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逃嫁娘子》牙啊

3、全心信任

　　不再想下去，她开始打量这个院子，院子倒是不小，面积不包括房间约莫一百坪，她此时坐的石凳，其实就是一块切面平整的大石块，是院中唯一的凳子。石凳旁长着一棵大树，正开着小花，大概是果树，不过什么品种她是不认得的。树和厨房都在左边，右边是一大片空地，地面上有零碎的木屑，大概平日里就在这儿劈柴，几株野草随风飘拂，势头倒是不错。

　　一股浓烈的腥味飘来，扭头看去，祁达正利索地剥下虎皮，脏水顺着一个凹槽流向院外，味道很难闻，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出声，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他处理兽身，有些好奇，为什么不拿去卖给别人？说实在的，以他打猎的本事，就算被人排斥，也不至于过得这么......清苦？

　　不自觉问出了口，祁达手上动作一顿，然后又沉默着继续，久久没有应声。

　　答案对她而言并不重要，但没想到他忽然开口，而那个答案让她内疚，他说，那些人骗他，还有背后的恶意中伤。

　　然后，她明白了为什么。他有能力，却还是住在这个破旧的房子，因为没有人教他或者帮他盖新房子，右边院子一大片的空地本该是菜园子吧，却因为不会栽种而荒废。那么，当初草草设计盖了这个院子，教会他打猎的那个人，去了哪里？

　　“我们在这儿弄个菜园子。”她兴致勃勃地道。

　　“......好。”他愣愣地看着那双温柔含笑的杏眸，心里有个地方烧得厉害，那热量仿佛要将他整个人融化。

　　“你喜欢吃什么菜？我们先列个清单，改天去集市上逛逛买些种子回来，对了，也不知道你们这儿赶集是在哪些日子。”她不是多话的人，但她想为这个院子添上该有的生气，想让这个少年过上应有的正常人生活，也下了决心做个平凡人，希望自己能融入这个俗世间，忘却浮华如梦的过往，真实地活着。

　　“好。”他依旧呆呆地应着。

　　“我问你喜欢吃什么青菜，我们去买种子。”她晃着没受伤的那条腿，手上正好接住树上飘落的小花，轻轻一吹，它就落地了。

　　“好。”他停了手上的活儿，双眼直直望着她难得生动的俏脸。

　　“阿达，回话！”单临水反应过来了，敢情这家伙就没在听她说话！

　　“好，”祁达还是呆愣愣地看着她怒嗔的小脸，直到她不耐地眯起了眼，他才赶紧低下头不再看她，开始苦恼地回想她刚刚到底问他什么了。

　　单临水见状，不由气结，“以后跟我说话，如非必要不能少于三个字。”

　　“......”他本能地要说好，被她一瞪，赶忙改口，“我知道了。”

　　不错，这回说得挺利索，看来还是要逼的。“算了，那就买我喜欢吃的菜的种子好了。你们这儿几时赶集？”

　　“每月逢......十，有一次。”呵呵，太好了，在这儿种上她喜欢吃的菜。祁达想傻笑，可惜面部神经坏死，表达失败。

　　“今日是什么时候？”算算她的小日子也快来了。

　　“初八。”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般渴望赶集的日子到来，他恨不得马上就看见瓜果累累的菜园，可是，他也怕令她失望，他不会种菜。不过，他可以趁这两天偷偷去看别人怎么种，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好，那正好这两日你先把这块地翻翻，唔，好像是要先松土。”她开始艰难地回想很久很久以前，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小时候在地里看奶奶种菜的那点子回忆。

　　祁达应着，反正不管怎么折腾，她说什么他做什么，只要她高兴。

　　单临水绝不会想到自己挖空脑袋掏出来的种地经验，竟会被这小子当做玩闹，否则非得郁闷得狠狠整他一顿不可。不过，两个没种过菜的人凑一起，倒不知道会整成什么模样了。

　　两人一起吃着午饭，简单的两菜一汤，汤是野鸡熬的清汤，就是没放什么材料所以腥味有点重，一大盘子炖肉还有一碟不知名清炒野菜。阿达的手艺不能指望好吃，毕竟一个人生活，能做出来合自己口味就不错了。不过这是之前，既然她来了，可不希望以后一直是这种伙食。

　　刚才去看了一下厨房，只有简单的油盐酱醋，其它调味品一概没有，难怪味道如此。

　　“从这儿出发去集市有多远？”她还打算让他买很多东西，不知道能拿回来不能。

　　“一个半、时辰。”这是他走得快的情况下。

　　单临水吓了一跳，这么远！那就是三个小时，背那么多东西能回来吗，“有车吗？”

