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故还塌》欧阳曼

9、第九章：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二）

　　自两万余年前为皇嫂贺辰便不再相见，大兄外貌像极了父君，父君小时最喜抱着我叹气，我现下仍记得夫君每每与我独处之时，便：“鱼儿，你若为男身，可多好。”
　　彼时父君满脸威严的脸上涌现出平日见不到的落寞，我抚摸他的脸：“父君如此厉害，让鱼儿变化成男儿身可好？”
　　“哈哈哈，鱼儿乖，我的鱼儿只要每日愉悦的长大即可。”父君甚是开怀。
　　稍大一些，我便明了父君许是为着储君之事，便问：“父君，大兄雄才大略，若为天君，定是我仙界明君。”
　　父君摸摸我的额发：“鱼儿甚明事理，若你大兄有你此般胸怀，定是明君。”
　　“长公主。”我正想着小时之事，一位小仙婢在我面前行礼。
　　我久不在天宫行走，此般年纪的小仙婢竟有识得我之人，我细看看，小仙婢容貌一般，双眸却甚为清澈明亮，熠熠生辉，甚是睿智般。我轻轻点头：“嗯。”
　　我见到大兄时，他独自坐在凉亭，一如当年父君那般落寞。
　　“如此良景，大兄何故此番形容？”
　　他一顿，偏头看我：“小鱼……”
　　“是我，大兄。”我笑得极其甜腻。
　　“你可是愿来看大兄了，可是一直怨恨大兄彼时让你搬入青莲洞？”他一脸愧疚。
　　我上前为他添满茶水，递与他：“我从不曾怨过大兄，不过是青莲洞悠闲自在，我已不习惯天宫的森严条律。”
　　“你乃我之妹，天族最为尊贵的长公主，何种条律能压制你，大兄定然裁撤了去。”
　　“大兄，你为天君尚且严于律己，我为天族仙姑，又怎可肆意妄为。”
　　他眼眸突然幽深了些：“你总这般聪慧伶俐，难怪父君那般疼爱你。”
　　我似有些心虚般，不愿大兄提起此事：“大兄，我青莲洞太过冷清了些。”
　　“早便与你说过，你乃我天族尊贵的仙姑，怎可一人独处于青莲洞？我派遣些伶俐的仙婢与你，可好？”
　　“大兄，我自皇嫂处来，若是几个仙婢，我自跟皇嫂说便是，何苦求于你呢？我另有人选。”
　　他品口茶：“倒是此理，将来听听。”
　　我再为他斟满茶：“大兄，夫君母后子嗣不多，留在天宫的便只有你我，我天性好静，与人不多来往，倒是皇嫂与大兄甚为恩爱，是以皇嫂对我甚为照顾，瑞尤出生后我甚是喜爱，细算算倒有两万余年未见，真真是太过惦念，可否让瑞尤至我青莲洞住段时日？”
　　他听到与皇嫂甚为恩爱，一脸温柔怀念，轻叹气：“小鱼，定时你皇嫂讲与你的，瑞尤乃我长子，我自是疼爱。然，他既犯有过错，我便不能袒护。”
　　“大兄，我并不是让你袒护他，有错得罚，然，此事现下并未明了，便是处罚亦需是清明了才是，你现下禁着瑞尤，分明是告知四海九州，此事便是瑞尤之错，大兄，你乃我仙界明君，怎可如此妄断。”
　　他抬眸望向远处，不言语。我重新斟好茶递至他面前：“大兄，此事关乎我仙界名誉，定然需好好思量才是。”
　　他面露无奈：“小鱼，你总能抓着人心头的那根弦，轻轻一扯。”他拿起我手上的茶饮掉“去吧，明日我便派人将瑞尤送至青莲洞。”
　　下了九重天，我望着天洄州的方向叹口气，喃喃着：“再去看你一次，此次是最后一次，此番真真为陌路人了。”
　　“鱼妫，你可是上九重天见天君去了？”我倒不曾想到在此处能见到子衿。
　　“嗯。”
　　小姑娘一脸着急：“天君可答应放过夫暮了？”
　　我摇摇头：“你怎的在此？”
　　她晶亮的眸子一下便暗了：“娘亲不让我离家，我便吵闹，她无法子，只得让我出来，我答应只是来寻你罢。我去了青莲洞，不曾见到你，想着你应会上九重天的，便在此等你。”
　　我看着她明灭的双眸，有丝苦涩从心头掠过：“你因何如此关心他？”
　　小姑娘低头沉思：“我亦不明了，初初听到他的传言只觉着此人甚为可怜，娘亲讲过世上痴情男儿本便少，定然是好男子，让我如若遇着，定不要轻易错过。”
　　我心跳得异常，听到自己有些颤抖的话语：“你可是倾慕于他？”
　　子衿姣好的面容飞上两朵红霞，甚是娇羞：“我不知晓。”
　　如花般貌美的小姑娘如此形容本是甚美，却刺着我的双眸，刺着我的心头，我偏过头，轻吸几口长气：“回去吧，你娘亲该担忧了，他会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