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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传情 ...

  •   春日里,难得的晴天。

      宁家的丝绸店被布置的清雅异常,像极了这当家人的性子。

      宁裳侧身,优雅的为以沫拨开暗紫珠子的门帘,随即立在一侧,微微弯腰邀请以沫。

      君子如玉,本是不染纤尘,以沫一瞬间竟觉得可惜。

      以沫不急不缓的说了要合作的想法,等着宁裳决策。这种只赚不赔的买卖,他应该没有理由不做。

      “小姐的提议,倒是可以一试。只是小姐需明白,我们不会强行夹带您的布,需要与否,还要看客人的意思。”宁裳语调柔和。

      以沫点头许可,开玩笑似的说道“当然,总不能为了几尺布,给您灌上个强买强卖的名头。”

      是日下午,苏家的布匹正式进入宁家丝绸。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唐瑄抚额,亏着城南不大,不然这消息怕是还没有以沫跑的快。

      唐大小姐叹着气,好心好气的跟以沫还价,我不怕你坑,可小姐您别可着我一个人坑,我可不能为了买您的布,去把人丝绸庄给包了吧?

      苏以沫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但您帮我开个张,总没问题吧?”

      唐瑄一脸无奈,暗自思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遇见这么个祖宗。

      半拖半扯的哄了唐瑄来,以沫对着店里的各色的绸缎,摇头晃脑的挑。红的太妖,白的太素,灰的太普通,

      “这个,这个。”以沫揪着唐瑄的衣袖,指着一匹青碧色的上乘品“这个好看。”

      唐瑄侧过头去看以沫,眼里尽是询问,却没说出口。是怕我不给锦年衣服穿,帮我挑的?

      那丫头毫不在意的示意掌柜拿下那绸缎。

      “小姐,要多少?”伙计问。

      以沫回头看唐瑄,等着她作答。

      “我不知道。”唐瑄回答的倒是坦然。

      以沫微瞪了双眼,表示不满“那大概跟伙计说说,多高多重什么的,第一天,你总得让我讨个吉利吧?”

      唐瑄笑笑,伸手比量了一下身高,又说了声“瘦。”

      苏以沫舔舔嘴唇,回头交代伙计“用这个颜色做一套正常款式的,再用旁边淡紫色的做一套孕夫装。”

      以沫偷偷瞟了瞟唐瑄的脸色,对着伙计低语“找她去要银子。”

      苏家的布在宁家丝绸庄,算正式开了张。

      天气渐渐转暖,来苏府给亦然说媒的又开始络绎不绝。

      苏家二老秉承着不拒绝,不应承的基本原则,给了亦然充分的自由。于是因着这份宠溺,二小姐的嫂子至今还踪影全无。

      以沫可不希望哥哥嫁出府去,不然谁还这么宠她?

      “哥。”以沫笑嘻嘻的贴上去,亦然扯着脖子也未躲及。

      哪是哥?是信鸽好吧?

      “人家是鸿雁传情,你们俩倒好,拿哥传情,合适么?”亦然五指分开,推在以沫凑过来的脸,又不敢使力,反倒被她压上前来。

      “嗯。”以沫伸出舌尖,轻舔了亦然的手心。

      亦然失笑,这是怎么的,色/诱哥哥?

      白了以沫一眼,掏出她揣在袖口的书信,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去。

      “父亲。”亦然微躬着身子敲了门,恭敬的称呼。

      门里的人应了,亦然才推门而入,瞅瞅怀暖,说道“儿子来送信。”

      站在桌子一侧正磨着墨的怀暖,面颊倏地红了。

      亦然手中的信,被封的严严实实。

      黎笑白从亦然手中接过,略带笑意“你这哥哥把她心意送错了人,小沫要是知道了,不会跟你翻脸?”

      “丫头不会知道的。”亦然躬身,告辞。

      亦然宠着以沫,他相信这个家里的主君,比他更希望丫头幸福。所以在他能力范围外,比如怀暖这件事情上,亦然全然信任这个父亲。

      等亦然把房门关好,怀暖才撩起膝下的袍子,跪了。

      这些天来,府里的这位主君没有为难过他,反倒是处处照顾着。

      怀暖也很自觉的照顾他的起居,跟着他读书读词,怡情养性。

      可怀暖知道,二老不是担心他对以沫不诚心,无情无义,伤了以沫的心,而是根本没有想要自己跟了以沫。

      黎笑白没有叫怀暖起身,自己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地上微垂着头的俊俏男子。

      跟怀暖相处的这些天,他明白的知道了自己家丫头喜欢上他的缘由。这孩子安静,隐忍,驯顺。

      因为出身卑微,全然没有有钱人家公子的娇气,而又是因为出身在那样复杂的地方,所以聪明,又知进退。

      黎笑白有时候在想,如果眼前这个孩子不是那样的身份,定会是个出类拔萃的,可惜造物弄人。

      “你怎么想?”黎笑白把信放在桌子上,想揶揄逗弄他一下。

      怀暖抓着腿侧的衣衫,依旧低着头“怀暖怎么想,从来都不重要。怀暖的命,也从来都由不得自己。”

      这孩子,是为了这信跟自己赌气了吗?黎笑白微微皱眉。

      “从前的怀暖,是欢馆的,是调/教,是陪酒,是接客,怀暖没有拒绝的权利。”微咬着唇,怀暖依旧低头,却眼泪盈盈“现在的怀暖是小姐的,是惩戒,是转送,是玩弄,怀暖也没有任何置喙的理由。”
      黎笑白收了笑容,有些诧异,这孩子是怎么了?

