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之覆情难收》流单

4、皇后威，田氏势

　　“昨儿个可是喻贵人侍寝？”我们都见过礼，各自在座上坐好。皇后坐在凤座上，垂着眼皮看自己手里的茶盏。似是漫不经心的一句问话，把我推到众人前。
　　“回皇后娘娘，是嫔妾。”我心中忐忑，不知是何故皇后如此发问。
　　“昨夜，皇上可是留宿垂荷院了！”皇后放下茶盏，瞪了我一眼。
　　“嫔妾知错。”我虽不知事由，却也赶忙跪下。这第二日哪里是聆诲，声讨才对。
　　“姐姐，喻妹妹刚进宫，昨儿又是第一个侍寝，有许多规矩想是不知道。”琯妃悠悠发话，“别太苛责她，有的规矩，说了，记住了，就好。何苦这样教训？”
　　“琯妹妹怎的向着喻贵人说话？若所有的妃嫔都像她这样，由着皇上乱来可如何是好？”皇后皱着眉盯着琯妃看，眼中都是不满。
　　“皇后这是哪里话，朕哪里乱来了？”浑厚的声音响起，满屋子的花枝招展婷婷起身下拜。我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得依旧背对着他跪着。
　　“都起来吧。”他快步上前虚扶了皇后一把，又回身扶起了琯妃。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我道：“地上凉，潭儿快起来，小心受了凉以后落了毛病。”
　　我谢了恩起来，回位上坐了。他坐在凤座上，斜睨着满屋子的佳丽。皇后取了个软凳坐在他旁边，对他耳语了几句。他握了握皇后的手似是叫她安心，开口道：“昨夜朕是留宿垂荷院，并不是乱来。喻贵人擅丹青，朕便与她多说了几句。时候太晚了懒得回雍和殿，就在垂荷院住下了。和喻贵人无关，怎么责备得着她？”
　　“皇上教训得是，是臣妾失察了。”皇后对着他是低眉顺眼的，语气娇软，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皇后也是关心朕，朕如何责怪你？皇后母仪天下，朕谢你还来不及。”他拍了拍皇后的手背，向她说道，声音不大，恰好叫一屋子的人都听见。
　　“臣妾惶恐。”皇后嘴上如此，嘴角却满是得意的笑。琯妃在一旁一脸不屑又不好发作，憋得一张脸脸色极差，田贵嫔在一旁拽她的袖子她也没应。
　　我们很快就散了。回了垂荷院，小杉子急匆匆地找来，似乎有很重要的事回我。
　　“‘潭儿潭儿，你是没听见皇上叫的多亲热么？才一日便如此，现在皇上还只是叫我琯妃啊姐姐！
　　“好了好了，有什么牢骚留到宫里再发，这御花园岂容得你我放肆？
　　“姐姐！
　　“琯妃娘娘，我们该回宫了。’”
　　小杉子回来把在御花园里撞见的回了我，还学得有模有样，声色神态都是十足十的像，逗得翠缕碧瑶笑个不停。阜宁荣见他如此放肆便要罚他，被我拦了下来：“他听见不利于本贵的事，回来知会我却要受罚，阜公公是要下人们说嘴，说本贵赏罚不分么？”
　　阜宁荣似是有些矛盾，可还是坚持道：“可是这厮太过放肆，不罚，小主您以后还如何管理下人？”
　　“潭依知道阜公公是为我着想，可这小杉子也是忠心护主，为何要罚？”我叫了碧瑶过来，“这个月，小杉子拿两倍的月俸。阜公公也是。他们两个，都忠心可表。”
　　“是，小主。”碧瑶点点头，“奴婢记下了。”
　　小杉子谢了恩退下，阜宁荣似是还有什么话，迟疑一下也退下了。他们走后，我想着小杉子学的话，又想起头一天梅德林那句似是没头没脑的嘱咐。琯妃是得罪不得的，她和田贵嫔若是想对付我，我哪里是她们的对手。我终于下定决心，起身向碧瑶道：“叫上翠缕，是时候给琯妃娘娘请安了。”
　　她俩跟在我身后向缓芸宫去。
　　“对了碧瑶，今儿一早等你们半日才赶上，跟那俩小太监叨咕什么？”我猛然想起来今儿一早她俩磨磨蹭蹭的事，便问起来。
　　“回小主，”碧瑶回我，“早晨出门前，翠缕见小颜子小杉子往出翻薰笼说要把衣服被子的熏熏，便告诉他俩不可用什么香料。翠缕那丫头粗心，奴婢不放心在旁听着，怕她落下什么。天冷了，奴婢又叫他俩记着把暖炉手炉的找出来，就慢了些。”
　　“这才几月的天，就要用暖炉。怕是内务府不拨给炭吧。”我缓步踏上又落下来的黄叶，脚下传来湿软的触感，“把厚衣服早些找出来就是了。”
　　“小主担的什么心，谅那内务府的人也不敢冻着了小主。”翠缕最快，立马接过话茬。
　　“别瞎说！”我训她，“这是宫里，我只是一个贵人，哪有特权？”
　　翠缕敛了嬉笑的神色，小声嘟囔道：“是，奴婢记得了。”
　　“见过喻贵人。”路过御花园，远远迎上来两个人，向我见礼。
　　“是黄选侍和安选侍。”碧瑶凑到我耳边提醒我。我一向不擅记人，这些事都是由碧瑶代劳。我安下心来，向她们道：“二位妹妹倒是好兴致，这是要去哪里？”
