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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鹿乱撞撞到谁 ...

  •   我掠过以书的身旁,回首看他的背影,他像木头一样的站着,任由风儿吹拂他根根髮丝,也无动于衷。我每呼吸一下空气,都带着从前的味道,由鼻腔直达血脉,令血液不由自主的翻腾着,激动着!脑袋裡都充满了回忆,犹如影片格格播放着,今个儿碰到他,彷彿从这个魔窟裡,得到了一丝安慰,可是,以书看也不看我一眼,话也不说一句,难道是我看错了人吗?

      我在厨房前院踱步,心有所思,不为意小蓉走进来,她把一大堆柴木撒在我脚前,吓我一大跳。

      "你是在干什么呢?"我抚心定惊。

      "这才是你该做的事,不合你身份的事,我劝你别多做了!"小蓉话中有音。

      "什么意思啊,明人不说暗话来。"

      "好哇,我就给你说清楚!"小蓉忽然面孔绯红,她虽然常常嚷嚷闹闹的,可不曾是这样的吼怒:"我警告你,给我老实点,别出什么鬼花样来勾引关先生!"小蓉拧眉瞪眼续道:"别以书以书的叫着好听,我还未叫过呢,你凭什么爬到我头上来!"

      呵呵,果然我没猜错,看她对以书的温柔腔调,估摸小蓉春心动啊,对以书有点意思呢!烏溜溜的眼珠子左右一滑,嘴角掀动了一下,说:"原来你是吃醋啊?你合起嘴来倒是个美人,但开了嘴巴,就像是个泼妇!只怕神女有心,瓖王没梦呢。"

      小蓉气在头上,直瞪瞪的瞅着我,她的腮帮子给气得像个快要爆破的气球。我头一次看到她气得一副吃人的样子,真好玩,怪她对我挑东挑西的,让她尝尝被找刺儿的滋味。

      "好哇你,颜悦希,你翅膀硬了,这下敢对我干着,在戴家裡有你受的!"她踢了踢柴木,哼了声就掉头而去。我噗嗤的笑了出来,没想到这慓悍女子,却有一般柔情妒嫉。不过这薄片子嘴居然学上了不饶人,唉,真内疚内疚啊。

      我蹲下收拾柴木,一个不留神被木刺了手指头,冒出一颗血珠,凝在指头上。我翻翻手掌,这双玉手变得粗糙,一天到尾都要干粗活。来到这家有一段时间了,家规严密不在话下,就连佣人们都要明争暗斗的,这日子叫人怎样待下去?

      一块石头无端端的掷地有声引起我的注意,我转身起来一看,是大哥!他站在后院的侧门闸后。我捺不住心底的兴奋,活蹦乱跳的走上前来。

      "大哥,你怎么会来?你‥‥‥"我低首圆睁的说:"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大哥微笑着:"气是气,但我也不能弃你不顾啊,谁叫我的妹子是个铁娘子,不依着她岂不是想找死。"

      我给他翻翻眼:"大哥,你在开我玩笑吗?"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啦。你可好啊?"

      我倒抽了一口气,肚裡有着说不出来的苦,每天都被唤来唤去的,十指都快皮焦肉烂!大哥听后,一下子都跟着我愁眉苦脸的。我真的不想让他担心,只是这段日子的闷气,我不吐不快,要不然会憋疯的!

      "你有打听到什么吗?"大哥转个话题,我把所知的都告之,戴家是上海数一数二的纺织龙头老大,还有一独子,他从西洋学成归来,听是老爷子过世了,现在全权都是他来管。大哥听罢后,脸上百思不解的表情跟我当初是一样的。那个纨裤子弟肯定是从西洋鬼子学坏了头来,发横的欺行霸市!儘管戴家的规矩让我无法接近戴家主子,我就不相信,要是再待上一些日子,会看不到这主子的卢山真面目。

      "哎,大哥,我差点忘了。"我的脑袋闪出早晨时分的那事儿。

      "什么事?"

      "你猜我今早遇见了谁?"

      "戴公子?"大哥一脸正经的猜,却换来我的摇头,大哥索性不猜了,直接听我揭迷底。我轻轻的道出关以书三个字,大哥立即愣住了,目瞪口呆的难以置信。

      "是怎么一回事?他回来了吗?他为什么会来到戴家了?"大哥满嘴都是问句,哪有隙缝让我钻去回答呢,不过,以书的回来和相遇太突然了,要不是我晚了去打扫,或许就错过了。

      "我可以见见他吗?"

