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不见》思江月

5、彼岸

　　如果说在苏氏集团相识相处的那段时间让苏明威对萧淑言产生好感，并在回校后的再次相见时喜欢上她，那么这次的分别可以说让苏明威彻底明白，自己已经彻底爱上那个单纯可爱的女生。那是种不愿与之分开半秒，一天听不到她的声音就怅然若失的眷恋。

　　一上飞机，苏明威就一阵烦躁，戴上眼罩，不想看到周围的一切。

　　“儿子，你好像不开心，有什么心事吗？”他母亲关切的问道。
　　虽然他儿子平时也很寡言，但是那是种平静沉稳的寡言，而今天他的表情明显暗含着一种烦躁的情绪。

　　“没事，昨晚没睡好。所以现在想眯一下。”

　　见他不肯说，她也就不追问。她知道他认定的事情他就一定要去做，不想说的话怎么套他也不会说。林依凡在心里偷偷叹了一下气，苏明威成熟懂事，她很自豪。但是另一方面，又担心他太早熟，太早明白世事，也就太早为世事所累。作为母亲，看到儿子这么年轻就要背负起这么大的期望，终究觉得于心不忍，她打心里还是希望他活得更轻松开心一些。

　　且说苏明威原本并不是真的困，带上眼罩后，满脑子都充满了萧淑言的身影。初见时，她扑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份惊慌失措，还有她吃火锅时泪眼汪汪的通红的脸，还有在旧书店，翻阅着内容奇形怪状的书时那认真的样子和对在海边写一本旷世小说的那种憧憬......思念像翻江倒海倾遍了他的全身。

　　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自己对她这么迷恋呢。以前几天不见面的情况也经常有的，怎么那时就没感觉到像现在这么难受呢。应该是因为以前不见她时，都是因为在忙着课业或工作上的事，所以没时间胡思乱想。他这样想着，于是摘下眼罩，拿起遥控看电影。屏幕上放的什么却完全没意识到，但是萧淑言的身影似乎也从脑子里消失了，只留下空落落的一片。

　　即便是头等舱，近二十个小时的旅行也是很难熬的。苏明威就读的商学院在波士顿市区。他们从S市直飞波士顿洛根国际机场。

　　在波士顿安顿好后，苏明威又陪同母亲前往洛杉矶拜访他的外公外婆。年迈的老人看到女儿和外孙自是感叹唏嘘良久。他们早年随儿子移民美国，以前女婿苏晋生在世时倒还经常和林依凡前来探访。苏晋生死后，老人试图劝女儿移居美国，好相与照应。但是林依凡执意不肯离开S市，且后来因为因缘巧合听了一些佛教的开示，开始逐渐从丧夫之痛中舒缓过来。现在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心静如水，平时很少出远门。这次来美国一是陪儿子过来看看学校，二是探望父母。

　　苏明威在洛杉矶呆了几天就回了波士顿。他的母亲则在他的外婆家多呆些时间后直接从洛杉矶回S市。苏氏集团在美国的分公司就成立在波士顿，主管苏氏电器类产品在北美地区的销售。

　　分公司总经理叫Patrick,与苏明威的父亲年纪差不多。Patrick是第五代移民，中文已经不会讲了。苏明威去公司报道的那天,他远远的迎出来，大声的招呼他。

　　“Hello, Wayne.How are you,my boy. I'm so glad to see you again.”Patrick很热情的拥抱了他，又重重的跟他握了握手，端详着他阵阵感叹：“Ohhh,you are a man now.You were a little kid when i saw you last time in China.”

　　Patrick是苏明威父亲生前的故交，父亲在世时，每次Patrick去S市，他都会请他到家里做客。所以看到他，苏明威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Patrick看到苏明威时，也自然想起他的故友来。伤感的拍了拍苏明威的肩膀，鼓励道：“Be strong, myyoung man.”

　　Patrick在美国给了苏明威极大地支持。在工作上，他协助苏明威尽快熟悉美国的各项业务。生活中，他对苏明威也很是照顾。他的女儿Joanna在美国出生长大，虽然长着一张中国人的脸，却从来没有去过中国。Joanna对中国这个地方充满好奇，一直很想去中国看看，所以最近在学中文。她见到苏明威后也十分开心。她和苏明威是小时候就见过面的，所以这次重新相遇后很快就熟稔起来了。

　　相隔太平洋的萧淑言和苏明威平时的联系大都只能靠Skype网络电话。但由于时差的关系，他们很难得同时在线。

　　因为美国公司的业务苏明威之前并不接触所以现在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熟悉，且学校的课业也很繁重，他明显比在国内的时候更忙。苏明威不是个浪漫的人，每天打电话写email发短信说爱你这种事他从来没做过。而萧淑言倒没有对此有什么怨言。

　　刚开始萧淑言还是像往常一样开心的说着自己身边的一些事，跟他说她最近看的书。但是时间久了，也觉得乏味起来。虽然能看到彼此的身影，却触摸不到对方的脸庞。虽然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却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毕竟相爱的两个人不应该只是相对而立，更应该是站在同个地方对着同一个方向，这样看到的景致感受到的情感才一致。

　　有一天，萧淑言跟苏明威说起最近看的一本书，说着说着就没了兴趣，轻叹了一下气说困了，想睡觉了。

　　“不是才九点吗，怎么就睡了？”苏明威疑惑的问道。她的九点也是他的九点。只是她是晚上，而他是早上。他刚吃过早餐，充实的一天才刚开始。而她已经结束一天的忙碌，无聊的趴在床上看摄像头另一头的苏明威在收拾自己，准备出门。

　　“明威，有时候我觉得我像对着一幅画在自言自语。”

　　“世上哪有会动的画”苏明威煞有介事的在镜头前转了一圈，“而且还会唱歌”说着，唱起Leo Sayer的《I 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wow wow yeah yeah, i 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i'll love you twice as much tomorrow...”

　　以前萧淑言开心的时候总是喜欢哼这首老歌。所以他就学着她唱的样子想哄哄她。他平时那深沉稳重的样子做出这样的举动看着确实是有些滑稽。但是萧淑言不觉得好笑，她没有搭理他，把头埋在手中柔软的泰迪熊抱枕里不说话。苏明威伸出手，想摸摸她柔软的头发，碰到的却是冰凉的屏幕。

　　“小言，我想你。”苏明威的声音低沉而无奈。萧淑言的泪水哗哗的流在泰迪熊胖乎乎的肚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