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圆舞曲》少小南州

10、第 10 章

　　车子路过商业街时候，刘芸叫停了，要在一家超市门前先行下车，说是想顺路买些母婴用品，并且言明家就在附近几百米处，一会儿完全可以自己走回去，无须担心。
　　曲航到底不是车主，尽管并不放心大腹便便的同学，却也苦于没立场多说什么，最终只能再三叮嘱了几句后便放她下了车。
　　刘芸一走，车子里的气氛便大不如先前自在了。一安静下来，曲航就忍不住想七想八，越想越觉得疲惫，越疲惫越搞不懂都忙了些什么累了些什么……说到不知忙累了什么的问题，自然而然又想到为何会如此忙如此累……于是，一道闪电突然劈中了曲航的神经——说真的，他这是忙什么呢？今天，他原本不是应该约了准女朋友见家长的吗？那现在，准女朋友呢？家长呢？……
　　着急间，车子已经回到了那个豪华的小区。曲航再顾不上礼貌不礼貌的问题，待车子一驶进车库，他便毫不犹豫地跳下了车，同时把还赖在他身上的孩子推给了孩子父亲，随便交代了一句，也没工夫看对方反应，转身便朝外奔了出去。
　　真是罪过大了，这鸽子放得实在太不厚道了！不过说起来也的确怨不了谁，谁让这一切是那么的不凑巧呢。今早出门去菜市场的时候，曲航那新买的手机正挂在壁上首次充电呢，空着手去的菜市场，谁又能想到回来会突然遇到那原大教授突袭似的驱车上门，还二话不说就把人拉去当劳力呢……听说只是整整电脑，曲航原本以为一会儿就能搞定，故而当时也只是朝他妈随意打了个招呼说“去去就来”，没顾虑到别的。当然，这个“去去就来”在曲航一上门看到那被整得一塌糊涂的数据库时，当即就被分崩瓦解了……结果，这免费的劳力理所当然地被一用就是大半天。不过大半天过去了却没能给家里吱个声儿，要说起这其中的罪过，那曲航忙活起来分不了神的较真性子就不得不算是罪魁祸首了。
　　想到家里的情况，曲航只觉得脑仁儿发胀，真不知道那边怎么收的场。不过倒还庆幸兜里揣了点买菜找回来的零钱，不然他这会儿连回家的车都搭不上。
　　从公交站点小跑着冲进小区，正准备绕个小道快点到家，刚转了个弯，便和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
　　“对不住！对不……陈、欣雯？！”曲航大喘着气道歉到一半，目瞪口呆地看着被他撞歪了的准女朋友。
　　陈欣雯揉了揉肩，皱眉看向曲航：
　　“多大人了，怎么也不看路就瞎跑呢？亏了是撞人，万一撞的是车，你爸妈找谁哭去呀？”
　　愣了好半晌，曲航才从震惊中回神，吸了大口的气也一道喘了出来。面对陈欣雯的指责，曲航有些哭笑不得：
　　“你怎么还在这儿……我的意思是这么晚了……不是……唉，那什么，总之今天，真是对不起！”
　　陈欣雯双手抱胸地立在一边，上下打量了曲航一遍，顿了顿，突然抿了抿嘴，露出一丝笑意：
　　“看你这狼狈的模样，也不枉我奉陪你爸妈一整天了。”
　　看她似乎并未生气，甚至还可以说是心情不错，曲航在诧异的同时，也不免感到无以言喻的欣慰。
　　“吃了吗？”陈欣雯问。
　　曲航大口吐着气，心里一松，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来：“还没呢。”
　　“那还愣着干嘛？”陈欣雯笑：“我帮你陪了老人家一天，这回该换你回报我了吧。走，请我吃晚饭去。”

　　人都是潜在地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动物，每一个决心的成就都难免会遭遇或多或少的障碍，若想要突破自保机制做出某一个困难的抉择，这其中就自然免不了伴随着这样那样的契机及推动力。
　　不能说曲航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他的软性子也的确是无可厚非的。而最懂儿子性情的曲航妈，在这样的时刻，通常都是扮演其决心的驱动者角色的。
　　一如既往，当曲航陪人家姑娘吃完晚饭、逛完晚市回到家时，面对的就是他老妈笑成一朵褶子花的脸。
　　“哪儿吃的？都逛了什么呀？”
　　在陪陈欣雯出去吃饭前，还是亏了人家姑娘提醒，曲航才想起来借她的手机给家里报备一下行程。当时还觉得这人心细真不错，不过换了眼前这情况可就另当别论了。
　　“我真是服了您了，老妈。”
　　曲航无力地吐了口气。一进屋，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循着味儿往厨房钻，果然发现了最爱吃的葱爆虾。
　　“热热吃！瞧你那馋样儿……”曲航妈拦下盘子，直接扔进微波炉，“哎你倒是给我吭个声啊！到底怎么样？人家小雯没生气吧？”
　　嘿，半天时间，“小雯”都喊上了。
　　“真是亏了您这大半夜的等候……没生气，人家心情好得很呢。行了吧？”曲航坐到餐桌边等吃的，“我爸就睡了？”
　　“睡了睡了，这阵子老见他发懒劲儿。”曲航妈得了满意的答复，已然笑开了眉：
　　“嗨呀，我就说这姑娘大度嘛！你是没看到她那好脾气，听说你半路放鸽子，人家可是一个眉头也没皱一下，还直说‘正事儿要紧’，反倒还来劝我们俩老别在意。唉，现在这世道的姑娘家，有几个能这么懂事、这么通情达理的……我可跟你说好了啊，这孩子妈中意，你可千万得抓牢了。好好表现，争取给我们快快娶进门来！”
　　曲航拿着小碟子盛好了酱醋，正伸出手指在醋碟里蘸了一口放嘴里，听到这话的同时，醋味正酝在舌尖上，顿时一股子酸劲儿连同五味杂陈的心思渗透到嗓子眼里，直哽得胸口生闷，好半晌才缓过来。
　　“……嗯，那就听您的，您说怎么就怎么。……我爸他没说什么？”
　　曲航妈利索地从“叮”完一声的微波炉里端出虾盘，一面放上桌，一面乐呵呵地回着话：
　　“他那蚌壳嘴几时撬得出个声儿来？不过这回的姑娘的确是好，这一下午不光帮我扭了一桌子的线团儿，还跟你爸聊了大半天的抗战片呢。不信回头你问问，我看你爸肯定也是满意得很。”
　　曲航拈起一只虾，剥了两下便蘸着酱醋往嘴里送，抿嘴嚼了两口，点了点头：
　　“嗯，那就好。”
　　可不是？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