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年》飘舞的紫色雪

46、逆袭

　　“赢？你的意思是，你还有机会可以赢我？哈哈，哈哈哈……”杰克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大笑起来，扛着齐人高的电锯朝负伤的夏宇轩一步步走近，“如果这就是你的遗言，那么我可以送你上路了。放心，我会好好想想怎么把你分解成最美丽的样子的，哈哈哈！”

　　夏宇轩不语，斜眼被杰克踹到角落里的手枪，太远了，不可能够的到。

　　再往后退，后背触到了冰凉冷的船板。这里是客舱下层的货舱，堆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空间狭小，根本没有周旋的余地。现在三更半夜的，加上出了人命案子，货舱的看守员清洁工之类的全都不见了踪影，也不可能指望拖延时间会有人发现。

　　“让我想想，该从你身齤体的哪个部位开始切齤割比较好呢？”

　　杰克狞笑着举起了电锯，锋利的锯片转动起来，发出滋滋的摩齤擦声。他对准夏宇轩的脑袋横劈下去，被夏宇轩躬身避开，电锯擦过头顶砍进了身后的船板里。削铁如泥的可怕锯齿居然将结实的不锈钢板像切割纸片般切碎，杰克一把拔出电锯，又朝夏宇轩挥去。

　　“别躲了，没用的！我这把经过改造的杀人电锯连钢板都能砍透的哈哈哈！”

　　杰克一边挥砍一边大笑，仿佛陷入了某种杀戮的疯狂状态。

　　不多时，夏宇轩周围的船板便被切的七零八落不成样子。但杰克却一点也没有疲惫力竭的样子，正好相反，他兴齤奋异常，“受了伤还能与我周旋这么久，你小子的身手倒是不赖！”

　　“不仅是身手而已。”站在破碎的木箱上，已经退无可退的夏宇轩却笑了，勾起食指点点太阳穴对杰克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那个人告诉我，打架不仅要靠蛮力，还要靠脑子。”

　　“什么？”杰克一惊。

　　脚下异样的触齤感引起了杰克的警觉，他这才注意到在刚刚的混乱中，被撞翻的水桶里的水已经蔓延到了整个甲板，他随便一脚下去踩到的都是水。再定睛一看，那些被他切断的钢板内部竟然是中空的，连接着通往上层船舱供电用的高压电缆，而锋利的锯片已经将电缆的绝缘层割碎，裸齤露出来的金属导线的端头都浸没在了水里。

　　“鞋底的橡胶有一定的绝缘性，你未必会被电死。不过你手里的那家伙，可不好说了。而且，电锯的锯片在高速转动时很容易摩齤擦产生电火花，如果不小心接触到高压，我可不保证你会不会幸免。”夏宇轩笑道，“或者，你执意想要与我同归于尽？”

　　“你——”

　　杰克恶狠狠地瞪着夏宇轩，却没敢再按动电锯的按钮。

　　低头看不经意间已经流遍整个货舱的水，原来这小子刚才引着自己砍杀他是利用电锯的威力割断钢板后的电缆，再让高压伴随着水流蔓延。他居然能在这种不利的处境下——

　　“那么现在，是不是该换我上了？”

　　突然从木箱上纵身跃下的夏宇轩，借着起跳的惯性一把揪住杰克的领子将他摔了出去。

　　笨重的电锯也在扭打之中掉进了海里。望着失去武器的杰克，夏宇轩嘲讽地笑道，“现在我们都是赤手空拳了，现在的比试，才算公平！”

　　说罢挥拳狠狠打在杰克的肚子上，将比他高过一头的男人打出了数米。不待杰克站稳，夏宇轩又是一脚踢向他的头部，被杰克拿手臂格挡，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夏宇轩突然收力，同时另一条腿凌空一个回旋踢重重踢在杰克的下巴上。

　　几颗带血的牙齿飞了出去，杰克满嘴是血地翻滚了两圈，砰的撞在了甲板的护栏上。

　　“所以你不该给我太多反击的机会，作为杀手，你太失格了。”

　　夏宇轩冷冷看着倒地爬不起来的杰克，“说，谁派你来杀我的？”

　　杰克喘息着，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别杀我，我……我说……是……”

　　“什么？”夏宇轩挑眉，声音太小了他根本听不清楚。

　　不由地走上前，却没注意到杰克嘴角露出的暗藏阴谋的笑容。杰克突然拔出贴身藏着的小刀刺向夏宇轩，却被早有所料的夏宇轩捏住了手腕。眸底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脱手的刀子被夏宇轩拿脚尖一扫，铮的钉在了对面的船板上。

　　“我可没傻到认为那么笨重的电锯会是你杀人的唯一工具。”夏宇轩冷着脸，咔的断掉了杰克右手的腕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就断了你的手脚丢到海里喂鱼！”

　　“好，好……”剧痛让杰克额上冒出豆大的冷汗，“那个人是……是莫君黎。”

