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银发金眼（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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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云棠，我来看你了。”
它鸣叫一声，收了翅膀，落在他身前。这日，云棠换回了一身白衣，静静站立在冥河河畔。河边的曼珠沙华重新绽放，完全不见丝毫颓败的气息。
云棠看了它一眼，转头看回远处的倒灌而下的水柱。
那里依稀可见混沌的缺口。
它用毛茸茸的头蹭了蹭云棠的衣摆，歪着头问他：“云棠，我以前为什么没有见过你呢？你住在冥界哪里啊？”
“云棠，你的原身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云棠，你上次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啊？是谁伤了你？”
“云棠，你的伤全部好了么？”
……
它的小嘴问个不停，云棠却始终沉默。
如果它能往空中看看，就会发现，那个缺口正在力量的催动下慢慢闭合。照耀冥界的银色光芒重新亮了起来，无数光芒漂浮在整个冥界上空。
“云棠，你见过沙迦和河鬼他们么？我好久没看见他们了。”它着急了，飞起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云棠冷冷看过来，道：“鄙陋的下等妖魔。”
它不满地咕噜了几声：“他们是我的朋友，我想他们了。”
他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他们已死。”
它惊恐地瞪大眼睛：“不可能！沙迦的原身还在那里，怎么会死呢！河鬼们都很善良的，怎么会死呢！不可能！云棠你胡说！”
“你想他们活过来？”
“他们没有死！云棠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我要去找他们！”
当日烛九阴被他重伤的气息吸引过来，顺带吃掉了沙迦和几只河鬼。烛九阴生于混沌之界，力量无穷，呼吸吐纳之间可变日月，一般妖魔根本不是它的对手。若不是他被唤醒，出其不意地吃了烛九阴的内丹，他早已灵体消散。
尔后他借助内丹的阴寒之气在周围铸成结界，阻挡妖魔来犯，又因此差点寒气反噬。
一旦他死了，正好如了她的意。
如若不是……他低头看着它。
云棠撤了结界，将沙迦和几只河鬼的灵体从烛九阴的内丹中抽出，重新塑形。待他们出现在冥河中时，它还在闹腾不休，不依不饶地用翅膀扇着地上的草屑，说个不停。
沙迦和几只河鬼涉过冥河，纷纷在云棠面前跪下。
虽然他们没有见过云棠，但那双金色的眼睛和那股强大的力量，所有冥界的妖魔都绝对知晓。
黄色河鬼结巴道：“谢……谢冥……”
云棠隔空拧断了他的脖子，扔回冥河。其他几只河鬼见状，不敢再言。沙迦担忧地看了一眼还在生气的它，却发现云棠没有发怒。
紫色河鬼缩着脖子喊道：“小灰。”
它以为自己听错了。
黑色河鬼在背后扯着嗓子喊道：“他奶奶的，老紫，你那么小声鬼都听不见好吧。”
“聋了聋了，尔真粗鄙。”紫色河鬼捂着耳朵大叫。
沙迦取回了黄色河鬼，把他的头接好，舌头安回原处，对还在发呆的它道：“仙露，有？”
它才使劲点点头，用嘴含着小瓶子放在沙迦手心。
“你们回来了，真好。”它泪汪汪地说。
黑色河鬼咧嘴大笑：“哈哈，他奶奶的又能一起下棋了！”
紫色河鬼一脚把他踹开，蹲在它面前：“小灰，尔不要跟他玩，跟我们下。”
黑色河鬼和紫色河鬼打成一团，这边沙迦救活了黄色河鬼。她撩了一下卡进前胸的头发，露出雪白的脖颈，淡然道：“真无聊。”
它高兴地拍着翅膀，一片树叶飘落在它头顶。
回头一看，消失的大树又重新出现了。
然而云棠却不知所踪，为此它难过了许久。直到紫色河鬼道：“冥界的人都很忙的，不像尔我这么空闲。等他有空了，他肯定会来找尔玩，尔不用担心。”
沙迦斜躺旁边，酥肩半露：“真无知。”
黑色河鬼暴怒：“他奶奶的，找小灰干什么！玩自己去！”
黄色河鬼惊慌地看着两只河鬼打架：“不……不要打……打架。大……大家是，是好朋友。”
它真的很开心。
冥界的日子恢复了原样，它玩了几日后便回到神界。
许久不见的孔雀王竟站在迦南地入口等它，见到它拼命地向他飞去，一掌把它拍到了地上，威严道：“真是无用，竟在冥界躲避这么长时日。”
见它摇摇晃晃站不起来，他抓着它的两只小翅膀把它拎了起来。
“今日起，你去西方神界修行。”
它一听来了精神，仰头问：“御风上神答应了？”
孔雀王见状，一脸怒气：“高兴便高兴，不高兴便不高兴。这般装模作样成何体统！太无用！”
它悬在空中，随着孔雀王走动晃着小脚，“我会想你的父王！”
孔雀王冷哼一声，改为把它托在手心。
“玉皇，我儿就交给你了。小儿顽劣，还请御风上神和芙琉上神多担待。”孔雀王把它递了出去，交到一人手里。
玉皇微笑接过：“玉皇定会记得嘱托。”
一年不见，玉皇似乎瘦了些，然而笑容依然温润平和。他将它托到与自己视线平行，含笑道：“小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玉皇，我好想你！”它亲热地用喙碰了碰玉皇的手心。
