩味儿淡去些，贺赫无所谓地吃着，完全不受影响，我瞠目结舌:“很好吃吗？”
“唔......”贺赫咽下嘴里黑乎乎的肉，朴实而天真答，“不好吃，一点儿也不好吃。”
“那你......吃得跟谁要和你抢一样。”我暗自咋舌，他风卷残云扫完一只，随后目不转睛看向另外一只，喂，我已经看到你留下的口水了好吗？
“我一饿肚子就变成这样。”他摊手，“小时候我父亲三天两头罚我不准吃饭，结果饿得我老娘都认不出来，一见到能吃的就狼吞虎咽。”
貌似你的小日子也不见得锦衣玉食，我拧眉，当年设定的那个纨绔子弟呢？！
“你刚刚是怎么了？”他想起似的问，我把另一只烤鸡推到他面前，扬扬下巴示意他吃吧。
“不造，那里面让我很不舒服。”我顺便说了今天在马车里看到的，贺赫皱眉：“要不我们找人问问？”
“嗯，”我附和，“明天吧。”
壁炉的柴火哔哔啵啵燃烧，我没吃多少就蹭到炉火边，红彤彤的火光散发出温暖的光亮。贺赫将杯盘收拾在一边，搬上木椅坐到我身侧，一时寂静无言。
“不造我老妈现在怎么样了，”我搓搓双手，哈口气道，“出来这么久了，她大概急疯了。”
贺赫伸手揽我到他怀里，我抗拒地推开，他悻悻然收手，张张嘴：“总会回去的，别多想。”
我沉重点头，凝视着火焰出神，脑海里一片空白，刺骨的寒冷愈加清晰，我往贺赫身边靠近些，他朝壁炉里加了干柴，燃烧过后的灰烬飘散在半空中，我呛得直咳嗽。
“你离远点儿。”贺赫拍拍巴掌，拖住我的椅子往后退了退，我无奈摊手：“你不觉得更冷了吗？室内温度一直在降低，才开始我还感觉不到，后来越来越冷。”
“你看。”他扭头盯着先前装麦酒的木杯，手柄上的水渍凝结成小小的一块，透明的冰松摇摇欲坠，很快掉到桌上。
“他妈的，这什么鬼地方。”我咬牙，“那个布莱总管对咱们有敌意。”想了想补充说，“会不会是他弄的？”
贺赫起身抱起床上的厚被子，团团包裹住我，没什么表情说：“是对你有敌意吧，连带着敌视我。”
我斜他一眼，拢拢被子，开玩笑地：“怎么？不乐意？”·
他扬眉：“不，非常乐意，是我的荣幸。”
“你够了！”我踹他一脚，“快想想要怎样才能把图格的灵魂带到提斯面前。”
温度降低的愈加明显，贺赫不禁冻得打哆嗦，手相互揉搓，嘴唇愈见泛白。我把他拉到身旁，被子恰好罩住两个人，贺赫顺势环住我肩膀，说：“爱与美之神说他的灵魂不愿离去，那说不定他是有遗憾未解，我们不如走一步是一步，现在距离毁灭之战还有三年时间。”
“你怎么造还有三年就是毁灭之战？”我侧头觑他，贺赫笑笑：“历史书是个穿越必备的好东西。”
“......”我重重点头，“说的太对了！”
“不过毁灭之战前的人族历史记载几乎为零。”贺赫拢眉，英俊的线条被火光氤氲得柔和，“未来之塔被摧毁，珍贵的资料和图格一族共同葬身于火海里。”
我不禁想起图格对书籍的痴迷，提斯递给我的那本厚书上，封皮就命名着“图格族的使命”，“你说会不会图格无法释怀的就是未来之塔的毁灭？”
“嗯，图格到最后都未曾离开未来之塔一步，他简直是位英勇的战士。”贺赫由衷地赞叹，我的双脚自脚底开始麻木，神经冻得失去知觉，手指僵硬地蜷曲，贺赫伸手揉搓我的双手，可惜效果不大。
突然想起置身于冰天雪地时的感受，苦笑：“你说我们要是被冻没命了怎么办？”
“不会的，”贺赫霍然起身，冷静道，“现在去圣斯兰宫。”
就像一声开始的号令，楼下猛地爆发骚动声，先是贴着墙壁窸窸窣窣，然后愈来愈大，世界突然从死寂还归喧嚣。声音如同脱缰的野马，四周嚎啕不止，呜咽阵阵。风敲打窗户，尖锐声凄厉刺耳，我揉揉太阳穴。
我们奔到窗户边朝下探头望去，心脏瞬间被冻住般，肺腔无法呼吸。贺赫握住我的手腕，他尚且能够冷静思考，我懵了。成千上万的奥瑞红着眼睛靠近这间旅馆，就像凭空出现的千军万马，野兽般撕裂一切的凶狠目光使我呼吸停顿。
丧尸......我靠！这他妈是要闹哪样？！
他们表情僵硬，双臂伸在半空徒然摸索，鲜血自眼眶汨汨流出，鲜明的红痕在黑夜里尤为显眼，身上的血渍越积越多，慢慢地，慢慢地，演化成血海，我精神恍惚。贺赫揉搓我的脖颈，在耳边大声道：“陆彦！我们走吧，不能坐以待毙！”
“怎么走？！”我大叫，“这下面已经被他们围满了！”我拼命摇头，“出不去了！”
贺赫一把连被子带人扛起我，语气坚决：“总比坐着等死好！”我双手握拳，半晌，闷闷道：“放我下来。”
“陆彦！”
“放我下来！”
贺赫松手，我跳到地面，甩开被子，冷空气化作千万柄钢针扎到身上，“我们不坐马车，直接骑马过去。”我看着他，嘴唇发抖。
“好，旅馆里应该有马。”
“不，等等，走房顶！”
贺赫点头同意，拉起我往门口奔去，我扯住他，指向壁炉：“走那儿！”贺赫再不磨蹭，拦腰抱起我，手中银剑森冷，我推开他：“别闹！”快步走到炉火边，三下二除五抽干木柴，贺赫将还在燃烧的扔到窗户下，我本以为那些人会躲开，他们却疯了一般争夺微小的火苗，烧焦味混合恶臭淡淡地飘进窗口。
我回头，清理完柴火的壁炉冷得令人发指，我猫腰钻进去，双手攀住粗糙石面，双脚堪堪蹬着凹凸的石块，手脚并用往上爬，手掌与石块摩擦出血迹。
贺赫手里的银剑早已化为短剑，他一剑扎进石缝间借力往上，在我身后怪叫：“陆彦你快点！他们来了！”
我才勉强爬完一半的行程，一条腿踏在贺赫的肩膀上，往后望去，那些神情僵硬，血泪满面的奥瑞竭力伸直双臂在底部乱抓，血红色眼球阴冷狠戾，因为人太多，他们一时半会儿堵在那儿，没谁能爬得上来。
我胸腔一窒，贺赫大吼一声：“别看！”
猝然回头，淡红的月光缓缓加深，仿佛被灌进了粘稠的血液，绛红色稀释开来，我咬下舌尖，人顿时因刺痛感清醒不少。
“我们会逃出去的。”贺赫说。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更加卖力往上，那些奥瑞中终于有一个爬了上来，贺赫一手持剑，一手甩出火系法术，一个奥瑞烧焦了倒下去，下一个接着来，前仆后继。
我心惊胆战。
“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贺赫重复道。
我突然很庆幸进入灵魂之境的最后关头下意识带上了他，脖子僵硬，我不能再点头，只能大声回答：“好！”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