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相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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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他们顺手救了她，她才能活到今天。
而现在，轮到她来报答了。
巴尼的身体被很多很多东西压住了，爱勒贝拉不敢想象他们的身体受到了多么大的伤害，只知道不停歇地动作着，同时将一些刺进了巴尼皮肤里的尖利筑材轻轻拔出。
“巴尼……”直到男人沧桑的脸慢慢从中露出来，爱勒贝拉才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抽痛不已的心脏像是要停止了一般。她伸手去抚摸他布满了伤痕的脸，岁月回馈给他的不仅有风霜，还有坚毅成熟的心。
爱勒贝拉回想起了一开始他们见面时的场景，在贡纳不断挤兑下不动声色保护她的他，在爆破中下意识揽住她的他，在晚宴上用满是茧子的手细细抚摸过她每一寸肌肤的他，在机舱里无意指尖相触的他……这个让她总是脸红，无法不心动的男人。
Barney Ross。
爱勒贝拉闭了一下眼睛，抛去缠绕在心里的思绪。
第二个被找到的是圣诞，爱勒贝拉不知疲倦地徒手挖掘将他救出，他不久前才与她温柔对视的双眼此刻紧紧闭着，爱勒贝拉的手顺着他的眼睛划过鼻梁，来到那张曾吐出过轻声安慰的薄唇，她的指腹轻轻在他的下唇瓣摩挲，上面有冰凉的温度和因为干燥而出现的纹理。
爱勒贝拉的手指一顿，然后仿佛被魔鬼蛊惑，她情不自禁地俯下了身，将自己的唇瓣与他凑近。
尽管冰凉，但有她来给他温暖，尽管干燥，但有她来替他滋润。
这个初见时脱下了自己还带着温度的衣服给她的他，这个再见时在她紧急窘迫时伸手帮助了她的他，这个在飞机上耐心地讲解操作，给她扎头发时温热的指尖穿梭在发丝中，带着微暖温度的他。所有的一切仿佛要穿过时间再次来到她的眼前，穿透血与肉，传达到骨髓深处。
爱勒贝拉伸出了舌头，将男人的唇瓣舔得柔软。
Lee Christmas。
接下来的时间究竟过了多久，爱勒贝拉无从得知也无暇顾及。她的双手游走在砖瓦之间，不断重复着搬开废墟这个动作，当她猛然发现自己的手脚慢了下来，她就会狠狠掐自己一下，用更快地刨挖着废铁石灰。
仿佛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和已经血流不止的残破手掌。她的双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痕迹，虽然小伤口不断自己停止流血，但因为源源不断被摩擦割破，整个手掌都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新鲜的血液，虎口处和关节处也都是令人稍稍动弹就疼痛不已的裂痕。
爱勒贝拉的眼泪一早就停住了，她今天哭的次数自己都数不过来，原本还喊着雇佣兵们名字的声音也因为极度地口渴而被迫停止。
她现在的状态已经非常差了，这一天中她不仅受伤、受辱、杀人，还没有吃任何东西，喝过一口水，体力透支的情况下还不断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来，爱勒贝拉其实已经感觉自己呼吸有点困难了。
她虚弱地喘息着，看着第三个被挖出来的阴阳，努力牵起了嘴角，声音小到她自己都难以听见，“嗯……阴阳也安全了呢。”
“加油……很快了，很快就可以了……”爱勒贝拉说了一句主语不明的话，她眯了眯眼睛，开始摸索附近其他人的下落。
然后第四个是凯撒，她亲吻了一下黑人的左颊；第五个是收费公路，她照旧亲了一下他的右颊；第六个是……施瓦辛格？
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让爱勒贝拉多少有些浑浊的意识清醒了些，她愣了半晌后释怀，反正史泰龙和李连杰都见过了，出现个施瓦辛格也没什么的吧……她不知嘟囔了几句什么，继续找剩下的雇佣兵。
最后一个贡纳也被挖了出来，她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光了一样，颤抖着伸手将他额上歪了下来的粉色头巾重新戴好，看着他紧闭的眼睛，爱勒贝拉轻笑道：“你啊……没忘记还我内裤的事吧。”
然后下一秒，少女的身体就毫无预兆的，软软地倒了下来。
此时的天已经微微泛白，她晕睡过去的身影渐渐和雇佣兵们一起暴露在晨曦的阳光之中。
对于小动物而言这只是与往常无异的日子，春和日丽万里无云的早晨，然后随着时间溜走，黄昏的橘色如同微风吹过，铺满大地。
爱勒贝拉是在一阵强烈的心悸中醒来的，这仿佛是她心里为自己设定的闹钟，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很迷茫，带着深度疲惫的蓝眼睛望着如火烧的天空。