小辈在场，孔雀王不好发作，只能当做没看见。
玉皇将它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头顶，含笑道：“我也是。”
身后是玉皇带来的西方神界神族，他们各自提着它的东西，神色平淡，似乎都在出神。
玉皇和它跟孔雀王道别后便驾云离开。
孔雀王目送他们腾云离去，心中忧虑并未减少半分。
他目视前方，并未转头道：“洬雅，你信念坚定，难以撼动，是君主之材。但你本性凉薄，不懂得留以余地，他日恐怕引来大祸。”
洬雅在孔雀王背后站定，道：“王可是责备在下对小公主过于严苛？”
“它身上的真火痕迹是你留下的吧？它是你妹妹，洬雅。”孔雀王怒道，“你一直对它责罚惩戒，我从未干涉。但这次，你是想要了它的命。”
洬雅冷道：“在下只是按照神界之规实施惩处。何况，它本就不是……”
孔雀王喝止：“住口！”
“王，在下不解。在下并未做错什么，为何要受到……”
孔雀王气急，拂袖离去。
临行前，他回头道：“洬雅，并非所有事都以规定定下。无论是神，还是妖魔，都不可能走到时间之前。
“无人能看到那么远。
“作为你的父王，今日我告诉你。”
洬雅握紧双手，隐藏于广袖之下。
与火红石楠花环绕的迦南地不同，西方神界安静而空灵。
神界入口是百里桃林，林中设有迷障，须得西方神族带领或手持两位上神亲笔书写的玉牌才可通过。
待他们进入桃林，一位粉衣男子突然出现。他看着玉皇怀里的小灰鸟，惊讶道：“这是哪里弄来的新鸟族，看起来像个泥团。”
粉衣男子虽然穿着秀美，声音却十分浑厚。
它有些恼，但见到百里桃凶恶的样子，不敢出声，默默躲在玉皇怀里。
玉皇含笑道：“百里桃，这是孔雀族的小公主，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这是百里桃上君。”
百里桃就是这片桃林的守护神，原身便是这百里桃林中的一棵。
百里桃挑眉笑道：“抱歉抱歉，是我走眼了。原先还以为它是你带来给孔雀一族的小公主解闷的，体型较小，十分可爱的小鸟族。”
它看到百里桃手中的弓箭，不怎么相信他的说法。
见它视线瞟来，百里桃抬了抬手中的弓箭：“别怕啊小公主，这是假的。”木质弓箭从中间断开，慢慢化成了白云。而原先的弓落在百里桃手心，竟然是一根黑色的头发。
玉皇笑着解释：“百里桃擅长幻术。”
百里桃一身薄纱粉衣，面容却甚是粗犷，尤其是那两道眉毛又粗又黑地斜飞入鬓。他抱臂站着，笑道：“也擅长看穿幻术。不过作为一棵果树，我最拿手的还是结果。”
他伸手过来，它下意识想躲，却见纱衣一晃，眼前便多出一枚桃子。
“这是上一茬桃子，也还算鲜美，算是赔礼。”
那桃子就生生放在它面前，然而它苦恼了。
用嘴插住，还是用翅膀抱住呢？
可是它翅膀那么小，那枚桃子那么大，根本抱不住。
觉察到它的窘意，百里桃大笑起来：“玉皇，看来你带回来了一位有趣的小公主。以后生活必不单调。”
语毕，他眼角看了玉皇一眼，毫无笑意。
玉皇似是没有看见，忍俊不禁地将桃子接下：“我来拿着即可。”
它朝百里桃道：“谢谢你的桃子。”
百里桃朗声笑道：“无妨，下次想吃只管来拿。”
走出桃林便是广袤的湖中海，灵力充沛，可用来炼纯神力。湖边有一扁舟，需用神力为引，渡过大海。
大海彼岸就是大殿所在，其中的金色光芒自御风上神和芙琉上神入主后便常年不灭。
回头已经看不到桃林，它小声在玉皇耳边问道：“刚刚的百里桃上君是男还是女啊？”
玉皇轻咳，看来百里桃容貌和衣着的不配，让它混淆了。“百里桃是男上君，他的衣服是原身所化，不能选择。”
它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它在玉皇怀里，翅膀搭在他手臂上，惊讶道：“玉皇，怎么到现在都没看到一个神族啊？你的族人呢？”除了百里桃，他们还没有遇到任何一个神族。
玉皇跳下小船，含笑道：“西方神界不比迦南地，子民很少。之前这里除了两位上神和其三位王子，其他均是由两位上神用神力创造的后天之神，用来各司其职。后来也有其他地方的神族前来。”
它张大嘴巴：“上神有孩子？”
“不错。最小的一位今年四万七千岁，在西方神界神龄最小。”玉皇轻抚它的羽毛，笑道：“不用担心，他们和两位上神皆是极好相处，以后你自会见到他们。我们现在先去见御风上神，这个时候上神应该在大殿处理事务。”
“那我们要见芙琉上神么？”
玉皇明了，将它抱紧了些，直言道：“芙琉上神与你母后和姐姐不同。”
自从上次初见，他便刻意打听了下它的事情，知晓除了孔雀王外，孔雀王妃和洬雅很少与它来往。而崇尚美貌的孔雀一族，它无疑是个异类。
它点点头，依然有些紧张。
它回过头问道：“玉皇，我以后会跟你住在一起么？我可以睡地下，不占地方的。”
望着它湿漉漉的黑豆眼，他含笑道：“以后你将住在我的偏殿，你的房间就在我房间旁。可满意了？”
它抱住他的脖子，使劲点点头。
玉皇露出温暖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银发金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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