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外传》镜月琉璃

5、第 5 章

　　匈奴的单于王庭——来到这里才是霍然开朗，比起汉朝又是另一番景致。西面是延绵不断的燕然山，从东北边流过美丽清澈的弱水河。时节正是秋季，远处群山苍茫雄浑，而四周的草原入眼竟是一片金黄。

　　昭君她们已经来到王庭三天，这天她刚准备去公主毡帐，却看见乌禅暮向这边走过来。

　　乌禅幕走近，问道：“昭君姑娘，你们都安顿好了吗？”

　　“是的，乌禅幕大人，公主和我们的东西都安置妥了。”昭君略一行礼，答道。

　　“啊，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一定要给老汉说或者左伊秩訾王说啊，单于再三吩咐我们要照顾好你们，可不要见外啊。”

　　“好的，那昭君就代表公主就谢谢单于和大人了。”

　　“呵呵，不要大人大人的。我们匈奴不兴这个，要是不介意就叫声大叔吧，呵呵。”乌禅暮慈祥和蔼。

　　“好，大叔。”昭君感受着老人的真诚和质朴，也笑笑问道，“您来有什么事情吗？”

　　“噢，是这样的。过两天是我们匈奴祭祀天神的集会。”

　　“集会？”

　　“是的，匈奴每年都有三次集会。正月、五月，还有九月。到时候各部首领都会来的，要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但是这个仪式可能和你们汉家的祭祀不一样，匈奴的风俗是要单于带领大家骑马绕櫍林三周。因为你们刚来，所以单于让我先来通知你们，好做个准备。”

　　“好的，大叔。我会告诉公主的。”昭君思虑着答道。

　　公主毡帐。

　　“什么？骑马？”平都公主一听昭君的转述，就跳起来，大叫道，“我不要去，那多吓人啊”。

　　“公主，这是匈奴非常重要的祭天仪式，不能不去啊。”昭君劝道。

　　“那我不管，反正我不要骑马。”

　　“可是您是大汉和亲的公主，也是匈奴未来的阏氏。”昭君说着，心里着急也很难过。

　　“我才不稀罕做匈奴的阏氏，在这里吃恶心的东西，住破烂的地方。”平都公主说着竟又大哭起来“我要回长安。啊～～～～”

　　“公主”昭君暗暗叹息，自知是劝说不了，她深知平都的任性和执拗。

　　昭君和绣云出帐，绣云看着昭君眉头深锁，问道：“昭君姐姐，这可怎么办呢？能不参加吗？”

　　昭君摇头说道：“不行，绣云。你不知道。匈奴人都很敬畏天神和先祖的，不能有一丝的亵渎。”

　　“公主怕是不能骑马的。”

　　“我知道，可是她必须要去的”。

　　呼韩邪和众首领商量了一些后天祭天的具体细节后，独自在帐里徘徊，这时，乌禅暮走了进来。

　　“单于，祭天的器物我已经都准备好了。”

　　“哦，那马匹也都准备妥了吧。”

　　“是的。按你的吩咐，给汉家公主的侍女也准备了一匹马。”乌禅暮边说，边笑着看着呼韩邪，似有所指。

　　“那就好。”呼韩邪被乌禅暮的笑弄的不好意思。

　　“单于，老汉我就直说了，呵呵，那位昭君姑娘是位难得的好姑娘，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大叔～～”

　　“我看的出来你中意她，呵呵。”。

　　“不瞒大叔，她就是我说的长安的那位姑娘。”呼韩邪被说破心事，更加不好意思，脸通红的像个青涩的后生。

　　“那为什么不娶了做侧阏氏呢？咱们草原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被别的首领看中，那你～～”

　　“不会的，大叔，我和昭君彼此都知道的。我不能委屈了昭君，也不会委屈她的。”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你知道的，祭天之后就要正式册封阏氏了。”

　　“大叔，我无论做什么都要以匈奴为重。这是阿爸的希望，也是你们当初辅助我当单于时，我的誓言。我现在只能说大汉关系着我们的匈奴的未来，昭君也是。”呼韩邪正色答道，他知道匈奴的命运，自己的命运，昭君的命运都在他的手里，而他生来就是主宰命运的人，决不会为命运所迫。

　　终于到了祭天大典举行的那天。所有的人都盛装出息了这次大典，所有的马也配上五彩的花布。整个会场无比隆重，几乎十米就有一名士兵严阵以待。就连平都公主在昭君等人再三的劝说之下，也来到会场，因为她的恐惧和厌恶已经被强烈的好奇心所代替了。

　　匈奴的祭天风俗是朝祭日，夕祭月。所以呼韩邪庄严的完成了祭日仪式，匈奴的礼俗与汉朝不同，程序比较简单。仪式之后，他威严的扫视了一下众人，下令：“上马”，说罢，翻身上了青色的坐骑。其余众人也都上马，只有平都公主怔怔的躲在后面。这时，阿诺兰纵马上前，嘲笑道：“我说，平都公主，你怎么不上啊？不是马都给您准备好了吗？”平都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非常尴尬。

　　“怎么害怕了？汉人就是贪生怕死，胆小如鼠，哈哈。”

　　“你说什么？”平都公主听到这，由羞惭转为恼怒。

　　“不是吗？那你就上马走两圈，以证明你们天朝大国啊”话语中不无挑衅。

　　“上就上。”平都公主被激怒了，走向比她高出许多的马，准备上马。

　　昭君忙扶道：“公主，您小心”“放手，我自己上。”平都甩开昭君，颤颤巍巍的骑上马。
　　“昭君，你也上马吧。”只要叫道这个名字，呼韩邪语气都异常温柔。昭君与呼韩邪眼光相对，相识一笑，那份默契和温馨都在彼此心底。

