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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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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给苏瑾换形象,首先是弄好她的发型。
但有点麻烦,依他所了解,她的作息时间与众不同,她似乎只在晚上清醒。但偏偏那是他客人最多的时间。等客人渐少了,所剩时间也不多了,根本不够时间弄她的头。
“你可不可以尝试一下早点睡,然后早上八点起来,跟我到发型屋?”看着她很为难的样子,他叹了口气,“算了,要不这样,你晚点起来,然后第二天早上再撑几个小时,等头发弄好了再睡?再不然,我帮你弄的过程中,你也是可以睡的。”第二个建议似乎比较可行。
她似乎只是晚上无法入睡,而不是白天嗜睡。
他帮她把头发拉直了,作了些简单的修剪,把前面的流海斜斜地剪向一边,两鬓留两小撮发齐脸颊,其余的修好发尾后就随意披着了。但只这些简单的处理,就花去了四个多小时,完成的时候,她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
许敬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嘴角不禁浮现一抹笑意。
这个女人,睡觉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有人轻轻推了一下他,他回过头来,对上程朗暧昧的笑容。
“是不是兄弟啊,有女朋友都不作声?”同为“杂草”发型师的程朗是许敬维在发型屋里最好的朋友。
许敬维笑了笑,解释道:“不是女朋友,邻居而已。”
程朗探头看了看熟睡中的苏瑾:“真的不是?”
许敬维摇了摇头。
“那好,我追她就没问题了。”程朗对他咧嘴笑道。
“你可别乱来。她不适合你的。”对于好友的光荣艳史,他向来不太赞同,但也不会干涉什么。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和感情态度而已。
“谁说的?是美女都适合我。”程朗眨了眨那双据说天生犯桃花的电眼。
美女?苏瑾?
许敬维又看了苏瑾一眼。
虽然答应过帮她换形象,但从来没把她和“美女”两字扯在一起,他一直觉得,她顶多是面容清秀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美女。
是不是程朗见女人见到麻木了,审美观有些不同了?
“你别怀疑,她只要上一个淡妆就可以是个艳光四射的美女。要知道,现在,没有不经装饰就能成为美女的女人的。”程朗一眼看穿他的想法。看女人,他自认比起这个许敬维厉害得多,“现在的美女都是指化妆后的面孔。”
许敬维笑了笑,转身打算去做别的事。
“你说要不要给她挑染一下?”程朗忽然问道,“那样会有性格一些。”
“不用了。”许敬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程朗有点奇怪地看着他,他连忙解释道:“是她之前吩咐不能染的。”
许敬维送走一个挑剔的客人后,偷了个空到员工休息室看看苏瑾醒过来了没。
推开门却发现程朗正拿着粉扑在靠着沙发睡着了的苏瑾脸上扑着。
“你在干嘛?”化妆?他看向程朗身边的化妆箱,应该是了。但为什么?
“你没看见吗?我在帮她化个淡妆,我要证明给你看,经我的妙手,她一定是个大美女。”程朗说这话时,根本不回头看他,专心自己的“制造美女”工程。
“干嘛不等她醒过来,问过她再化?”许敬维觉得自己在生气,觉得他不应该不经同意就去摆弄苏瑾。
“她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了,我看不出她有要醒来的征兆。我就这半小时没预约,所以就进来帮她化一下啦!”他可是“杂草”的招牌形象设计师之一啊。
“那也该问问我啊!”
“为什么?”程朗不禁停住了手。他怎么觉得许敬维对这个女子有一点点占有欲?
许敬维之前说得理所当然,但经程朗这样一问,却答不出什么来。
“她是我带过来的。”好不容易想了个理由。是啊,她是他带过来的,他应该为她在这里的情况负责,不能由得别人对她乱来。嗯,是这样的。
程朗撇撇嘴:“哦,你现在也知道了,我的妆也快化好了,就这样算了吧,让我再忙几分钟,行不?”
“随你了。”他没好气地留下话,离开了休息室。
苏瑾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也就是说,她在发型屋的休息室里,睡了一天。
“你醒了?”一把她没听过的声音与一个她没见过的人,应该没见过,反正没印象。
“你是?”
“我叫程朗,维的同事。”展露招牌的花花公子式微笑,杀伤力一向不弱。但这刚睡醒的,哦,不,看来还不全醒,有点迷蒙的“美女”似乎因为神智尚未清醒,躲过他的“重型武器”。
“哦。”她顿了一下,“许敬维呢?”
