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宴年华》诗笔未落

20、第三场（5）

　　芭蕾，让她想起了母亲。齐悦心里突然疼痛起来，眼眶温热，似有什么忍不住要跑出来。齐悦低下头，看着脚下，一朵被她踩在鞋底下的紫荆花。一阵风吹过她的耳旁，欧阳睿问得迟疑的声音传来。
　　“那你的决定是？参加吗？”
　　齐悦收回目光，点了个头：“参加吧。”
　　欧阳睿露出仿佛心中大石落下的轻松表情，说：“那打扫完卫生之后，一起去辅导室？”
　　齐悦点点头：“好。”
　　芭蕾与母亲有关，而数学…齐悦想起了祖父。祖父的父亲是一位相当有建树的数学家，而祖父在数学领域的研究可谓杰出。父亲是工科毕业，最后选择从商，跟数学的实际接触也只有大学的四年时间。齐悦跟着祖父母一起长大，长到五岁，祖父发现她对数字的敏感和兴趣。自此，有意培养她，而齐悦也喜欢天天对着数字，而非是别的女孩喜欢的芭比娃娃和办家家酒，舞蹈钢琴也不见得热爱。只是母亲在她要入小学一年级时，把她接到身边，启蒙了她的芭蕾，从此她开始学习芭蕾。
　　三年级出国参加那场奥数赛算是一次无巧不成书的意外。除了老师的力荐之外，还有爷爷殷切的希望。母亲没有反对的原因，是因为爷爷当时病重在医院里。而最后，她终于拿回了冠军奖牌，奖牌成为了爷爷离世时捏在手里的东西。
　　齐悦不知道自己的数学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带着遗传的天赋。如果是，那么跳芭蕾呢？她的芭蕾并不是跳得最好的，只是看过她跳芭蕾的专业老师，甚至是那些她参加过的国际比赛上的评委们，都说她如果继续跳下去，一定能有所成就。于是齐悦的虚荣心被满足，也因为母亲眼里的骄傲和得意，她越发努力地练习芭蕾，拿更多的奖牌奖杯回来。但是，齐悦并不觉得自己喜欢跳芭蕾。母亲从小就告诉她，她有多遗憾因为父亲的事业而放弃出国深造。而齐悦，是她弥补遗憾的希望。
　　以前总有人问她：“你的芭蕾跳得这么棒，是不是因为很喜欢芭蕾的缘故？”
　　齐悦总会这样回答：“对啊，我很喜欢芭蕾。”
　　渐渐长大，她才意识到，原来她的芭蕾自始至终是为母亲而跳。既然是为了母亲而跳，也就没有所谓的喜不喜欢。如果，如果现在有人再问她同样的问题。她一定会这样告诉：我一点都不喜欢芭蕾。一点也不喜欢。

　　*************************************************

　　贺书淮和欧阳睿的赌约，自那日贺书淮迟到便见分晓。这个倒是次要，关键是他一个月的卫生打扫跑不掉。大家只是奇怪为什么灭绝师太吴萍萍没有在周会上点贺书淮的名。虽然没点，但是贺书淮还算自觉，知道放学后要留下来打扫班级卫生。
　　宋以真本以为多了个贺书淮，劳动会轻松一点，没想到这盘如意算盘打错了。齐悦和欧阳睿被选派去参加一年一次的奥数联赛，这可是关乎学校荣誉的大事，灭绝再怎么样也不能扣押着人，跟学校对着干。所以，她加上贺书淮，和一个正常轮流值日的，还是三个人搞卫生。看着齐悦和欧阳睿两人背着书包往辅导室走的背影，宋以真哀怨起自己的数学为什么就不能再好上那么一大点。
　　“喂，姓宋的，快点打扫。”
　　如果不是这个声音的主人让她不是很爽，宋以真会觉得这个声音不错。可是部分代表整体，所以这个声音最终被她判罪入狱。
　　“快什么快，你赶着回去投胎啊。”宋以真不满地呛回去。
　　贺书淮拿着扫把，依靠在课桌上，皮笑肉不笑的：“我还真宁愿再脱胎一次，免得遇上你这么个母、夜、叉！”
　　宋以真将手里的抹布丢过去：“要投赶紧去，免得被拦在阎罗殿门外做孤魂野鬼。”
　　“我要是做了孤魂野鬼，我一定会夜夜敲你家的门。”
　　宋以真觉得一阵阴凉的风从她背后吹来，让她顿时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她捡回半途掉落的抹布，喊了一句：“你不是要快，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别以为自己长着一张人模人样的脸，就够格在那里骚首弄姿。”
　　贺书淮正要骂回去，看到门口的人，便把话吞回了肚子里。宋以真也看到齐悦站在教室的前门，夕阳余晖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