　　“好，出发。”呼韩邪挥手，骑马走在最前面。

　　马队浩浩荡荡向櫍林出发，平都公主坐在马上，忐忑不安，为刚才的冲动懊悔不已。忽然，马竟停下不走了。平都公主左右摇晃，似乎要掉下来。昭君看在眼里，忙走近小声说：“公主不要慌，慢慢的纵马。”“哼”远处传来阿诺兰的讥笑。平都公主听到这声讥讽更紧张了，狠狠的踢了马肚子。马当时大惊，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啊～～”，平都惊恐的声音闪过耳边，她连救命都喊不出了。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入其来的事故震惊而呆在原地，昭君自知不妙，大喊：“公主～～”，纵马就要追赶。正在这时，呼韩邪从马上一跃而起，腾空翻落在平都公主的身后，试图抓住缰绳而制服惊马。可是马似乎已经受惊过度，还在向前挣扎。平都在恍惚中，紧紧的抓住呼韩邪的衣服。道路两旁的守卫也四散闪躲，就在呼韩邪加大力度拽紧缰绳时，惊马长啸一声，前蹄抬起，将一名躲闪不急的匈奴士兵当胸一蹄。那名士兵当场吐血，被摔出数米之外。终于惊马被制服了，呼韩邪将颤抖中的平都扶下马，交给赶过来的昭君。

　　平都公主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脸色苍白，目光涣散，手还紧紧的抓着呼韩邪的衣服。许久，才放声大哭：“啊～～，我要回长安，不要在匈奴。啊～～”

　　众人看着惊马被制服刚松了一口气，听到平都公主这句话，一下子表情复杂：阿诺兰又惊有喜，卫律嘴角不掩冷笑，乌禅幕等人都担心的看着呼韩邪，而各地来的首领们似有不满。

　　呼韩邪不动声色，拍拍平都公主的肩让她镇定下来，然后对昭君说：“好好照看她休息吧。”

　　昭君不无担心的看着呼韩邪，她知道此事一定不会善了，不论是对平都公主，抑或是呼韩邪。呼韩邪心下明白，轻轻一笑，冲着昭君点点头。昭君等人扶着平都慢慢返回毡帐。

　　呼韩邪转身对乌禅幕说：“大叔，你找几个人把刚才受伤的小伙子赶紧送到巫医那里。”

　　“好的”。乌禅幕赶忙带领了几个士兵将伤者抬往巫医那里。

　　他立刻上马，回头对众人说：“我们继续吧。”

　　“单于，祭天大礼发生了这种事，怕是不能继续了吧。”卫律冷冷的扔出这句话。

　　呼韩邪回头看着他，没有回答。

　　卫律用虚伪虔诚的语气继续说道：“天神和先祖的祭祀典礼是神圣的，可是竟然发生这样的流血事件，怕是有什么预示吧，呵呵”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动，等着呼韩邪的回答。

　　“卫律，你在胡说什么？你～～”左伊秩訾王急训斥道。

　　呼韩邪挥手拦下左王要说的话，浑厚的声音不容置疑的说道：“天神和先祖是神圣的，所以这次祭天的绕林仪式必须要举行完毕。流血事件，我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至于预示，那就交给上天，有什么事情就冲着我呼韩邪来。出发！！！”说罢，策马先行。众人在这种威慑中纷纷也尾随其后，阿诺兰在路过卫律的时候，讥讽的看了他一眼，扬长而去。卫律心中暗暗发狠，他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昭君扶着平都公主回到了公主毡帐，平都公主没有像以往一样哭闹，只是怔怔的发呆，后来任昭君等人服侍着睡了。想到刚才惊马的一幕，想到当时众人的表情，昭君心里感到很不安，隐隐感到要有大事发生。

　　昭君对绣云嘱咐道：“绣云，我想祭天仪式应该结束了。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必须去那边看看。你和灵儿在这里照看公主。”昭君心里实在放不下呼韩邪，一定要去看看。

　　“姐姐，真是很严重吗？”灵儿问道，她从来没有见过昭君这样不安。

　　“你们不知道，匈奴人很看重天神和先祖，这次祭天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情，怕是要出事的。”昭君说完，匆匆前往穹庐大帐。让她意料之外的是，穹庐大帐并不像往日一样，灯火通明，而是一片漆黑。昭君疾步走向前，发现竟是没有一人。“一定是出事了。”昭君暗暗心惊。正在昭君左右观望时，看见左伊秩訾王行色匆匆的走来，她慌忙问道，“大人，单于不在吗”

　　“哦，是王姑娘，”左王看见昭君一惊，“单于不在的～～”话语中似乎隐瞒了什么。

　　“他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那乌禅暮大人呢？”昭君心下的不安在蔓延。

　　“哦，那名受伤的兵士怕是不行了，乌禅暮一直在那里和巫医想办法，我也正要赶去。”

　　“让昭君和您一起去吧。”

　　“你～～”

　　“是的，昭君自幼在军中长大，流血受伤的事也见过不少。也许可以帮的上忙。”

　　“这～～”左王略一犹豫，随即答应，“那好吧。王姑娘，我们走。”

　　昭君勉强压下心中巨大的不安，和左伊秩訾王一起去了受伤士兵的毡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