“他还在忙,他晚上的客人会比较多,而我则早上会客人多一些。”顺带说说自己。
“为什么?”苏瑾渐渐醒过来了。
“因为我是造型师,除了发型,还有化妆、服饰等方面要顾及,所以时间会比较长,为了预防一个不小心让客人等太久,我每天只有五个预约,完了就没事了。”乘机多介绍自己一个,“其实我也想接多几个预约的,但要知道,我凡事要求高,要做最好的造型,马虎不得,不能随便的。所以只求质量,放过数量。”
“造型师啊?”似乎琢磨了一下这职业的含意。
“是啊,你现在的妆就的我帮你化的。”程朗得意地拿了一面镜子给苏瑾,“看看觉得怎么样?喜欢吗?”
苏瑾看着镜中化了个淡妆的自己,淡蓝的的眼影略略闪了些银光,粉底偏白,很细腻,唇是介于粉红与红之间的色泽,看起来有点鲜艳欲滴的感觉,反正整体感觉就是——
“如果这是我,只能说明你的化妆技术能化腐朽为神奇。”不是没化过妆,但从不曾有这种效果,从不曾见过自己这么漂亮过。
“其实不然,你本来轮廓就很好,只在一些小小的技巧就能化出这效果。其实你很漂亮。”程朗不放过讨好美女的机会。
但苏瑾却似乎没接收到他的赞美,只留意于这在她看来很神奇的化妆技巧。
“能教我怎么化吗?”她问道。
程朗愣了一下,但很快应道:“当然。”说完他便要开始介绍起他的化妆技巧了。
“等等。”苏瑾忽然叫停。她从衣服的口袋中翻出一个MP3,调到录音功能,把MP3靠近程朗,说道,“你可以说了。”
程朗惊讶地看着她的举动。
“你这是?”采访吗?
“只是记录一下,免得我忘了。”苏瑾微微笑了笑,让她那张化得精致的脸蛋顿时闪闪发光。
程朗险些被闪到,幸好目光不小心向下移的时候看到她那一身显得过于宽大的居家服,所有闪光忽地暗了下来。
“你真该换掉这一身衣服,还真没见过几个美女会穿着居家服满街地跑。”程朗忍不住说她。
苏瑾听罢居然很认同的点头:“是啊,没见过。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不是美女。”
程朗翻了一下白眼:“你说这话就太污辱我的化妆技巧和专业能力了。在我手下造型的,只要不是先天条件实在太糟糕的话,就算不能成为美女,至少是清秀佳人。你放心,既然你是维的朋友,我一定帮忙,让你从头变到脚,彻底地成为一个美女。”程朗拍着胸脯承诺道。
许敬维没想过苏瑾和程朗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熟悉起来。他还一直以为她是个不喜与人交往的人。他也是和她相识一个多月才有些话说。可他们才认识两三天,苏瑾就几乎天天往发型屋跑,然后和程朗一聊就是几个小时,非得到打烊才肯走。
就像今天,她又来了。也不知道程朗说了些什么,逗得她直笑,最后还笑得趴在程朗肩上。两人看来好亲密的样子。
下班回家的路上,许敬维忍不住对她说:“程朗不是一个好男人,他是出了名的花的。”
苏瑾竟然呵呵一笑,应道:“我知道啊!”
“那你干嘛和他那么亲近?”他不解。
“有吗?”她怎么不觉得?
“那你可别告诉我,你天天跑发型屋是为了接我下班,我可不信。”虽然她真的是天天陪他一起下班,但任谁也能看得出那只是顺便而已。
“没啊,我的确是去找他啊。”这她倒不否认,“你知道吗?他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而且他知道很多类型的人,有很多的故事。”说到这点她就兴奋了。人,她自己也见了不少,以前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接触的人可不少,很多时候她也会和她的病人聊天,听他们的故事。但医院与发型屋的不同的,来医院里的病人或病人家属,怎也不会像来发型屋的客人那般,前者是为了身体好一些,后者是为了让人看起来美一些,心境自然不同,故事也不同。
“我知道。”做了这么多年的同事兼兄弟,又怎么会不知道程朗最讨人喜的就是他的那张嘴,能说善辩的,而且一肚子新鲜好玩的想法,没这些花的基本条件,他又怎能成为行内最受女性青睐的男性?
