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音希

2、意外

　　日子一成不变的过。
　　沈颖初仍然朝九晚五的出现在银行里。偶尔，沈颖初会在那里看到吴承河和方瑞阳。彼此也会打个招呼。那个下雨天，渐渐被沈颖初淡忘了。

　　沈颖初下班回到家。一个人都没有。“妈妈去哪里了呢？”沈颖初觉得有些意外。自从妈妈生了自己以后，就安心在家当一个专职妈妈。把沈颖初和爸爸的衣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几乎就迷失了自我。这一点，沈颖初一直就很愧疚。总觉得，是自己欠了妈妈的。但，同时，沈颖初也告诉自己，绝不像妈妈一样，为了别人，放弃自我。
　　沈颖初拨了妈妈的手机。铃声持续了很久，就在沈颖初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接通了。“妈妈，你在哪里呀？”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沈颖初隐隐觉得不安。
　　“颖初，我是爸爸。我现在陪你妈妈在医院呢。你要过来吗？”
　　“医院？怎么啦？妈妈怎么啦？”沈颖初担心地问。妈妈去了医院？还要爸爸陪着？什么事怎么严重呢？沈颖初的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过马路不看红绿灯，被车撞了一下。不是很严重。你不要担心。”爸爸安慰沈颖初到。“哦，对了。今天晚上你妈要留院观察。她让你自己解决晚饭。”
　　妈妈就是妈妈，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自己的晚饭。沈颖初的眼眶有些发热。“你们在哪家医院啊，我还是过来看一下吧。要不然，我不放心。”

　　沈颖初来到病房门口，就看到爸爸正坐在妈妈的病床前。在聊天。妈妈总是会用特别温柔的眼神看爸爸。沈颖初很多时候，是羡慕父母这种感情的。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遇到一个像爸爸这么爱妈妈的男人。
　　“爸爸，妈妈。”沈颖初走进病房。把妈妈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遍，发现哪儿都好好的。
　　“就说没事嘛。你还特意跑来干吗。这么热的天。”妈妈看着沈颖初红通通的脸蛋，有些心疼。
　　“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好好的会乱穿马路呢？”沈颖初真的是很好奇。妈妈从来都是一个文明市民。今天，怎么如此反常。
　　“哎，其实，也没有乱穿马路。你不是昨天说想吃桃子嘛。我今天就特地去了一些。没想到，装桃子的袋子破了，桃子滚了一地。我光顾着捡桃子了，没看见开过来的车。”妈妈的声音越说越小。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子，怕挨批评。
　　“那个开车的人也真是的，妈妈这么大个人，他都没有看见吗？他到底会不会开车？有没有驾照嘛？不会是在打瞌睡吧……”沈颖初越说越来气。谁让那个人把妈妈撞了。
　　“颖初，”爸爸呵住沈颖初，“女孩子，不要这么刁蛮。”沈颖初知道，爸爸一直希望把自己教育成一个淑女的。也许，在别人面前，沈颖初还能装一下，但在爸爸妈妈面前，就原形毕露了。
　　沈颖初嘟着嘴，表示自己的不快。沉默了一会，沈颖初突然觉得很奇怪，自己都到了很久，怎么还没看到那个肇事者呢？“那个人呢？不会是撞了人就逃逸了吧？”
　　“哼……”沈颖初听到有人清嗓子的声音，回头一看，是吴承河。沈颖初有些意外。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难道说……
　　“我就是那个……那个肇事者。”吴承河有些尴尬，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沈颖初见面。
　　沈颖初听到吴承河说出那个“肇事者”，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很刁蛮的。
　　“真的很抱歉。”吴承河向沈颖初的妈妈深深鞠了一躬。“这个，是我的名片。如果，您的身体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吴承河恭敬地把名片递给沈颖初的爸爸。

　　吴承河和沈颖初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要怎么打破。
　　吴承河走在前面，脸上还烧烧的。开了这么多年车了，还是头一次出事故。幸好，没出什么大事。突然，吴承河的脑袋里闪过沈颖初刚才在病房里说自己“逃逸”的小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居然被人认为自己是这样一个没责任感的人。这个丫头，平时看上去温顺的像一汪水，其实啊，可有小脾气了。吴承河不禁回头看了看走在身后的沈颖初。
　　沈颖初落后四五步远。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沈颖初一边走，一边踢开脚边并不碍事的小石头。故意走地很慢。“沈颖初小姐。”沈颖初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一看，吓，大写的吴承河的脸出现在眼前。沈颖初有些被吓到。吴承河看着沈颖初因为惊吓微微张开嘴的样子，突然很想一亲芳泽。但，这仅仅是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等吴承河再回过神来，沈颖初已经退开半步远了。
　　沈颖初觉得这个人好唐突，自己和他并不是那种熟到可以开这种玩笑的人。他干吗这样吓自己。沈颖初隐隐有些不快。
　　吴承河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似乎有点不妥。可是，似乎，很喜欢逗她。喜欢看她耍小脾气的样子。平时的她，把自己藏了起来。“去吃饭吧。”吴承河突然觉得有些紧张。怕沈颖初会断然拒绝。
　　“好啊。”不提到吃饭，沈颖初还不怎么觉得饿。可是，现在，真的是好饿呀。沈颖初才不和自己的胃过不去呢。说完，就越过吴承河，向前面走去。
　　吴承河有些诧异，沈颖初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不走吗？”沈颖初走了几步，发现吴承河没有跟上。只好停下叫他。
　　“来了。”吴承河甩甩头，想把脑海中浮现的一些微小感觉甩走。

