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梨花落尽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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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轩一把拉住正往外走的顾天昊，“诶，听说啊，双喜班最近新来了个旦角儿，那唱腔，那韵味儿，啧啧，哪里是以前听的那些俗物可比的，今儿咱们也去看看眼界。”
“不去，今天有事呢。”顾天昊毫不犹豫的拒绝他。
“有事儿？你顾四少是闲人一个，这大上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沈庭轩明显不吃他这一套，他是谁，沈家不学无术的二少爷，呃，不学无术好像用错了地方。
看着那只抓着他刚从第一裁缝刘师傅那里定制的新式衬衫，顾天昊不禁皱起了眉头， “哦？我怎么不知我原来还这么有名？”
“你们家那些生意又不需要你打理，百乐门的郁金香今儿也没空，”沈庭轩仿佛知道他像说什么，赶紧岔开，“哎哟，别罗嗦了，走啦走啦！”也不管他乐不乐意，拉着他的衣袖就往双喜班的方向走，顾天昊只得一脸无奈的由他牵着：“去就去嘛，你这样拉拉扯扯的，别人怎么看……”见沈庭轩不应，只好说道：“唉，慢点儿，慢点儿……”
“我和你说啊，接下来登台的啊，就是那个新来的角儿！”坐在二楼视线最佳的包间雅座里，沈庭轩一脸兴奋的说道。
“哼，不过也只是个戏子罢了，”相较于他的兴趣盎然，顾天昊则有些心不在焉，信手端起茶几上的明前龙井，轻抿了一口又放下，不屑道：“能当饭吃？”
沈庭轩不去理他，“嘿，这就是你不懂了，这……”正说着，台上幕布掀起，只听台下掌声雷动，沈庭轩一个激动，伸手指向台上那个莲步款款的粉色佳人，“啊！出来了，出来了！哈，哈哈，好，好！”说着就与众人一齐鼓掌叫起好来。
“哼！玩物丧志，我倒要瞧瞧这……”顾天昊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心下咯噔，失手碰翻了茶几上的杯盏，喃喃道：“新来的角儿么……呵呵……的确不错呢……”
只见台上李香君一个转身，水袖半掩，正好露出那高高挑起的丹凤眼，眸色清亮，如漫天的星辉倒影在了眼里。这就是，顾盼生辉么……
顾天昊暗自想着，不由来了看戏的兴致。昆曲他不大懂，他的目光只是一直盯着那个在台上的妙人儿罢了。一曲终了，台下一片叫好，经久不息。顾天昊看着他施施然拜谢，又步履款款的下场。
沈庭轩兀自沉醉在刚刚的曲目里，早就忘了一旁还有个人在。尚未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顾天昊就听见自己对一旁伺候茶水的小厮道：“刚刚那个李香君是谁扮的？”
小厮恭敬的答道：“回您的话，是柳月白，柳老板。”
“劳烦告诉班主一声，就说顾家四少想要见见这柳老板。”
“哎，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传话儿。”说罢那小厮就退了下去。热闹散去，一地狼藉，沈庭轩伸着懒腰站了起来，“我说天昊啊，今儿算我委屈你了。不过不白来吧，那个角儿很不错吧？”见顾天昊没应，伸手推了他一把，“哎，我说，四少，咱走吧。”
“等会儿。”
“等什么？”沈庭轩一下来了兴致，天昊这是怎么了，这么奇怪。正想着，就看到一老一少两人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那不是……
“月白见过顾少爷。”低眉俯首，柳月白一身白衫弯腰作揖，又向沈庭轩拜了拜，“见过沈少爷。”抬起头时，嘴角的微笑尚未淡去，银盘白面脂粉未施，比起刚刚的浓妆艳抹自有几分脱俗来。
“今天这出《桃花扇》，唱得不错。”顾天昊看着柳月白，果然，浓妆淡抹总相宜。俊颜大悦，故作镇静道：“赏。”
柳月白又是一拜，“月白这里谢过顾少爷了。”立在一旁的班主早已乐开了花，赶忙下楼领赏去了。柳月白拜完谢，又道：“如此，月白先行告退了。”也不等二位少爷答复，便转身款款离去。
打那以后，顾天昊便将那个包间包了下来。但凡他有空就会去听戏，柳月白的场更是场场不落。沈庭轩都不禁为顾天昊的举动感到惊奇，一向对戏曲兴趣缺缺的他，竟然会主动包场还专捧柳月白的场。若不是打小就与他相识，知道他的诸多欢场情史，沈庭轩几乎要以为这位顾四少看上人家柳月白了。
这一日顾天昊一如往常去双喜班，刚下车却见沈庭轩已等在门口，春风满面的打趣道：“哟，这不是我们的顾四少么。啧啧，您也来听曲儿？”
“庭轩，我倒不知你还学会了这副腔调。”顾天昊自顾往里走，他就知道沈庭轩憋不了太久。“诶，天昊，你好久没去百乐门了吧？郁金香可都等急了。”沈庭轩赶紧跟了上去，难得他特意在此等他，怎么会让他轻易跑掉，再说了，顾天昊最近行事古怪，他不问清楚怎么符合他沈二少的风格。
“有话直说，这么拐弯抹角可不像你沈二少的风格。”说着已来到内室，跑堂一见来人是顾四少和沈二少，赶紧招呼他们上二楼包间雅座。沈庭轩只得憋着一肚子话跟了上去，待到跑堂将茶水端上之后，便一个不耐挥手叫他退下。
“我说天昊，你不是看上那个柳月白了吧？”虽觉得荒谬，沈庭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
“嘘。”顾天昊一个噤声，沈庭轩循声望去，只见台上牡丹盛开，白衣女子如花间彩蝶一转身一回眸都韵味十足。那人不正是柳月白么。忍不住跟台下一齐叫好，刚刚的问题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曲终了。大家都还沉醉在刚刚那一出《惊梦》里，尽管《牡丹亭》早为大家熟知，可被这柳月白唱来，又婉转动听了许多。啧啧，这柳月白若是个女子，又得是一红颜祸水了。身为男儿身，可惜了。沈庭轩欣赏着叹息着，早就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捧完柳月白的场，顾天昊并不久留。也不招呼沈庭轩就直接下了楼，坐上车便绝尘而去。等沈庭轩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有顾四少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梨花落尽 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