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卫纵横策》冬小猫

95、第二十四章：夜探蜃楼

　　夜色撩人，万籁俱寂。一只白色的大鸟自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自由的翱翔在深蓝色的天幕下。鸟背上站立三人，他们各自而立，仿佛三尊天神，岿然不动，巡视着他们在凡间的领地。海面上升起一轮圆月，海天之间仿佛镀上了一道银边，美轮美奂，摄人心神。
　　海岸之滨，一艘硕大的海上蜃楼渐渐剥离了他神秘的面纱，展露了雄伟之姿。据白凤等人来报，蜃楼之畔，方圆十里之内，不准任何无关人员靠近，违者，以窃国者论处。从正面接近蜃楼，毫无疑问，会很容易暴露行踪，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在执行了宵禁的桑海之滨，与城内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蜃楼上的灯火辉煌，热火朝天。他的整体工程已经基本完工，但还是有很多的工匠，士兵，以及官员滞留其上。似乎在向蜃楼上搬运着什么东西。
　　巨大的白鸟划过蜃楼的上空，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便凌空而下，消失在蜃楼浓重的阴影之下。白色的巨鸟围绕着蜃楼盘旋一周，便长啸一声，煽动着翅膀飞走了。
　　蜃楼的确大的很，与其说是一艘船，不如说是一座海上移动的小岛。蜃楼之上遍插旌旗，迎风而动，烈烈作响。船身共分九层，取九五之尊的寓意，夹板之上有四层，逐级递减，恰如空中楼阁，飞檐跳角，九曲回廊，甚为考究。因该是官员的住处。夹板之下有五层，应该是船工，各业工匠，以及其他人员的住处，还有仓库。
　　对于鬼谷纵横的两位来说，若想避开巡逻士兵的眼线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谁也不会想到有人会从天上飞到这蜃楼上。他们在通往下部船舱的人口处停了下来，盖聂的手拦住了即欲前行的卫庄。“蜃楼船体硕大，探察不易，你我不如兵分两处。你探其上四层，甲板之下的部分交给我。不管结果如何，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在此汇合。”说罢，也不等卫庄同意，便要开始行动。
　　卫庄一皱眉，看来师哥还在生气，不过，这其上四层，刚才在空中之时，已经基本看清楚了，可谓一目了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实际的空间也比底下的船舱小得多，如此分配，可见师哥还是很在意他的。“师哥如此分配，未免有失公允，不如，你我交换如何？”
　　“不必，就照此而行。”说罢，盖聂再不理会，径直走下台阶。
　　卫庄思量片刻，此时不是赌气的时候，只有先完成了手上的任务，才好前去帮衬。师哥并非凡夫俗子，太多担忧实在多余，反而是对他的不信任。
　　蜃楼上的风景的确非同一般，它仿佛将一座宫殿搬到了船上，除了亭台楼阁，还有硕大的水池，以及种满各式奇花异草的苗圃，卫庄绝非孤陋寡闻之人，但是，在这里，他却仿佛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苗圃中所种植的花草，植物，有很多他都叫不出名字。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些植物存在的意义绝不仅仅是为了观赏。
　　一间间格局完全相同的房间，似乎并无新意，但是置身其中，却又仿佛陷入了一座永无止尽的重复空间，恰如命运的轮回陷入了一场无法置换的死循环。一道道的门被打开，卫庄的心从开始的心如止水，慢慢的开始起了波澜。他越发了解自己的处境，嘴角缓缓地勾起那熟悉的弧度。喃喃自语道“有意思！”看来负责建造蜃楼的主持者绝不简单，他居然在这艘巨型的船上建起了一座机关阵法。如果不明就里，无法破解，就只能困死在其中，等待着被抓。可惜，奇门遁甲之术对于鬼谷出身的卫庄而言，不过是入门级的学科，想要困住他，实在是异想天开。不过，在这些房间里兜兜转转的，的确耗费了不少时间。
　　卫庄回到了水池处，如果他猜的不错，此地应该是整座大阵的阵眼，难怪船上很少有巡视的卫兵，应该说是建造着们过度自信了吗？卫庄蹲下身，拾起一枚石子，扔进了水池中，水面倒影了月光，泛起的波纹，一圈一圈的令人晕眩。脑海中却已经开始了急速的推演。先确定方向，再确定走位。豁然睁开的双眼盯住了正东方左数第4扇门。卫庄站起身，不再犹豫，径直朝那扇门走去。一路之上，卫庄几度变换走位，终于在踏出另一扇门的尽头看到了一处更加雄伟的殿堂。