这里……还是刚果吗？她……她好像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爱勒贝拉勉力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身边正是还闭目不醒的贡纳，他的头巾还是像昨晚那样乖乖戴在头上，金色的发丝凌乱，看起来没有生气。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发出了像是无法呼吸的声音，颤抖着站起身，发现地上躺着的七人，都安安静静地没有过任何动静，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难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吗？爱勒贝拉根本不敢去听他们的心跳声，她宁愿相信他们只是暂时的晕眩，只要给他们时间就能清醒过来。
“我不相信……”爱勒贝拉咬牙发出的声音像是悲鸣，她全身无力口干舌燥，并且饥饿开始让她的肚子疼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下身已经被经血浸湿，但这一切都在此刻显得无关紧要了，她拖着摇晃的瘦小身体，慢慢走到每个人的身边，去轻轻地拍打他们的脸颊，轻声地呼唤他们的名字。
“现在还不是睡觉时间哦……”
“巴尼先生……我好像从没有叫过你们的名字呢，赖床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还有圣诞先生，你上次教我开飞机还没教完呢……你觉得现在告诉我怎么样？”
“阴阳先生，起来啦。你上次的糖果我还想吃……嗯，这次无论是什么口味都可以的。”
“话说你这个长着施瓦辛格脸的人到底是谁啦？”
“凯撒先生，你上次给的药膏我弄不见了……如果可以请再给我一支，这一次我一定会保管好的。”
“贡纳你这家伙……一看就是喜欢夜场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早睡，就算是高材生也不要反驳我。”
“……收费公路你也是的，我说了这么久的话，你的开花耳朵都听不见吗？”
“都醒醒好吗？”
“都别玩了……好吗？”
“我还能做什么啊，我不知道啊……”
“我已经……已经……”
“算我求你们……”
爱勒贝拉的心仿佛被撕裂开来，她痛苦地喘息，像被利刃刺穿般，身体每动一下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她的眼泪已经枯竭，只有右眼在微微一眨后，缓缓凝聚了最后一滴透明的泪珠。
“求你们……不要离开我。”
她最后这句话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从牙缝中挤出，卑微而充满请求。
那滴小小的眼泪还是脱离了眼眶，它快速坠落，啪地一声砸在巴尼的唇上，顺着嘴唇滑入了口中。
“……”爱勒贝拉愣愣地看着眼前巴尼唇上的泪痕，倏地眼瞳紧缩，她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无序地四处乱看，直到扫到从圣诞衣服旁掉出来的刺刀，蓝眼睛紧紧的盯着它不放。
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但还是强撑着走过去拾起了匕首，眼神放空地看着锋利的刀芒，然后右手持刀朝左臂一割——皮肤破裂，新鲜的血液溢了出来。
她回到了原本巴尼所在的地方，跪坐下将他的头微微抬起，把自己流血的小臂递到了他的嘴旁。血液顺着流了下去，但巴尼紧闭的嘴却成了阻碍，鲜血滑下了他的脸颊。
爱勒贝拉用手接了住滑下的血，将它沾在指腹，抹在了自己干裂的唇上。而后抿了抿，她默默看着自己还在冒血的伤口，把自己的唇凑了上去吮吸，随即低下头——吻上巴尼的唇，将血液哺给了毫无声息的他。
圣诞也同样照做了，但血液很快就流完，伤口凝结后，爱勒贝拉稍一犹豫，就再次割开了一道新的伤痕。
“感觉全身上下都在流血呢……明明我还在经期，”爱勒贝拉低喃着轻笑，拖着已经严重透支的躯体，给雇佣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哺血，“我牺牲这么大，就麻烦你们这些混蛋无论如何也要挺过来啊……”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爱勒贝拉在给喂完贡纳后无力地跌坐下来，她用满是鲜血的嘴唇亲了一口他的脸颊，看着贡纳脸上的红色印记低低发笑，目光呆滞。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爱勒贝拉气若游丝地问道，但依旧没有人回答。
“不然怎么会看到幻觉……”爱勒贝拉在太阳慢慢落下的天空边界看见了一架飞机，她眯着眼睛确认，却在一阵猛烈袭来的眩晕中失去了目标，再去找时已经不见踪影。
“果然吗……”
她话音未落，一架标志着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直升机渐渐盘旋下降，带起的狂风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掀起来。爱勒贝拉揉了揉太阳穴，勉力睁眼，最后印象中看到的场景，就是那个熟悉的男人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从飞机上下来，风将他的衣服吹得翻飞，背后是橘红色的黄昏之光，正快速地向她跑来。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相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