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宴年华》诗笔未落

19、第三场（4）

　　齐悦不认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她仍然有点不相信。“你说，奥数联赛？”
　　欧阳睿回答：“是的。学校选了我和你参加高中奥数联赛。从今天开始，放学后留下来辅导，一直到下个月放完国庆后参加奥数联赛。”
　　没见齐悦应声，欧阳睿问她：“怎么了吗？”
　　齐悦摇摇头：“没事。”
　　“你不想参加吗？”
　　“也不是。”齐悦回答。
　　“那？”
　　“我只是有点意外。”齐悦道出心中感觉。
　　“意外？你不是参加过吗？”
　　“我就参加过一次，而且已经是小学三年级的事了。”
　　“你数学应该从小学就一直很好吧，为什么初中没有参加？”欧阳睿问齐悦。
　　齐悦不太想解释，可是又无意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还是说了原因。她说：“因为我要练芭蕾。”练芭蕾很辛苦，四年级之后，她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花在练芭蕾上。原因无别，因为她的启蒙老师，正是她的母亲。因为爱情而放弃梦想的她，只希望女儿能完成她站在国际舞台上的梦想。
　　“原来是这样。”欧阳睿语气带着赞叹。
　　齐悦抬起头来，看着欧阳睿身后一排排的紫荆花，风中浮动粉色身姿，宛若一个个婀娜多姿的芭蕾舞者。
　　齐悦想起自己和母亲最严重的一次争执。那天齐悦的情绪很差，放学后练芭蕾根本练不下去，频频在几个关键的舞步出错。母亲在一旁看着，从原本的耐心指导到后来的面露怒意。齐悦累得再也练不下去，跟母亲说明天一定会练好那几个舞步。
　　“不行，如果你练不好这几个舞步的话，今晚就不要吃饭了。”母亲这样说道。
　　齐悦颓然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齐悦看着母亲：“我很累，练不下了。”
　　“齐悦，你根本没有努力。”
　　齐悦看着自己脸上的汗水留在木地板上，抬起眼：“妈，我们可不可以明天再练？我跟你保证明天一定会练好它的。”
　　“齐悦，你今天必须把它练好了，不能等到明天。”母亲一再坚持，面容已经怒气横生，“你根本没有努力去记这几个舞步，你一点都不投入。”
　　她忍着脚上的疼痛，完全投入地练习。母亲却这么轻易否定她的努力。齐悦也生气了，她朝母亲大喊：“我没有努力在练？从五点放学到现在，现在八点了，我已经练了整整三个小时了。”说完，眼眶里的泪水倾落了下来，混在咸而热的汗水里。
　　母亲厉声道：“不许哭！谁允许你哭的？”
　　齐悦抹去泪水，一脸哀怨地看着母亲。是的，齐悦在母亲面前是不被允许掉眼泪的，连喊痛的权利都没有。别人家的小孩可以因为一丁点儿不高兴而哭，然后被母亲抱在怀里宝贝宝贝的哄着。可是，她只能忍着脚痛练芭蕾，不能不高兴，更不能哭。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梦想着站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跳芭蕾？知不知道妈妈放弃了芭蕾有多不舍？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付出多少心血？齐悦，你太让我失望了。”
　　齐悦站起身，走到母亲面前，说：“妈，我是你女儿，不是你完成梦想的工具。你让我练芭蕾，我就练芭蕾。别人家的孩子能放学出去玩，而我只能一下课就呆在这个舞蹈室，不停不停地练芭蕾……我懂你没有继续跳芭蕾的遗憾，也明白你辛苦栽培我，完成你梦想的心愿。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你想要的那样，可是妈妈，你从来不问我喜不喜欢芭蕾。我现在告诉你，我讨厌芭蕾。我讨厌芭蕾！”
　　最后一句说完，齐悦得到的是母亲一个狠狠的巴掌。舞蹈室并不大，可是脆生生的巴掌却那么响亮而重地回响在舞蹈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