　　吴承河带沈颖初去了一家自己很喜欢的西餐厅。
　　站在店门口，沈颖初有点犹豫了。西餐。不是她喜欢的。刀和叉子，她怎么用都别扭。明明就是个亚洲人，干吗喜欢吃西方人的东西。
　　“怎么了？不喜欢西餐吗？”吴承河注意到沈颖初脸上的表情变化。“如果不喜欢的，可以换。”
　　“不用了。”沈颖初不愿意自己给别人添麻烦。
　　但是，拿着刀和叉，和一块羊排做斗争时，沈颖初有点后悔刚才没有换个地方吃饭。
　　“需要我帮忙吗？”吴承河看着沈颖初切这块羊排很久了。刀叉敲得盘子“当当”响。
　　“谢谢。”沈颖初有点泄气地把盘子递给吴承河。沈颖初才不要为难自己呢。谁让他要来吃西餐的，为自己服务一下，也是应该的。沈颖初为自己找了台阶下。
　　“太老了。”
　　“什么？”沈颖初想的太出神，没听到吴承河对自己说的话。
　　“羊排太老了。所以，你才切不动。”吴承河边说，边把已经切成了小块的羊排放回沈颖初面前。
　　“是吗？总觉得吃太生的，有点‘茹毛饮血’的感觉。”沈颖初边说，边做了个消化不良的表情。
　　“什么‘茹毛饮血’？”吴承河最讨厌中国四个字四个字的成语了。他几乎就把汉语的俚语、俗语，学了个遍，就是这成语，他总是学不会。
　　“恩……就是说，连毛带血地生吃禽兽。”沈颖初记住了，以后跟吴承河说话，绝对不能用成语。但是，沈颖初也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他一个韩国人，要留在中国工作呢。“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吴承河耸了耸肩，示意沈颖初继续说下去。
　　“怎么想到要来中国工作的？”问完了，沈颖初又有些后悔，似乎这个问题太隐私了。“恩……，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拒绝。”
　　吴承河看着沈颖初的样子，整个就是个好奇宝宝嘛。“其实，当初来中国，是来留学的。接着，因为一些原因，继续留在中国读研，工作。一直到现在。怎么样，我的回答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
　　“没有好奇……”沈颖初小声嘟哝。觉得自己好象被人看穿了一样，脸上辣辣的。
　　吴承河发现自己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会生气，会撒娇，会耍小性子，这样，吴承河才觉得自己认识的是个真实的沈颖初。“沈颖初小姐，交个朋友吧。”
　　“恩……恩。”沈颖初重重点了下头，握住了吴承河伸过来的手。应该会是个有趣的家伙吧。

　　吃完西餐从餐厅出来，沈颖初摸着自己因为吃的太饱而有些突出的胃。这家的东西确实很好吃，下次还要来。这个西餐厅叫什么名字来着，“la vie”。
　　“送你回去，还是，走走？”吴承河问沈颖初。
　　“回去吧。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沈颖初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9点了。没想到，一顿饭，吃吃，聊聊，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恩。上车吧。”吴承河边说，边为沈颖初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想到今天因为一个意外而耽误的行程，不禁有些头疼。看来，今天晚上又要熬夜了。
　　为沈颖初带上门，吴承河绕到车的另一边。心想，今天，真的是有很多意外。撞上人已经是一个意外了，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沈颖初更是一个意外了。除了撞人让吴承河有些自责以外，总的来说，他并不讨厌今天的这些意外。更确切的说，还有点喜欢。
　　“中远两湾城，108号。是吧。”吴承河熟练地报出沈颖初家的地址。
　　“你怎么会知道？”沈颖初觉得吴承河未免也太神了吧，“你……不会跟踪过我吧。”
　　“跟踪？我没有这种‘癖好’。”吴承河有些无奈，看着挺成熟的，可是，怎么什么奇怪的想法都会有呢。“小脑瓜里都装了点什么呀。”吴承河的话里带了些许宠溺。
　　“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显然，沈颖初没有联想到那个雨天。
　　“因为……我会读心术。”吴承河说的很一本正经。
　　沈颖初才不相信呢。当她三岁小女孩嘛。读心术。你会读心术，我还会变隐形人呢。

　　送完沈颖初，吴承河一个人开车回家。在车上，想到了沈颖初在听到自己说会读心术的时候的样子。对着车窗外做鬼脸。以为自己看不到吗？反光镜里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呢。
　　她到底有多大了？已经工作了，年纪应该不小了。可是，有时候，觉得她还好小。她给人的感觉，不是一个上班族会有的。像……像个学生。吴承河终于想到了，总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特别。原来，是学生的感觉。
　　学生。这个词汇，离开吴承河已经很久很远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尤其是在中国的学生时代，充满了一个名字。朴美妍。是他的初恋。他们，曾经热恋过，也曾经彼此伤害过。最终，没有逃脱“分手”的结局。现在想来，没什么好后悔了的。那个时候，自己真的爱过。
　　现在，她，应该过的很好吧。她一直都清楚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的。
　　吴承河突然很有冲动再谈一场恋爱。可是，只要想到接踵而至的大喜大悲，又有点却步。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精力充沛的小男生了。已经不会因为冲动就开始一场恋爱了。
　　算了，还是好好处理手上的工作吧。那件案子，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了。明天还要到银行再去走一趟。明天，去银行，应该还会看到那个小丫头吧。想到沈颖初，吴承河又有了好心情。是个可爱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