“呵呵,多亏了他,我想我的故事很快就能着落了。”她现在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这些天再向程朗讨一些细节问题,应该可以尝试下笔了。反正下笔后碰到什么难题,还能找程朗,他还答应做她的第一个读者兼指导。
她的故事?她的什么故事?她也像那些小女生那样,总幻想自己的白马王子与爱情故事吗?
她当真对程朗着了迷?
许敬维一肚子的问号,却问不出口,这不是他该问的问题。
“找到工作了吗?”突然想起当初为她打扮,是为了让她可以容易些找工作。昨天程朗陪她去买了衣服。现在的她看起来,时尚不失典雅,活力又有气质。最让人惊叹的,当然是那神奇的化妆技巧,他真的没想过,她化了个淡妆后,竟是这般靓丽。程朗还真不愧为行内最出色的造型师之一。
“我有工作啊!”啊,想起来了,他一直误以为她是待业家中,才帮她改造形象,让她找工作时能加点分的。
呵呵,原来自己一直忘了澄清。
“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了,我是靠写东西挣钱的?”看他的茫然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有说过,“我是SOHO族,在家办公。”
呵呵,他呆呆的样子,很可爱。
她说她是个写手,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作家?她说她是SOHO族,是不是代表她是有工作的?她说她没想过要改形象什么的,是不是表示他太多事了?她说很感谢他让她认识了一些新朋友接触一些新事物,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她没怪自己鸡婆?
忽然发现,其实他真的不了解她,只知道她的名字,刚刚知道她的工作,其他呢?他一点都不知道。
但知道来干嘛?
不知道,可心中有着些好奇。好奇她这个人,这个怪怪的人。
是的,她很怪。先不说她日夜颠倒的生活,她对自己外表那种随意,即使是经他和程朗的手让她焕然一新后,她依然不太注重,妆也不再化了,还有她家的凌乱,真是非一般人能造成的。让他最难接受的就是她对异性毫不设防,对他不设防,让他借宿也就算了,那是情况特殊嘛!但对程朗,明摆着告诉她那是个花花公子,依然毫不顾忌地任他接近。这这这,哎,无语。又与他何干?
她甘于堕落,又与他何干?
这是她自己的……
等等,甘于堕落?
这个词好像真能说明她的怪啊!
如果说她是甘于堕落,那么她一切的不在意就成了可以理解的了。但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放弃自己?
一阵热浪向他的脸扑来,猛地想起自己正在做面,连忙把面下了——他的夜宵,她的“午餐”。她的日夜颠倒得厉害啊!
为她做头发的那天,她能撑到八点多才睡着,真的很难得。因为她告诉他,通常她是六点钟左右睡觉的。她一天会睡上十二个小时以上,在现在的都市人中,恐怕没几个能有这样长的睡眠时间。
她说她有一点点嗜睡症。
虽然不太懂什么是嗜睡症,但听来似乎是一个会想睡觉的病。
所以她才会睡那长的时间?晚了睡就会晚些再醒?睡不够就无精打采?
“叮咚——”门铃响了。
是苏瑾。
她提着刚才管理员阿伯交给她的袋子站在门口。
那袋子听说是她妈妈拿给她的,见她没在才交给管理员阿伯的。当时她接过袋子的时候,对阿伯笑着说了声谢谢,但那笑容,看起来,很勉强。她似乎并不为此高兴,甚至是有些不快。
“面做好了吗?”她问他,同时也走进了他的屋子。
“快了。”他边说边回到厨房。
“我妈做的一些剁辣椒和咸菜。”她跟了进来,把袋子放到厨房的工作台上,“待会用来就面吧。”她的语气挺兴奋的。
“吃辣不?”她忽地补上一句。
“吃。我妈妈是川妹子,她的川菜很棒,我从小就爱吃。”想来有一段时间没吃妈妈的菜了,是该回家一趟了。
“喔。”她的情绪似乎又忽地低落了,好像他说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的话。
“怎么了?”他忍不住问。
“没什么。”她勉强地笑笑,退出厨房。
“是不是你家门铃在响?”刚刚坐到餐桌旁,还来不及吃上一口面的许敬维似乎听到了门铃声,很近,却不是他家的。
“应该不会。”连头也没抬,也不试着分辩一下,就断定不是。这是因为实在不怎么可能,这时间——快凌辰了,会有谁来找她?不过就算是平常,也不会有什么人的。
“不对,好像真是你家……”还不曾说完,就听见门外果然传来声音,喊着她的名字——是个男人的声音,“你不去看看?”
