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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思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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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金秋,校园的梧桐树叶开始疯狂的掉落,大道上很快积满了厚厚的一层。有时候天空还会飘来一阵细细的秋雨,空气凉飕飕的。秋天明明是个丰收的季节,应该是充满喜悦的,但是落叶,秋雨总是让人觉得惆怅。
萧淑言的家就在S市,但是距离学校远,所以她都是住在学校。国庆节回家宅了整个假期,回校前去做了头发。原来垂顺的头发卷了几段轻微的弧度,自然的披在肩上。头发还是保持原来的黑色,配上她白净的皮肤,一直以来略显稚气的小脸一下子变得妩媚起来。
“萧-淑-言!”
一个人默默踏在湿漉漉的梧桐树叶上往宿舍走的萧淑言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转头一看是陆梓昕。
“哈哈,果然是你。”陆梓昕大大咧咧的扳过萧淑言,又轻薄的挑起她的下巴:“嗯,不错不错。终于变女人了。”
萧淑言拍掉她的手,不满的应道:“我本来就是女人好吧。”
“我说的是变得有女人味了。”陆梓昕又伸手挑了挑她肩上的卷发,赞道。
“你们家男人就这样抛下你,也不怕你被别人抢了。”陆梓昕挽着萧淑言的手臂跟她并肩往宿舍走,说道。
“梓昕,你说我跟他能走下去吗?”萧淑言听梓昕这么说,心里也不免有些涟漪。毕竟相隔两地,很多事情都很难说。
“你是怕你坚持不了还是他?”陆梓昕认真的问道。萧淑言没回答。没发生的事情她也不想去想。
“淑言,你很爱他吗?”陆梓昕又问道,“或者你觉得他很爱你吗?”
“我也不知道。”萧淑言无奈的叹了口气。爱似乎是件很沉重的东西,多少喜欢才算爱。她也不知道。
晚上,苏明威没有在线,萧淑言给自己拍了张照片,发了email给他。
第二天开邮箱,看到他的回信:“新发型很漂亮。我很想你。”萧淑言点击邮件上的回复,手在键盘上停留了很久,不知道该打什么。于是取消。合上笔记本出去上课。他这个时候应该在睡觉吧,有没有失眠呢。萧淑言忍不住开始猜想他的一切。
这个学期的课程安排得很满。因为下个学期要做毕业设计还要出去毕业实习,所以大家都争取在这个学期修完所有的课程。忙碌的生活总是会让时间过得很快。都说一层秋雨一场凉,几场雨过后,秋意更浓。然后突然一天刮了一阵北风,冬天就来了。
十二月的S市非常阴冷,高大的摩天大楼耸立在城市阴霾的上空,显得孤独而寂寞。才是十二月中旬,大街小巷已经充满了圣诞节的气息。超市里,陈列着一排排圣诞节特惠商品;商场里,一张张圣诞节特惠传单喜气洋洋的招展着;就连各大餐馆也推出了圣诞餐。
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整个城市已经彻底沸腾了。走到哪都是“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的旋律。萧淑言吃过晚饭回来,上skype没看到苏明威。她翻找着电脑上的电影,喧嚣的好莱坞大片看腻了,太过沉闷的文艺片实在不符合现在的节日气氛,情节复杂的推理片看着累人。她最后点开了《北非谍影》。
这部片子她看了好多遍,她喜欢英格丽.褒曼。这个容貌清新典雅的瑞典女人,在20世纪四十年代横扫好莱坞,却在事业如日中天时因为与罗伯托·罗塞里尼的不伦之恋遭到公众的口诛笔伐,并被好莱坞抛弃。而这场举世哗然、轰轰烈烈的爱情在维持了7年后也黯然枯萎,像电影《北非谍影》中的伊尔莎和瑞克在巴黎昙花一现的美丽情缘般。
伊尔莎来到瑞克的酒吧,对钢琴师说:“Play it,Sam.”目光执着,充满对往日的深情追思。
You must remember this
A kiss is still a kiss
A sigh is just a sigh
The fundamental things apply as time goes by
And when two lovers woo
They still say "I love you"
On that you can rely
No matter what the future brings, as time goes by
Moonlight and love songs never out of date
Hearts full of passion, jealousy, and hate
Woman needs man,
and man must have his mate
That no one can deny
It's still the same old story
A fight for love and glory
A case of do or die
The world will always welcome lovers
as time goes by
萧淑言看着看着就在椅子上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手机铃声吵醒,是陌生号码。萧淑言拍拍自己昏沉的脑袋,接起电话。
“喂......”
“在干吗?”