　　“胡说！”夏宇轩一怔，继而怒道。

　　“你不肯回他身边做事，他觉得你叛变了，想要除掉你……”

　　“一派胡言！”气极的夏宇轩扬手将杰克打翻在地，出离的愤怒让他的双肩都在发抖。

　　夏宇轩的反应杰克看在眼里，不由地心里冷笑。果然，只要跟莫君黎有关的事情都能轻易煽动夏宇轩的情绪，让他丧失应有的冷静。他丝毫没有察觉，那个男人就是他致命的弱点。

　　“不信你就去亲自问问他好了，哈哈哈……”

　　趁着情绪激动的夏宇轩不备之际，杰克突然爬起来，攀上围栏跳进了海里。

　　夏宇轩疾步追到围栏边，漆黑的海面哪里还见得到半个人影。

　　“啧，让他逃了。”夏宇轩一拳砸在护栏上，语气多少有些懊恼。分明知道杰克是在挑拨离间，居然会被这种低劣的把戏激怒情绪而丧失冷静，真是太逊了！

　　深吸了两口气，夏宇轩让情绪平复下来。以杰克的诡计多端不会投海送死，他肯定精通水性，想遁海先游到安全的位置再登船伺机逃走。客轮现在行驶在海上，想要逃走除非依靠救生用的小艇，而救生艇都堆放在最底层的货舱。

　　事不宜迟。夏宇轩将角落里的枪捡起，直奔通往底层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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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夜色的掩映，一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沿着抛锚的锁链翻上了甲板。

　　“呼……他妈的……”精疲力竭的杰克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着低声咒骂了两句。浑身都湿透了，嘀嘀嗒嗒淌着水跟落汤鸡差不多。这真是他这么多次作案以来最狼狈的一次，该死的、万恶的夏宇轩！没想到居然能被这小子逼到这副田地！

　　不过眼下不是抱怨的时候，夏宇轩肯定会想到封锁离开客轮的途径，等到待会船一靠岸，警方排查客人身份的时候他就在劫难逃，得在那之前搞到一艘救生艇逃命。

　　今天的这笔账，劳资就日后再找你算吧，哼！

　　杰克恨恨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爬起来打算找个不惊动外人搞到救生艇的法子，却一筹莫展。正在这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杰克警觉，迅速地猫腰藏到了一个大箱子后面。再定睛一看，杰克露出了笑意。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果然连上帝都是眷顾他的。

　　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张人皮面具，杰克调整了一下呼吸和表情。

　　“咳……咳咳……”

　　奄奄一息的咳嗽声引起了来人的注意，秦大尉迅速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缓步朝声音的来源移近，刷的举枪对准了箱后之人，“什么人？！”

　　待到看清楚对方的脸之后，秦大尉大惊失色，忙将配枪别回腰间搀扶起身受重伤的部下，“李少尉，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安排你去船侧甲板巡视，你怎么……”

　　“报告大尉，咳……我刚刚遭到了凶手的伏击。我被他暗算，推入了海中……”

　　“什么？就是刚刚派对上杀人逃逸的那个黑影么？这贼人当真歹毒！还好你福大命大……你还能站起来么，少尉。这么危险的凶犯潜伏在船上，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的人要遭殃，我得马上通知船长全员戒备才行。对了，你有没有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体貌特征？”

　　秦大尉迫切地询问道，却见“李少尉”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当然，长官。您现在，不是已经看到了？”

　　失神的瞬间，腰间的配枪被杰克一把夺走，抵住了他的脑袋，“别出声。”

　　“你不是李少尉……”被挟持的秦大尉面色阴沉，“你是那个凶犯！”

　　“哈哈哈哈，还不算笨。可惜劳资现在心情差得很，没工夫与你废话！”杰克冷笑，眼底流露出嗜血的精光，“没错，真正的李少尉早在上船之前就被我杀了。他的尸体，被我一刀一刀切割成肉块，不知道被装在哪个货物箱子里面呢，哈哈哈……长官，你要是不听我的，下场就跟你的部下一个样！”

　　“你想做什么？”秦大尉问。

　　“有人坏了我的事，我得尽快离开此地，需要有个人来帮我掩人耳目。你是大尉，船长和船员都听你的指挥。我要你现在通知他们在船另一侧的位置发现了凶犯，这样他们就会被引到那里，我就可以趁机离开。”杰克说着，手头赫然多出了一把亮闪闪的刀子，“怎么样？长官，只要你肯照我说的去做，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秦大尉沉默了片刻，“……从我腰上把对讲机拿下来。”

　　“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杰克一手比划着刀子，一手拿下秦大尉的对讲机来按通了按钮递到他嘴边同时压低了声音，“说吧，小心别露出什么端倪。”

　　对讲机一侧很快传来了回应，“这里是船长，什么事，大尉？”