她拉开了门,看到一个久违却不会认错的背影。
“少伟?”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那男人,回过头来,一脸错愕。
“你怎么……”两人居然很默契地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苏瑾想她是知道他的来意的。
他,薛少伟,她的师兄兼前同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必定是为了那件事。其实这段时间所有会来找她的人,恐怕都是这个原因啊!
因为一年之期,就要到了。
所以她没有让他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她现在很好,不想有什么改变。
而他,则一点也不讶异于她的话,只是微笑着道:
“没关系,反正我想已经有很多人已经做好了当说客的准备了。而我,也不曾以为你会乖乖地回去,今天来,不过确定一下。”
于是他很好心的决定先放过她,好让她有足够的准备去应付那一帮说客。
苏瑾送走他以后,靠在阳台看他渐远的身影。
今天已经有两个人来过了。
许敬维很想知道那是男人是谁,能让苏瑾“午餐”都不吃就跑了回去。
他看着那还剩下大半碗的面,真的好心疼啊!浪费粮食!
他真好奇是什么人会让她这么狠心地浪费粮食。
对,是好奇。
所以当苏瑾再一次出现,打算把那剩下的半碗面吃完的时候,他很努力很努力地忍下那股好奇,什么也没问。
没想到,苏瑾倒是先开口了。
“经常吃你的面,怪不好意思的,干脆那些辣椒和咸菜就给了你吧。”她笑道。
“那不太好吧,这是你妈妈给你的东西啊。”他觉得有些不妥。
“不要紧的,她又不会知道。再说,我也不怎么吃这些东西。”他也留意到了,她几乎没碰过这些辣椒和咸菜。
可这是她妈妈给她做的啊?
她不喜欢吃?
如果是,她妈妈怎么会不知道,还特地做来送给她?
许敬维看了她一会儿,心中不自觉地抹上一抹担忧。她,身上好像有些谜,一些她不想提不愿说的事。
苏瑾坐在那宽宽的窗台上,头靠着玻璃窗,双眼并无焦点地看向窗外。
现在是几点了?天快亮了吧。但此时的城市依然是这样的安静,人们都在沉浸在睡梦中。有多少人会像她那样在清醒着无法入眠?
她在这里坐了一整晚,意识有点混沌,却没有睡着过。
夜晚无法入眠,真的无法入眠,并不是她故意想要日夜颠倒的,只是在那以后,在宁静的黑夜里,她再也无法入眠。
一年啊!
当初老师给她一年时间,让她好好调整自己,忘掉那件事。现在一年将满,事情在她的刻意淡忘下,似乎已经不会再想起了。然而自己,却再也调整不回来了。
她已经不是一年前的她,那个一年前的她,早该被放弃了。她不会执着的,放弃了就好,反正此刻的她也能活着啊。
即使日夜颠倒,即使独自一人,即使不再回到医院,她还是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少伟师兄说还会有许多说客,她知道。
妈妈应该会再来,老师会来,也许“他”也会来。
但无论谁,她也不会回去的了。
因为真的回不去了。
很累,却睡不着。
胡向阳一生中最有成就感的就是开创了中国康复医学的新局面,让这一新兴的医学在国内越来越受重视。而且约十年前他们开始在医学院里设立这一专业的本科课程,开始自行培养高素质的人才。
十年下来,在几百个学生中,他十分钟意头几届的几位很有才能与雄心学生。他们大多散在全国各地,也有一两个留在了他身边。
一两个啊!不是他连自己身边有几个得意门生都不清楚,而是他真不知道该算是一个还是两个。
薛少伟是一个。他是首届毕业生,功课一直很优秀,临床技能也十分不错。这与他的父亲是个中医推拿师有很大关系。他从小就学了中国的传统手法,后来在大学里学了理论后,就一下子开了窍似的融会贯通了,手法治疗学得特别好,从大学时期开始就想着要中西结合,摸索一种更具疗效的手法。这几年研究已经有初步结果了。
还有一个,他本来就很喜欢她,而且又是老朋友的女儿,所以从她刚入学,他就特别注意她了。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敢说,他并没给她特权,反而对她更为严厉。但她也争气,一直扎扎实实地学。更为难得的是她有着一股雄心,想要推广这个新兴医学,想把这个花费高的治疗平民化,让病人可以尽量少地在医院,反而能随时随地进行治疗,从而减少医疗费用。当初他知道她的想法后,曾经问过她,如果她做到这些以后,恐怕他们这些医疗工作者就得失业了。她却答道,医疗费用减少了,能承担这种治疗的人就更多了,这样一来,收入是不会少的,只是工作会辛苦一些,但是如果能让更多病人受益,医疗工作者辛苦一点又能如何。他喜欢她的理想,也许不一定能实现,但有总比没有的好。而且她能站在病人的角度,真心为他们着想,这也让他十分满意。他原本还担心这个孩子的经历会让她愤世嫉俗,但事实证明,她没有。可这个从小坎坷的孩子,似乎注定她一生的不平,一年前,一场道不清对错的纠纷让她离开了她的岗位。是他偏心,是他不想让她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理想,他想尽办法留她。现在一年之期将到,她会不会回来,他真说不准。只是希望她不要就这样放弃了。
两下叩门声打断他的思绪。啊,少伟过来找他了吧。
薛少伟进门后对胡向阳微微鞠了个躬,然后坐到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老师,你找我?”他问道。
“嗯。”胡向阳点了下头,“你昨晚去找苏瑾了?”