      “我于小姐来说,不过是个新鲜玩意儿。玩够了,玩腻了,随手丢掉也就是了。”怀暖放开抓着布料的手,任其自然垂下。

      “怀暖知道,您留下怀暖,是为了不给怀暖和小姐过多接触的机会,日子一长,小姐自然就淡了。”抿着唇,怀暖抬起头来。

      “奴从小姐把奴带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下奴和小姐,到这里,就结束了。”怀暖依旧跪着,眼里却是无畏无惧,仿若是要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完,仿若是错过了此次,就再没有机会。

      “可奴还是那么不管不顾的,不自量力的来了。”怀暖哭了,黎笑白想不到这个安静到极致的孩子,还有这般放肆的时候,看来他是真的绝望了。

      没有打断他,黎笑白安静的听着。

      “只想着给自己留一点念想儿就好,哪怕只是小姐的一时冲动,她曾是真的想和怀暖共度一生。”抬手抹了眼泪“所以您,不用挂心,怀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怀暖的话,说的黎笑白心疼。连自己都开始喜欢上这个孩子了,何况是小沫。

      “没有让你起来,以为你是想要这信,给你机会的,不是想听你要放弃我家以沫。”黎笑白把信递过去“这个家,没有容不下你。”

      怀暖不可置信,眼里的泪水还没干,掩饰不了的震惊。

      “你低估丫头对你的感情,也低估了这个家对丫头的宠爱。”他扶起怀暖,怀暖却没敢伸手把信接过去。

      “你还是不了解她,就算是她的主君进了门,吃亏的也定然不会是你。”黎笑白把信拆了,放在怀暖手心里。

      “我们家丫头是个死心眼,别负她。”黎笑白把自己的绢子递给怀暖,半是玩笑半是恐吓“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怀暖有些诧然,自己真的可以和小姐在一起吗?转而又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自己,可是……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怀暖慌忙低头去看小姐的信,只读了三行而已,怀暖更加手足无措,满脸羞红的将那纸张塞到怀里去。

      黎笑白看着怀暖羞的连头都抬不起了,暗自笑骂自家丫头不正经。

      转眼,已是盛夏。

      苏家那城南的布庄生意也越来越好,苏以沫充分发挥了自己不着调的本领,大大小小的新式布艺卖的如火如荼。

      苏以沫正坐在宁家的铺子里,喝着小二端来的酸梅汤,等宁裳来核对这个月的收益

      可以沫却仍旧是高兴不起来,大夏天的,什么火都大。

      左等右等,也不见那翩翩公子的身影,以沫有些坐不住了。

      “你们公子不在吗?”以沫跟伙计打听。

      跟宁裳合作了这几个月,以沫对他还是有些许了解,不会没有理由耽搁了跟她的会面。

      “小姐,公子没有交代,今儿中午回府后就没见到人。”伙计按实回道。

      以沫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怕是那个不省心的家又出了麻烦。

      苏以沫想起宁祈,以及,她那让张人厌恶的嘴脸。反正也是闲着,不如看热闹去。

      宁府看门的小童,长的伶俐,不过十四五的年纪,从大门探出大半个身子,询问来人。

      “苏以沫,宁裳公子下午失约,特到府上拜访,商讨生意上的事。”以沫自报家门。

      “大小姐交代说谁都不许进。”小童嘴里说着拒绝的话,可这满眼的希翼是怎么一回事?

      “劳烦你给通报一声,告诉公子知道,再来回我。”以沫坚持,看着那小童撤回身子去,一溜烟儿的跑走。

      以沫失笑。

      不过多时,那小童欢快的将大门打开“公子说劳烦小姐亲自前来,让我带您去厅里。”

      小童绞着手在前头带路“您不知道,好久没有小姐来府里找我们公子了。如果一会大小姐说了什么不入耳的,您别在意,公子是个好人。”

      “我,不是……”苏以沫开口想说,却想着跟一个小童辩解什么,又住了嘴。

      “公子命苦,您能当公子是朋友也是好的。”小童仿佛知道自己逾矩,偷偷回眼瞅以沫。

      “嗯,我和你们公子是朋友。”看着操着主子心的门童,以沫笑着回了句。

      这宁府,倒是有意思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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