      "隔着门子,不好说话,况且他跟戴家肯定有密切的关係,僕人们在人前人后都呼他关先生,估摸着地位不同了。"此时此刻,我和大哥默声不语,看来都是想着这人生啊,多唏嘘啊!时间可以磨到一个人换了头似的,变得不再熟识了。不管以前的关係有多深厚,经过时间的洗礼,哪怕是名字,就算迎面而见,也不见得马上能认出来。

      时间不早了,再不干活,又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煩来。我着大哥先回去,以后我会一五一十相告,还有就是以书,我一定要找个机会,跟他聊聊。

      不多几日,我就遇到了以书不下五次。他来得频繁,几番拿着一堆文件跑来跑去的,挺忙的样子,白白错过了几次说话的机会;也有时候,小蓉冒出来跟以书聊着,这情况我哪有搭嘴的地方,不怕给小蓉吃掉了吗。

      不过说起也怪,以书是为了公事而来,怎么戴公子不出来迎迎门呢,来者是客,这点礼仪不可能顾及不了吧!除非,他们的关係用不着礼数?还有,那晚在阁楼看见的那伙儿,莫非其中一个就是以书?

      許多疑云在腦中翻騰,真摸不着头路。

      ******************************************

      天没亮,我提着扫把到花园去,一扫扫,两扫扫,落叶呀,尘土呀,都被我扫成一堆拿去扔了。我抹抹头上如黄豆般大的汗珠儿,坐在摇椅上歇着。这没天明的时间,个个都正睡得要甜,我呢,就一个人干着活。不过也好,这段时间没人管,我可以自个儿放轻鬆,想坐就坐,想站就站,图个自在。

      我喜欢摇动这椅子,仰望天上的云朵片片,初夏的阳光来得早,方才天色阴阴的,一下子金缕破云而出,把大地照得明亮。

      "好神奇啊,睡不着出来走走,没想到会看到这天景。"一个男子仰天惊叹老天爷的神乎奇技。

      我好奇的侧侧头,他望望我,指顾之际顺溜的坐在我旁边去。

      "应该没有打扰你的雅兴吧?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曙光,不禁大呼小叫了起来,失礼失礼。"

      "没什么,随便。"我笑着说。眼看着这小子,从外相看,他比我没大两岁,却谈吐得体,眉间流露大方气派,神态带几分英气,满副伶俐样。

      "嘿,你看,这片云儿的颜色怪好看,橙橙红红的,又带点儿粉红,像羞答答的姑娘。"他指着其中一片云说。

      "嗯,是的,我最享受就是这段时间啦,没有吵声,只有鸟儿和蝉鸣。"

      "那我岂不是吵着你。"

      "多个傻子一大早陪着我作伴儿,我可偷笑了,还怪你什么。"说罢了,那男的随即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好比风铃的清脆,让我抖擞过来。阳光勾勒他的脸庞儿,滑过他的鼻尖,落在他的星眸裡。一身素白的衬衣和灰色的西裤,温文尔雅,显然他是个书生儿。

      "恕我唐突,未知小姐的名字?"

      "颜悦希,喜悦的"悦",希望的"希"。"

      "好名字啊,喜悦的希望!"

      我腼腆的颔颐,才首次有人这样解读我的名字。

      "那你呢?"

      "君恆,永恆的"恆",怎么,好名字了吧!"他的皓齿帶笑。这个君恆啊,比戴家的所有人好得多了!不造作,不隐藏的,直话直说,大大方方的君子相,这才是个人嘛!

      "你是戴家的什么人,我都未见过你。"

      "我啊,"君恆欲言又止:"是‥‥‥朋友。"

      "什么朋友,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我都没看得见?"

      "瞧你是刚进门没久的小鬟呗,总不是样样都清楚吧。"

      我皱皱眉头盯着他,心忖着:就是想得个明白才问嘛!他才不慌不忙的娓娓道来。原来他是戴家的上宾,刚从外国回来,每到暑期,他都会来作客,顺道休休假。

      "那,你可认识戴家公子?"我赶紧打蛇随棍上问个明白。

      "当然认识,他是我的好朋友。"

      这下好咯,终于能探个虚实---戴公子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单刀直入,不拐弯抹角,就来个一清二楚好了。

      "他,是个背负很多包袱的人,口是心非,内心寂寞,却又装得没事。"君恆凝望着空气,脚尖撑撑地,晃动了椅子。

      从君恆的口气和神情看来不像说谎。我想像不了,戴公子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一直以为他为达到目的,而心恨手辣。唤几个混蛋耍流氓,害死我爹,佔了咱舖,不管他怎么样,这个仇,我一定找他算帐!

      "怎么了?你对他挺有兴趣的样子,想认识他吗?"

      "不,鬼才想了!"我别过脸,一想起这个卑鄙小人,我就火上来。

      "好好好,先别说这些了,享受宁静呗。"君恆阖眼往后躺下来,双手托着脑杓子,椅子顺着力也往后动了一下。我学着躺下去,伸出五指挡在眼睛前,从指缝看去,他恍若远离人间烟火的天使,悠然地晒晒太阳,倾听百鸟歌唱。第一眼开始,这个人就给我与众不同的感觉,和煦的笑颜使心头小鹿撞个不住,瞳孔没有一秒挪开过。这到底是什么感觉,我彷彿被他牽绊了,一下扎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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