　　殿门洞开，高约数丈，尚未靠近，便可以在风中嗅到一阵阵浓郁的药香。殿内灯火通明，可以看到十几个药童正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卫庄让自己的身影躲在黑暗的阴影中，明显可以看到殿内赫然矗立着一座与大殿同高的药柜，上千个格子整整齐齐的排列其中，格子旁，有红色的药签，标注着柜格中所储存药物。高高的药柜上有几架扶梯，可以左右移动，几个药童正站在扶梯上，盘点格中的药材。
　　药材？蜃楼上为什么要装载这么多的药材？卫庄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按照嬴政该有的财力与魄力，只怕这座高大的药柜中已经贮存了天下所有的名贵草药。如果就此空手而归，岂非得不偿失。不知怎的，卫庄突然想起了端木蓉。嘴角似有似无的勾起了一丝弧度。不禁自言自语道‘师哥，如果我救醒了端木蓉，你该怎么谢我？’尽管盖聂嘴上不说，但端木蓉的昏迷不醒始终是横亘在他与师哥之间的一道鸿沟，如果这道鸿沟无法弥合，那么，他与盖聂之间便永远不可能回到像以前一样。
　　记得他曾经听张良说起过，在救治端木蓉的解药中，似乎缺少一味叫做“雪蒿生狼毒”的珍稀草药，与其说是一味草药，更确切的说是一味毒药，唯有以毒攻毒，端木蓉才有转醒的可能。只不过，这位毒药甚至稀有，不可轻易得来，否则，按照墨家人的脾性，恐怕，不管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
　　这时，一个年轻的药童手端着木盒，正往外走，卫庄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却见黑暗处黑影一闪，药童被无声的钉在了廊柱上，手中的木盒跌落于地，却又神奇的飞回到了卫庄的手中，他的另一只手掐住了药童的脖子，药童双眼圆睁，惊恐无比，几度挣扎，却无法反抗命运的安排。
　　卫庄压低了声音，那深沉而魅惑的嗓音仿佛来自地狱。“你不必害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伤害你。”
　　药童无助的点点头，放弃了挣扎。
　　卫庄很满意，手上的力度渐渐松了几许。“很好，想必，这里所有的草药你都很熟悉，我需要你帮我去找一味药。”
　　药童仗着胆子问道“什，什么药？”
　　“雪蒿生狼毒！”
　　药童听后，思索片刻，却又茫然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卫庄的手再度掐住了药童，药童哭着哀求道“我真的不知道，这味药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里没有嘛？”
　　药童连连摇头“没有，真的没有。这里的药柜，我天天都在整理，有什么样的药，我都能背的下来。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雪蒿生狼毒。就算会有，也是属于大人私藏的，我们根本碰不到。”
　　卫庄有些失望的松开了手，接着问道“你们大人的房间在哪？”
　　“在顶层的阁楼，不过，那里守卫森严，不准任何人靠近。”
　　卫庄点点头，将手中的木盒交还给了药童。然后缓缓凑近，勾起嘴角低声威胁道“我可以放你走，不过，不要试图去透露什么，在大海上，让一个人消失是很容易的。”
　　药童吓得浑身一抖，抱起药盒，拼命的跑开了。卫庄身形一转，抬头仰望那座孤立的阁楼，那里的确守卫森严，看来想要不暴露身份，已经是不可能了。
　　盖聂顺着阶梯一路向下，除了开始的一段路相对黑暗之外，当整个人进入回廊之后，眼前便豁然明亮了。回廊的两侧都安置着火把，油脂松子的气味格外浓郁。回廊的两侧是一个个格局基本一致的船舱，盖聂悄悄推开一扇门，里面结构简单，并无特别之处，不过是普通船工的房间。回廊的尽头，应该是储物的仓库，这时，忽然听到楼梯上有人高声叫嚷，并伴随沉重的脚步声，盖聂知道，有人来了，他悄身躲进了一处房间，只留一道缝隙。
　　“慢点慢点，别碰了……这可都是好酒，后边还有多少？我先去把仓库的门打开。”
　　过了好一阵，外面的动静才消失了。盖聂重新回到仓库前，门没有上锁，看来，是还有东西需要往里面搬运。这座仓库的确不小，里面不但有酒，还有粮食，兵器，以及农具，而且，蜃楼上的仓库还不止这一间。
　　第二层的情况与第一层基本相当，但是第三层则与之大相径庭，里面的空间要小很多，靠近船体的部分，是整座蜃楼的动力体系以及海上武力防御系统。这样大的一艘海上移动的小岛，总不可能只凭借船帆航行。而且海上危机匆匆，若无武备，便只能任人宰割。可是，嬴政如此大规模的海上航行究竟有什么目的，只凭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根本毫无头绪。看来，只能继续向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