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缘》明玉堇

17、第十五章 顾虑

　　第二天，一个早上我都不见十三的身影，下人们都只是说他出门了，具体也不知道去哪儿。可都快接近正午了，十三还没回来。我正着急着要去找，就见十三不紧不慢，若无其事地跨进了府门，我望着十三哭笑不得。
　　十三走到我跟前，望着我笑了笑：“你这什么表情？昨晚可是睡不好了？”
　　我抿了抿嘴，一个拳头打下去。“亏我担心了你老半天。老实交代，一大早的，哪儿去了？！”这次我真的窝火了。
　　“见你睡得这么熟，我都不忍心打搅，把独自出府的事自己委屈憋着。好人就这么没好报。”十三埋怨着。
　　“你！……”我伸手指着十三，赌气回屋，二话不说关上了门，倚在了门上。
　　“吟儿，别生气了好不好，有话慢慢说。”
　　我捂着嘴，憋住不笑。
　　“我承认，没留消息给下人，是我不对。可是你也得跟我谈不是？”
　　“你觉得我不讲理？”
　　“不是，我……”
　　“那你倒说说，去哪儿了？说不好你就休想吃饭。”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我就是去了趟永和宫，探了探额娘。好几天都没找她聊聊了，这不，一聊下来，就停不住了。”十三见没动静，又敲了敲门。
　　我把门开了条缝，正犹豫着。抓着门把的手却瞬间扑了空，抬了头回神一看，门已牢牢关上，转身十三就站在身边。
　　“误会了？一早这么大火气。”十三小心翼翼问着。
　　“记得……以前听过这么一句话：脸面是别人给的，架子是自己丢的。爷可是这样的人？”我挑逗着。
　　十三却怔住了。“就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的脸面是你给的，但迟早还是被你丢的。”
　　我们对视良久，就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走吧，用膳去。”十三开了门，走出了房。
　　我跟上前，问他：“德妃……额娘可有什么吩咐？”
　　十三回头。“额娘说了，明日要得空，就早些去。你就顺道留在那儿用午膳吧。”
　　“那还有不去的道理么。你不去？怎想到今日自己独去了？”我才想起来。
　　“明我还得跟四哥他们聚呢。”十三似乎有些不情愿。
　　“怎么，不高兴了？”
　　“那当然的。不能陪我的好媳妇，真是痛苦。”十三摇头说道，又忍不住笑起来。
　　“你个不正经的！”我笑着拍了十三的背。
　　可我们的笑声马上停止了，不为别的，只因——我们碰到了“冷面女子”瓜尔佳氏。
　　“爷吉祥。”瓜尔佳氏给十三行了个礼，转身看向我，定了一会儿，“贱妾给福晋请安。”
　　“不用客气，起来吧。”我强笑说道。
　　“我们走。”十三拉着我的手，快步走开。
　　其实这样的情况，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就瓜尔佳氏那样的性格，一夜就变脸，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晚上把一点儿剩余的账目给誉好了，就打算熄灯睡下。看香儿迟迟不走的样儿，我不禁问了一句：“忙都忙完了，还在这做什么？半夜给我掌灯？这我倒挺乐意的。”
　　香儿终是开了口：“爷怎么今晚上，就不来了。新婚呢，就把小姐这么撂下了。”越说到尽，脸越是黑，这丫头的心思我还是明白的，就怕提了让我不高兴。但说实话，心里真有一点难受，说不准，自知十三在这睡桌子这么些天了，也是留了面子的，可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不住地又难受起来。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不禁紧了眉头。
　　“小姐，香儿也不想的……”
　　“不碍，早些歇息吧。明儿打理好了，还得去额娘那边呢。”我勉强笑了笑，算是安慰了。不仅仅对于香儿，也对于我自己……
　　半夜听到些动静，是十三？又想了会儿，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可笑。人家稍晚的时候连房门都没踏进一步，不在其她福晋那儿是在哪儿？没事闲着去吹西北风？要真有这样的雅致就好了。难不成还要等到三更半夜才进来？当他是妻管严？心里又开始憋屈了，便不自在地翻了身，眼睛却始终不睁开，牢牢闭着。我真怕看到了我不想看到的某人某物。
　　半夜如半年。半夜都还没过，就好像睡了好久。这会儿不再有睡意，神志清醒。正想静着想想探德妃的事儿，就听到了一阵咳嗽声。我猛地睁开眼，见十三正睡在那桌上，半捂嘴咳着。我又不禁看向窗外，已然是一番冬景，看它作甚？屋外，因为是寒夜，风吹得正狂。透过一丝光察觉到十三看向了我这儿，我赶忙闭上眼。真后悔前些天因为理账本，累得睡太熟，指不定十三前几日就冻着了呢？还是像现在这样，尽量不让我察觉。不知是不是十三在的缘故，不知不觉又有了睡意。
　　翌日我比以往起得要稍早些，仍然不见十三在屋里。我唤了香儿进来服侍，顺道问了句：“爷何时起的？”
　　“未到卯时就起了。”
　　“怎么总起这么早，身子都不顾了……”我喃喃道。却听见香儿的偷笑声。

　　清早府上的事还是较少的。我提了君茹，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岔子，就代我理了。君茹反而问道：“茗曦姐姐比我干练许多，为何不请她？”
　　我只低头不语。
　　“我也清楚，姐姐您与她关系一直生疏，可就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儿那。若额娘问起这件事，您如何是好？就这么杵着？”
　　我依旧不语。的确，我应该找个机会。
　　进了永和宫，我依旧对德妃恭恭敬敬的，心想就这么都好。德妃却说不用这么生着，推脱了好一阵子我才勉强亲热点。
　　“你呀，就是这样，总对别人毕恭毕敬的，以后吃了亏了要往哪儿去？”
　　“往您这躲躲也是极好的……”我调皮地说道。
　　“老十三这个人哪，在这些阿哥们里面，倒是个热情的。”我点着头，但德妃那微笑又化成了无奈，“你倒说说，老十三待你们这些个福晋如何？”
　　我想了会儿，还是实话实说了：“待我与君茹不错，对那石佳氏竺妘淡了点，看着倒也无妨，就是茗曦姐姐……”
　　德妃听了，笑了笑，拍着我的手，轻声问道：“如何？谈真切的。”
　　“爷待她……倒不像一家子了，生分得很。”越来越小声。
　　“老十三就是这样，兄弟之间热情，待妻妾却不如了。之前听说老十三对你有些意思，看你也不错，成全了你们，可是件令众人高兴的喜事。说起这个，你可想知道，为何老十三待茗曦如此冷淡？他也没跟你提过吧。”
　　我点了点头，正想细听。德妃刚要开口，却又停下，望了望我。“若他是真心待你，我想你也迟早会明白的。”
　　我听了，有些疑惑，正想去问，芸苹姑娘却进了来：“娘娘，福晋，可以用膳了。”与她许久未见，便高兴地对她笑了笑，她莞尔，笑的幅度刚刚好，看起来给人一种大度，舒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