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石上流》歪树不倒

17、第 17 章

　　回到日本,凌依依然回到居酒屋去打工。客人们依然热情如旧,她也把国内的见闻陆陆续续地跟客人们聊聊说说,日子就像杯里的酒,冷暖自知地流淌着。
　　凌依想攒够了钱就去买辆二收车,前辈留下的车子,实在是太久了,车座也脏,将就了一年多,已经是挑战极限。她找了个休息日去旧车行看车子,新泻冬天雪下得老厚,她开着她的破车就出发。
　　到了车行,一个小伙子热情地迎上来,又请她填写了些表格,问了问她准备的资金预算,开始带她去看车,边看边解释介绍。凌依最后看中的是一辆银白的轻型丰田。但她准备定下时,却看见接待自己的小伙子领着店长过来说对不起,在她看中之前,刚好有一个男士已经定了那辆车子。凌依苦笑了一下,看见在签单的男士转头看她:“你是中国人?”
　　“嗯,”凌依点点头。
　　“我也是。”那个男士忽然换成中文。
　　“哦。”凌依轻轻一笑,也没没觉得什么,在日本的中国人多了,往新宿车站一站,不用半分钟你就能听到中国话。
　　那男士明白凌依和自己看上同一辆车子时,不由得笑笑:“你还是学生吧?让给你,女士优先。”接着他自我介绍原名叫陈国栋,是会社员,已经入日籍,日本名字是:山本国栋。
　　凌依听着听着,就听成“果冻,果冻,”不由得笑了起来。山本四十多岁,如果不介意他微微的秃顶的话,其他还算是及格的,不过这“果冻果冻”的名字,让凌依实在忍不住要笑。
　　处理了旧车,开回新车,凌依得多谢陈国栋的好意,便请他到自己打工的地方来喝两杯,帐她付。陈国栋也不客气,开车尾随着凌依的车子到店里。
　　老板娘只道是凌依的朋友,自然分外的热情,菜也盛的格外满,凌依端着几道小菜和酒走到陈国栋的座位:“谢谢你,不成敬意,请笑纳。”陈国栋不善言辞似的,只红了脸:“谢谢,谢谢,只是酒不能喝,还得开车回去的。”凌依笑笑,换了饮料给他。她还得打工,偶尔经过他身边就跟他笑笑,他也点点头朝她举举杯子:谢谢。
　　后来的日子,陈国栋常常下了班就先到居酒屋来坐坐,凌依渐渐知道他有个没有登记的妻子,就是事实婚姻,对方是个日本女人,至于为什么不去登记她不方便问。国栋来日15年了,经济上不算特别富裕,但没有孩子,生活又比较节省,所以日子还算宽裕,到居酒屋里泡泡,妻子也没有什么异议。偶尔国栋喝点酒,妻子便开车来接他回去。
　　国栋跟妻子三原阳子是在公司认识的,阳子原来也在他就职的公司里上班。她18岁时结过一次婚,还生了个儿子,但20岁时离婚,儿子跟父亲回了福冈。从此她再也没见过儿子,因为儿子判给了男方,她要看孩子必须先取得孩子父亲的同意,孩子他爹离婚第二年就再婚,估计孩子早就把后妈当亲娘,她又何必出现呢?孩子忘了她正好,最好一辈子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娘不是亲娘,那样对孩子也许是最佳的选择。同样的一巴掌,如果是亲娘打的,那只是打在毛皮上,可如果是后娘打的,那可就打到骨头里去了。唉,有些东西,如果能隐瞒一辈子,也许也是一种仁慈。

　　阳子后来一直单身,直到遇到国栋,她第一次看见国栋带着自己做的便当,就不由得对他有些好感。日本男人谁自己做便当的啊?后来她主动接近国栋,直到跟他同居,最后辞职安心在家做国栋的女人。可国栋几次提出去市役所登记结婚,她都支支吾吾,她害怕有一天他会回中国,她跟他去过几次中国,别的都还将就,就是那个厕所,她怎么也难以接受。
　　国栋是陕西人,一个小县城的,他带阳子去过兵马俑,她指着兵马俑笑:“父亲,你长得就像兵马俑。”日本夫妇在家一般跟孩子一起称呼对方:父亲,母亲。
　　国栋瞧瞧,还真是,像,脸长长的,棱角分明,个子也不矮,前胸后背也有几两肉,就是头上,唉,少点毛。阳子文化水平不算高,就相当于中国的自费中专生?但她节俭也温和,做妻子却不失为好人选,但她最终还是成不了他的妻。因为他最终还是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