　　“有牛车，可是......”以为是她想去集市，他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下去，只觉得自己没用，唇抿得紧紧的。

　　她也没再说话，不用想也知道，是村里那些人不愿载他，想到这里，她莫名的觉得不舒服。

　　“我、我可以背你去。”看见她垂下那弯弯的睫毛，以为她不高兴了，他赶紧开口自荐。

　　“谁要你背！”正处于莫名的不悦中，她口气有点冲，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果然看见他眼里的神采一点点沉下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喜欢出门，我的意思是，好多东西要让你买，没有车怕你拿不回来。”

　　说到这里，她蓦地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直接开口问道，“你还有多少积蓄？”没钱什么都买不了，计划成空。

　　祁达看了她一眼，忽然放下筷子，走到她边上将她单臂托起，就坐在他手臂上，然后大步迈向厨房。

　　她茫然地被他抱着进了厨房，看他拨开放柴的角落，稍微蹲下身，用另一只手大力推那块地板，地板挪开后下面是一个黑黑的洞口。他稳稳地托着她沿着一个梯子爬下去，在下面点了盏油灯，眼前景象才渐渐清晰。

　　这个小空间只有两坪左右，空荡荡的除了最中间一个木箱子什么也没有，箱子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尘。

　　祁达上前打开箱子，里面整齐排放着几锭银子，足够平常人家生活十年有余。

　　第一次，祁达露出了个尽管僵硬却堪称温暖的笑，他手按在箱子上，声音很轻，在这死寂般的小空间里也似是耳语一般的低喃，“哥说，这些钱，留给我，娶媳妇用，让我别乱花，好好过日子。”

　　而你，就是哥给我找的媳妇。他在心里说。

　　那天，在坟墓后方，他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毫不犹豫地把她带回来，不顾男女之嫌给她治伤，甚至同塌而眠，因为，无论她从哪里来，在他心里，她就是他的媳妇。

　　透过昏黄的灯光，他眼里的水光让她不愿开口打断他的怀念，安静地待在他怀里，直到他伸手从里面取出一锭银子。

　　“别，”她按住他，“我们先上去吧。”

　　这是他哥哥留给他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的钱，就算她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他，也没有资格用这些钱。原来，他还有个哥哥，听他的语气，应该是已经不在世上了。她现在也不便多问，以后总会知道的。但是，不管他对她的信任是否出自于私心或者因为她是他认定的“媳妇”，她都不愿意辜负这一片赤子之心。

　　“可是、家里银两，都在这儿。”傻乎乎露了家底，他不解地看着她，在他心里，这些银子都是她的了，随她处置。

　　单临水难得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懂不懂什么叫隐私！他就不怕她卷了钱跑路！

　　“这里空气不好，我们出去说。”

　　出了小密室，她重新坐回树下那块大石上，一本正经地教训他，哦不，是教育他，“听说过财不外露吗？以后，绝对不能把自己有多少银子、包括银子藏在哪儿告诉任何人，否则容易惹祸上身。还有，今后你打的猎物全部处理好交给我，到赶集的时候再一块儿拿去镇上卖给当铺。”

　　祁达自然毫无异议，规规矩矩蹲在她面前听她训话，至于为什么是蹲，身高差距什么的，不方便啊。

　　但她有个疑问，“你平时那些柴米油盐哪里来的银子？”看那箱子上面的厚尘，怕是好几年没动过了。

　　“猎物，交换。”而且他要用很多猎物才能换回一袋米或者一盅盐，不过这些他直觉她会不高兴，所以没说。

　　“好了，这次赶集，你就把这块虎皮当了吧，到时候按照我教你的方法拿去当铺，不怕他们坑你，这下钱肯定够用了，还会剩很多。”最后她一拍手决定道。

　　“不！”祁达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强烈，瞅着她的目光竟有些许委屈。

　　呃......她满眼疑惑，这是怎么了，难道他想留着自己用？可屋里兽皮已经够多了。

　　慢慢的，在她的注视下，那张刀削般的俊脸诡异地红了起来，只听他吞吞吐吐地说道，“给你，做睡榻。”这样，他干活的时候，她可以在身边陪着他。当然，这点小心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她愣是好久都反应不过来，然后，眉眼一弯，只觉得这人傻得可爱，心里暖暖的。相处不到一天，她笑的次数快赶上之前一年了。

　　她笑，他也跟着傻乐，虽然表达还是不太顺畅，但不妨碍他嘴角扯出可疑的弧度。

　　单临水忍不住想伸手去捏那张笑容诡异的俊脸，最终还是忍住了，清咳两声道，“没关系，到时候你听我的，我们把虎皮卖了，有很多余钱可以买睡榻，到时候雇辆车拉回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