　　“刚刚去御花园试新扎的纸鸢，结果只有安姐姐的飞起来了。这不，正准备回去改改呢。”黄蓓琴倒是个直爽性子，说话还带着小孩儿样子，可爱得紧。我接过她手里的纸鸢看看，是一只蜻蜓的样子，描了绿色的身子和淡蓝的翅膀，好看是好看，就是顶线儿拴歪了，自然飞不起来。
　　“这纸鸢真好看。”我把那蜻蜓风筝还给她，指着那条拴歪的顶线道，“这条线儿拴歪了。”
　　“这样啊。”黄蓓琴接过风筝细细看了半晌，似是恍然大悟，“那我回去重新拴过。”
　　我向她笑道：“快去吧，说不定午膳之前还能试试新改的飞不飞得起来。”
　　黄蓓琴拽着安绮，蹦蹦跳跳地往蕲年宫去了。我觉得奇怪，那安绮不住地偷眼看我，走着还回头看了我好几次。可是在我跟黄蓓琴说话时，她却一言不发只是在一边站着。我俩并无交集，她为何对我如此感兴趣？前面不远就是缓芸宫，容不得我再多想，宫门口的太监已经进去通报了。
　　“喻贵人万安。”门口留下的宫人向我行礼。不一会儿那进去回禀的内监出来，引我向宫内走去。到了正殿，自有太监通报。
　　“就是这里了，奴才告退。”那个引我进来的太监福了身便退下，我自己进了琯妃的居所——缓芸宫的正殿。
　　一进门便看那琯妃背对着大门斜倚在贵妃榻上抽水烟，灰蒙蒙的烟凝在她头顶上显得整个人都有些飘忽。田贵嫔坐在炕桌边绣鞋面，两个小丫鬟坐在下首纳着鞋底子。我离她们远远地站了，福身道：“嫔妾请琯妃娘娘安，贵嫔娘娘安。”
　　“是喻妹妹来了啊，本宫也不与你客套，随便坐坐罢。”琯妃挥了挥水烟枪杆子，慵懒地说着，“冬影，奉茶。”
　　“谢琯妃娘娘。”我择了下首客座坐了，冬影端来一杯茶。
　　“妹妹尝尝，姐姐宫里的茶可还入得了口？”琯妃转过身，面对着我，依旧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
　　“香气清新，茶色浅黄。味甜爽，银针竖立。”我看了看，又饮了一口，向她询问，“姐姐，这可是君山银针？”
　　“妹妹当真学识渊博，这是春日时湘南郡送来的贡品，皇上知道本宫独爱此茶便送与本宫。”她略略坐直身，在贵妃榻的踏脚边儿上磕了磕水烟袋，“妹妹有口福，这宫里，别处怕是还喝不到呢。”
　　“学识渊博不敢当，家父是茶商，妹妹自小耳濡目染，对茶品自是略知一二。”我放下茶盏，脸上带着笑意，“这茶一两便是千金，皇上对姐姐宠爱，如此赏赐自是无可厚非。姐姐荣宠，妹妹望尘莫及。妹妹不过想在这宫中安生度日，以后还多需得姐姐照拂。”
　　看琯妃浅笑着微微点头，我略略安下心，又凑向田贵嫔那里瞧：“玢姐姐可是在绣鞋样子？”
　　田贵嫔冲我颔首：“春映那丫头描的花样子，本宫见它新奇便拿来绣了。来，妹妹也看看。”
　　云锦缎，一匹已逾万金之价，竟被用来做了鞋面子。看来皇上对田氏姐妹当真宠爱有加。我心下里活动，口上却提出问题：“这鞋面是什么料子，摸起来如此之好？妹妹竟是不知了。”
　　田贵嫔听见我问她，回答道：“不过是普通的云锦缎而已。妹妹看看，这花样子绣在这里如何？”
　　“这里？”我拿着花样子比了一下，“不错。这花样子也新巧，绣上肯定好看。赶明儿姐姐绣好了，把这花样子借妹妹一用，妹妹也照着它绣双鞋去。”
　　我把鞋面子并花样子一同递回去，田贵嫔接了，道：“妹妹若是喜欢，这双绣好了妹妹只管拿去了便是，何苦还自己绣一副？”
　　“看姐姐如此上心，想来是极爱这副鞋面子的，妹妹怎好夺人所爱？”我拦下田贵嫔的手，“还是妹妹自己再绣一双。”
　　“妹妹如此一说，姐姐我若是再执意送妹妹便是强人所难。”田贵嫔收了手，把那鞋面子放回针线簸箩，“等这副一绣完，姐姐就差人把花样子给妹妹送去。”
　　“那劳烦姐姐费心记着。时候不早了，妹妹便不搅姐姐们午膳了。妹妹先回去，改日再来拜访姐姐们。”我叫上碧瑶翠缕，施礼后出了正殿的门。
　　“便不送妹妹了。妹妹慢走。”琯妃依旧斜在榻上吞云吐雾，懒懒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
　　出了殿门，我看向西面，问碧瑶：“那可是陶波居？”
　　碧瑶道：“是住着柳贵人的陶波居。”
　　我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那间显得略小并有些破败的院落，叹了口气：“罢了，改日再来，我们回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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