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南红手钏

2、初遇

　　被带去的地方在这座城市中心一栋高档写字内，当我被带上去的时候，走的是专用通道，电梯内没有任何显示，只能凭时间来计算，我大概到了这栋楼的顶层几楼的位置。我之前因为某土豪同学的婚礼来过这栋大楼，知道这座大楼其实除了下面五层用于餐饮和会所，其余都是被某知名企业占用。

　　脚下的地毯厚实而柔软，走廊两旁的贝壳灯发出柔和的光，这层楼看起来像是酒店，走在走廊里，看不到一扇窗户。虽然环境密闭，却不感觉到憋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味。我的手机被带领我的人礼貌地收走，然后指引我到一扇门前，随后恭敬地退开。

　　我抬头又看了看四周，走廊的层高比较低，前后望去仿佛看不到尽头。刚才引导我来的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深呼吸一口，缓缓推开了房门。

　　厚重的木门安静地被推开，地毯从欧式的花纹变成素色，房间不大，灯光依然柔和。里面已经有十多个人，正围城一圈在讨论着什么。看到我进来，都冲我点头露出友善的微笑，然后继续自己的讨论。我看到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微微吃了一惊。他的脸我很熟悉，几乎天天见到。他是本市一家全国知名公司的老总，因为他个人比较喜欢出风头，连自家的广告都是自己代言，所以知名度很高。

　　我见没人理会我，于是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恰好和一个看上去很时尚的年轻人相对，莫名感觉有点眼熟，但却又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就听刚才那胖男人冲他道：“韩亮，从你开始向新人自我介绍一下吧，让他尽快融入我们的集体，成为我们的盟友。”

　　听了他的名字我才恍然大悟，这个男的是偶像剧的当红小生，虽然到了我们这种二十多岁的人已经不好青春偶像剧这一口，但是偶尔还是在电视里瞟到过他出演的电视剧。这种在电视里高频出现的青春偶像，居然可以在这种地方看到。我突然觉得这次可能玩大发了。从这两位坐在这里来看，其余的人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但是要知道他们的身份，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

　　没想到，我的疑惑很快就被打破，连同这个胖企业家和那个当红小生在内的各位，都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而更让我吃惊的是，在坐的居然还有政府官员，而且他毫不避讳自己的职务和身份，坦诚得像是骗子。虽然我无法核实他的身份是否属实，但我相信能坐在这里的人一定经过某些考察的，所以他们的话还是基本可信。现在我有了新的疑惑：为什么我这种无名小卒居然呆在这种地方。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自我介绍已经轮到我了，所有的人都在望着我微笑，我忙道：“我叫袁安然，大学毕业后考了几次公务员没考上，然后。。。然后就来这里了。”黄队把我工作两年的履历用一句“几次公务员没考上”就带过了，大家并没有什么质疑，那个胖老板冲我含义深刻地点了点头，我冲他笑了笑继续自我介绍，大概讲了一下我进来之后如何进行销售活动的，说完以后，环视了周围这些出场自带BGM的人，觉得有点尴尬，即使我的身份是假的，但是在这些人面前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原来你是一名优秀的销售人员。”那名胖企业家先向我伸出了手：“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盟友，安然。”

　　他免去了我的姓，很亲热地叫了我的名字，我忙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大家对我表示完了欢迎，又开始继续之前的讨论。我觉得他们的话题我完全插不进去，听上去都高端大气上档次，只能呆坐在那里跟着点点头，卧底再是需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思维敏捷，也没办法让我一下子融入连词的含义都不太明白的讨论当中去。

　　不过黄队说的有道理，我年轻，经历浅，要做手脚更容易。当上警察也不过两年，稍微让我的经历在家里多宅一两年，就看不出破绽了。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又一个人被送了进来。我第一次见到了夏奕文。

　　他也是独自推门进来的，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年纪，身高180左右，五官清秀，却略显平淡。大概是因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让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眼镜上。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工作性质，我大概连他的长相都记不住。接受完我们的欢迎之后自己坐到了一边，和我的位置斜对，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他坐的位置比较暗，正好在一个灯光被灯罩上装饰品挡住的死角上。新一轮的自我介绍又开始了，我听到了大家一模一样的介绍，我自己也重新做了一次自我介绍，然后就轮到他了。

　　在整个介绍过程中，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一直都在看我，但是当我转过头去看他的时候，他又已经挪开目光，我担心是他曾经在哪里见过我，但是搜寻遍整个记忆，都没找到这个人的踪影。

　　我还在思索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自我介绍，身份果然也不凡，企业家独子的身份在这里显得寻常，倒是搞科研出身的爷爷身份更显得特殊一些，大家表现出了高出平均值的兴趣，不过他也并没有多谈，很恰到好处地结束了自我介绍。

　　为什么我也在这里，难道黄队还帮我的身份弄了什么大礼包？我百思不得其解。

　　自我介绍完毕以后，之前的讨论在继续，而且也再没有人进来。我一直坐在旁边观察那些讲话的人，却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黄队说这里是个教会，我隐约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至少能聚集这些人的组织，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简单。

　　接下来几天，都是这种讨论会，人员没有再变化过。讨论会结束以后，大家也可以互相交流。没有人告诉我们是否可以离开这里，但是我没有看到有人离开。只是有些人似乎可以和外界进行联系。

　　大概因为年龄接近，我发现比起其他人，他更愿意和我接触，不过聊的内容也仅限于日常的谈话，他在听说我不是什么非贵即富的身份以后，反而对我更加感兴趣的样子，而我也抱着普通人窥视上流社会的心态向他问东问西。

　　我不太相信他也是通过我这种途径来到的这里，后来一问，果然他是被邀请过来的，我才开始意识到，这里可能根本不是那家传销组织的总部，而我也不是因为销售额高被带到了这里。这里大概是另一个组织，他们在找寻一些他们想要的人。但即使这样想，我也找不出他们需要我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行动已经超过最开始的计划，而我现在还在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虽然可以使用他们的通讯器材，但是毫无意义。

　　不到一个星期，和大家都熟悉起来。我听到他们之间互相称为“盟友”，也效仿起来，不过他们告诉我，说我现在还不算他们的盟友，只是“伙伴”。我不是太明白之间的差异，而他们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呆在这里的十五天里，我逐渐习惯了这种除了睡觉以外都在讨论各种事情的生活，也长了不少的见识。话逐渐多了起来，更加小心地和别人聊天以至于不泄露自己的身份。我不知道这种生活会持续多久，但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享受这样的时光。

　　到第十六天的时候，带我来这里的黑西装给了我一张调查问卷，里面涵盖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我认出给我问卷的人就是当时带我过来的人，他一直注视着我。我被他看得不舒服，但还是先把问卷完整看了一遍，然后才开始作答。我发现，这张表面是生活问卷的卷子里，包含了很多的心理测试。这些在我准备这次潜伏活动之前黄队曾经让我认真学习过，当时我问过黄队这些是嘛玩意，难道是组织上要考察我？黄队大手一挥说让我好好记住答案就行，不要随便揣测领导的意思。

　　我默默地做完卷子交到黑西装手里，他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对我露出了微笑，随后转身离开了我的房间。等他离开后一分钟，我装作随意的样子想离开这里，却发现，门已经打不开了。我的额头突然冒出了冷汗，我想起那个人意味不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