听出是苏明威的声音。萧淑言坐直身子,看了一下skype,他是离线状态。
“在宿舍啊。你在外面吗?今天是圣诞前夕,美国那边......”萧淑言想问他那边是不是很热闹,对方却打断了她的话。“我想你。”苏明威声音还是很低沉带着沉稳坚定的气息。
“我也想你。”萧淑言的声音很细很轻。宿舍里就剩下她一个人,顿时觉得孤独委屈。
“下来,宝贝。我在你楼下。”
萧淑言撒腿冲到窗边,赫然看到楼下一个修长的身影伫立在昏黄的路灯下,仰头望着她的方向。她外套也没披就咚咚往楼下跑,扑到那个身躯高大的怀抱里。苏明威环手抱着她,抚摸她乌黑的头发,摩挲着她窄小的背,热烈的吻铺满她挂满泪水的小脸。
许久许久,萧淑言才从他怀里站出来,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他的眼神充满柔情,坚毅俊俏的脸因长途旅行而略显疲惫。苏明威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回去拿外套。我们出去。”萧淑言快乐的跑回宿舍穿上外套,戴上帽子。感觉这一切就好像梦境一般。出门时,她甚至有一瞬间在想是不是自己是在做梦,下去的时候会不会发现其实楼下一个人也没有。还好,路灯下,苏明威还是挺拔的站在那里,那么真实。她能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还有他沉稳的气息。
苏明威的圣诞假期不长,他很快又回了美国。走的那天还是执意不让萧淑言去机场送他。
萧淑言站在教学楼的顶层,望着一架又一架飞机划破蔚蓝的天空在她头顶的云层高处留下一条条错综交织的白线。想起那天陆梓昕问她:淑言,你很爱他吗?或者你觉得他很爱你吗?于是掏出手机,拨通了陆梓昕的电话,坚定的对陆梓昕说:“梓昕,我爱他。我相信他也爱我。”
过了十二月,春节也很快就到了。
萧淑言的祖籍在苏州。但是她出生在S市,在S市长大,对苏州并不熟悉。但是她的父母每年都会回苏州。萧淑言的父母都是苏州人,从小在苏州长大,后来结了婚,在S市立业,但对苏州的思念之情却从未消减。特别是现在上了年纪,落叶归根的想法越加强烈。今年春节,萧淑言也随父母回苏州度过。
他们在苏州的家是爷爷奶奶遗留下来的古宅。房子临河而建,黑瓦白墙掩映在平静的河水中,宁静而温婉。房子很小,但是有两层。房子内部前段时间刚请人重新粉刷过,所以很干净。木质的雕花窗棂也是新漆过的,靠近闻过去,还能闻到油漆淡淡的气味。
萧淑言每天早晨踏着巷子的青石板路去街头买早晨。买的最多的是小笼包,她喜欢那甜丝丝,软软细嫩的味道。吃过早饭,父亲就出去和邻居下象棋去了,母亲则拿着抹布开始擦着屋子里的每件家什。那些桌椅其实已经很干净了,但她的母亲仍然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擦拭。萧淑言知道她是在寄托自己对这个房子的热爱,所以也很少去帮她。这里充满了她父亲和母亲太多的年轻时期的回忆。
萧淑言每天都闲坐在二楼的窗前看书,那些书都是从家里的旧书柜里翻出来的,每本都多多少少泛黄了。堆在中间点的还好些,只有边角泛黄,但是靠近箱子边缘的大都已经残了大半,捧在手上有股陈旧的年代感扑鼻而来。
这天,吃过早饭,萧淑言又照常去书柜里翻书,竟看到一本六十年代出版的宋词集,于是躺在藤椅上翻开看起来。第一首是柳永的《玉蝴蝶》:
望处雨收云断,凭栏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音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柳永一生放荡不羁,终身潦倒,其清冷婉约的词句看得萧淑言心生悲凉,不禁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身边的电暖器插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绊到拔了出来。萧淑言于是起身欲重新插上插头,却看见窗外竟飘起雪来了。
因为才刚下没多久,所以还只是薄薄的一层盖在青砖黑瓦的屋顶上,而屋檐下,则挂着一串串红红的灯笼。远看去,黑,白,红三种鲜明的颜色相互映衬,煞是美丽。像一个温婉的江南女子,乌黑的头发,白净的脸,莹润的红唇。萧淑言突然想起自己说过想要写一本旷世奇缘的小说,于是灵感初现,觉得这部小说的女主角必定是一个拥有一头乌发秀发,面色白净的江南女子。
想到这,萧淑言不禁莞尔一笑。她觉得一部完美的小说需要一个长时间的构思,她现在确定了女主角,也算是一个开始了。突然想起苏明威,他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联络了。他这段时间很忙,而萧淑言宅在这个历史悠久的老屋里受其影响,却也真的忘却了所有有关现代科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