　　秦大尉迟疑着没作声，被杰克恶狠狠地拿刀比着脖子划开了一道血口。

　　快点！不耐烦的杰克用眼神威胁，再这么沉默下去肯定会让人起疑。

　　“船长，我是大尉。”秦大尉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请你认真听清楚我下面的话，一个字都不要漏掉。立即封锁船上的所有出口，切勿让凶犯利用救生艇逃走！”

　　“干！”杰克大怒，忙抓过对讲机来掐断通话，但已是迟了。

　　狰狞的脸上露出发狠的表情，恼羞成怒的杰克对着秦大尉的胸口就是一刀。汩汩流淌的鲜血瞬间染红了雪白的军服，看着面前军官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杰克哈哈大笑起来，不解气地又接连朝他身上捅了数刀。一脚将浑身是血的秦大尉踹倒在地，看他倒在血泊之中。

　　“让你不听我的！你敢违抗我，这就是下场！”

　　“我是军人……”

　　“什么？”

　　“正义……绝不会……向罪恶，妥协……”

　　“说的好听！正义？哈，说啊！给我继续说啊！”杰克嘶吼着，气急败坏地举刀朝已经无力抵抗的人身上连连刺去。而奄奄一息的秦大尉只是冷眼看着他，嘴角是视死如归的嗤笑。

　　变故便在这一刻降临的让人猝不及防。

　　“……爸？”

　　秦书澜脸色骇白地失声道，月光之下那疯狂大笑的身影，仿佛魔鬼。

　　在听到这声呼唤的同时，已经气若游丝的秦大尉双眼骤然绽放出了光芒。这也许是作为一名父亲保护的意志，也许是作为一名军人顽强的意念，也许是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没有人知道已经垂死的男人是哪里来的力气，秦大尉突然将杰克扑倒在地，两个人翻滚着扭打在了一起。

　　“小澜，跑！快跑！”

　　秦书澜呆呆地怔在那里。

　　他只听到浑身是血的父亲在朝他大喊，跑！快跑！

　　大脑变的一片空白，仿佛连思考的能力都被剥夺了。等到秦书澜回过神来，他已经掉头跑出了很远，将那个魔鬼的影子远远地甩在身后，连头都不敢回。

　　我在做什么？那是爸爸呀，有坏人要杀爸爸呀！

　　可回去能做什么，那个可怕的坏人会把我一起杀掉的……

　　秦书澜，你是男子汉，你长大要成为像你爸爸一样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不，我好怕……他会杀了我，杀了我！我好怕，我好怕……！

　　“砰——”

　　秦书澜听到了枪声。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只余下这声枪响。

　　秦书澜只觉得身体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双膝一软，重重地摔倒了。

　　不知道哪里被摔伤了，麻木的神经以感受不到丝毫疼痛。秦书澜艰难地想要爬起来，绵软的腿脚却使不出半点气力。无力的感觉仿佛席卷而来的海浪将他埋没，让他喘不过气来。

　　谁……谁能来……救救我……

　　在秦书澜再一次艰难地伸出手要爬起来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小澜？你怎么在这儿？”

　　夏宇轩蹲下去把秦书澜抱起来，他感到怀里的人在抖，抖的厉害。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听到了枪声？

　　“救救我爸！求求你，救救他！”秦书澜死死地揪住了夏宇轩的领子。

　　夏宇轩脸色一沉，沉默地抱起秦书澜往枪声的来源处飞奔而去。

　　凶手已经闻声逃走了，只余下遍布的血，和那具千疮百孔的身躯。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太过刺目的红，分辨不清楚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夏宇轩一把捂住了秦书澜的眼睛。

　　他不敢想象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看到亲人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死去会不会崩溃。

　　秦书澜开始抵抗，抵抗的很剧烈。他拼命试图抓掉夏宇轩遮挡自己视线的手，可手脚摔伤了，孩子的力气也不够。秦书澜在夏宇轩怀里又抓又挠地闹腾了许久，他终于安静了。

　　彻底的安静下来，放弃了再亲眼去见那个人最后一面的企图。

　　“爸……爸……”他还在不死心地唤着。

　　夏宇轩感到覆在孩子双眼上的掌心，被温热的液体浸湿的触感。

　　那是夏宇轩的记忆里，秦书澜唯一一次在他的面前流泪。

　　“小澜……”夏宇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内疚，悔恨，自责。如果他刚刚没有放跑杰克，秦书澜的父亲也就不会……

　　靠在身上的重量忽然加重了一些，刺激过度的秦书澜倒在夏宇轩怀里昏了过去。

　　很快，身后传来了众人的脚步声，接到消息的船长带着一干人等赶到了这里。

　　“大尉？！”现场的惨状让见多识广的船长都骇白了脸色。

　　“大尉他……很不幸，可惜凶手逃掉了，请您立即下令封锁船上的所有出入口。还有，这个孩子就先交给你们照顾了。”夏宇轩简短地交代了一番，把昏迷的秦书澜交给了船长。

　　“喂！你去哪儿？一个人很危险的！”

　　船长高喝道，但夏宇轩已经转眼脱离了他的视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