“去了。”昨晚前去可是在老师的再三暗示下的,不去,他必不肯罢休。想来,连老师也不认为苏瑾会回来吧。
其实他心里明白,在他和苏瑾之间,老师更喜欢苏瑾。理由他也明白,他有的是技术,而苏瑾则是一颗仁者之心。所以他并不会认为老师偏心,因为连他也很喜欢那样的苏瑾。
可是昨天见到的苏瑾,还是以前的苏瑾吗?
“她怎么说?”胡向阳有点紧张,因为他有点害怕从薛少伟口中听到他预想到的答案。
“她说她不回来了。”
胡向阳叹了口气,果然是预料之中啊!
“老师。”薛少伟停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胡向阳示意他说。
“我觉得她不会回来了。”薛少伟说出自己的看法。
“为什么这样说?”
“老师你也应该知道的。”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薛少伟看了他一会儿才道:“因为她现在过得很好。”
“哦?”胡向阳惊讶地看着他。
这不是他所想过的答案啊!
她过得很好?这不是很好吗?
只是如果她喜欢现在的生活,那么恐怕就真的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让她回来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要她回来,除了要过她自己那关之外,还会有其他的阻碍的。但只要她自己稳住了,就总有机会再一次证明自己,再一次让别人肯定的。所以其他的阻碍,并不是那么重要。
他原以为只要她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之后,走出那件事的阴影,就会回来。他从没想过她会有因为找到更好的生活而不再回来啊。
真的吗?依她从小喜欢钻牛角尖的性格,会过得很好吗?
胡向阳盯着薛少伟看了好久,想在他脸上看出撒谎的窘迫,好说服自己少伟只是讲了个善意的谎言。可薛少伟表情平淡,从容不迫的,看来不像是说谎了。
她不会回来了吗?
是吗?
他得亲自去看看。
不是不信任薛少伟,而是不死心。
许敬维习惯性地看向墙上的钟,八点了。
今天苏瑾没有来发型屋。
一旁的程朗轻轻推了推他,道:“这个星期六晚上到你家开个派对,如何?”
在“杂草”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月至少一次聚会派对,轮流到各个人家里举行,好让大家增进友情。
其实这种派对只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吃东西、聊聊天,没什么特别内容,只在开心就行。
“好啊。”许敬维应道。
“能不能让你妈妈做些吃的?我们已经好久没试过她的手艺了。”程朗似乎已经见到许妈妈江净云做的美味点心摆在面前似的,口水大流。
“我跟她说说看,如果她有时间的话,应该没问题。”许敬维这才算了一下,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家看过父母了。不如就明天过去一下吧。
其实他一直觉得挺奇怪的。他的家庭可以说是书香门第,可却出了他这样一个发型设计师。如果按常理推论,他应该是成为教师学者之类的才对啊。
可他不爱书本爱剪刀。
对了,把工具也带回去,给妈妈弄个新发型。
想着嘴边渐渐有了笑意。
妈妈啊,本来就应该是个连想到也会觉得温暖的人啊。只是……
眼前突然浮现苏瑾的模样。
她,似乎并不喜欢谈到她的妈妈。
哎,怎么又想到她了?
苏瑾啊,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了他的思绪,让他总不在经意间便想起了她。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她起来了没有呢?今天早上他上班的时候,好像听到她家里有点动静。当时已经九点多,她应该已经睡了。如果不是那动静很快消失,他还想拍门叫她呢。
这个女人啊,一个不像女人的怪女人,总让他忍不住留意她。
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