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文雯晓情

4、第三章

　　头很痛!
　　苏瑾今天早上睡得晚了些，晚上起来的时候，头就痛得很。
　　而坚持不吃止痛药的她，一边忍着，一边替自己做着头部按摩，希望可以缓解一下。
　　为什么突然会头痛？没有感冒发烧的迹象啊。苏瑾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很正常啊。
　　难不成心情不好的时候，头痛也要落井下石般发作一番？
　　心情不好啊！只是她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其实她不该再烦恼的，不是已经决定不回去了吗？为什么还要想着这事呢？
　　苏瑾听到门外有些声响，是许敬维回来了。
　　她看了看墙上的钟，才八点，这么早？
　　她拉开门，却看见一个陌生的穿着很端庄的中年女人站在许敬维的门前，正准备开门。那女人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便转头看向她。
　　那女人在苏瑾还愣着的时间，对她露出了友善的微笑。苏瑾几乎是反射般的回了微笑。
　　然后关门，回到自己的屋子。
　　女人，这年龄，这神态，是许敬维他妈妈吧！
　　妈妈啊！
　　许敬维还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他妈妈了，呵，看来这对母子关系应该很不错。
　　就在这时，苏瑾的门铃响了。
　　会是谁？苏瑾心里纳闷着。
　　打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外的竟是刚才的那个女人，她看起来有一点点紧张。
　　“你好，我是许敬维的妈妈。”江净云指了指许敬维的房门，“许敬维，你认识他吧？”江净云的声音很温柔，可听起来却有点激动——她干嘛激动？
　　苏瑾点了点头，头痛随着头部动作加剧，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江净云本想说些什么的，但被苏瑾的脸色一惊，“你不舒服？”她关切地问道。
　　“是有一点。”这一次苏瑾吸取教训了，保持头部不动，情愿动口。
　　“来来来，快进来，你是哪里不舒服啊，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江净云立刻扶着她走过屋里，在看到凌乱的客厅后，稍微一愣，连忙放开她，开始动手收拾沙发上的那些书本杂志。
　　“不要动。”苏瑾连忙喊住她，那上面都是她要用到的资料，弄乱了可就麻烦了。她走过去，在每本杂志打开的那一页折了一下才合上，收拾好。
　　“不好意思，房子很乱。”她这才想起刚才那句“不要动”对热情的江净云也许造成了些伤害，连忙对神色已经很不自然的江净云微微笑了笑。
　　江净云也笑了笑，但不太自然。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苏瑾忍不住问她。基本上，她们是不认识的。
　　“哦，没什么事。我只是过来看看敬维，他没在，又刚好看到你似乎认识他，所以就过来和你聊聊天啊。是我太冒昧了。”她的声音依然是温柔中夹着些激动，真弄不清她激动什么。而且那双眼紧盯着苏瑾不放，上下不停的打量着，仿佛要在她身上发现些什么才满意。
　　“没关系。”苏瑾其实还真想说她的确冒昧了，没看到她正头痛着，不宜招待客人吗。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却让她露出了微笑，“你等等，我给你倒杯茶。”苏瑾心中暗叹口气，一次性杯子用完了没？
　　苏瑾好不容易才在厨房的柜子找到最后的几个一次性杯子，然后倒了杯清水递到江净云面前：“不好意思，我不常喝茶，所以家里都没茶叶。”
　　“没关系。”江净云对她很温柔地笑，笑得让苏瑾觉得有几分阴谋，“小姐你贵姓？”
　　“我姓苏。”苏瑾坐到她对面。
　　“苏小姐啊，”她轻轻叫了声，“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苏瑾愣了一下，答道：“可以，我叫苏瑾，你可以叫我小瑾。”
　　江净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有掩不住的兴奋。
　　“小瑾，你一个人住？”江净云问道。
　　“嗯。”苏瑾应道。
　　“那你爸爸妈妈呢？”江净云又问道。
　　“我妈妈不和我住一起。”苏瑾觉得她似乎问得有点多了。
　　“那你爸爸呢？”江净云发现她避开爸爸不谈了。
　　苏瑾愣了一下，她真的问得有点多了，但她还是回答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死了？”江净云愕然地看着她。
　　“我们可以不说这些吗？要不我带你去发型屋找许敬维吧！”苏瑾根本不想继续回答这女人的任何问题。她觉得她太奇怪了，似乎想探究她的一切似的。
　　“不用了，我在家里等他就行了。”一直很温柔的江净云忽地就冷淡了。
　　苏瑾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实在想不透当中原因。
　　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这天晚上她没敢过去许敬维家吃“午餐”。

　　许敬维接到电话就赶了回来。在开门之前他还考虑过要不要先去问问苏瑾是怎么回事。可不没让他做出任何举动，他家的门就已经开了。
　　“回来了怎么不进来？”江净云看着在门前犹豫的儿子，眼中闪过上丝担忧。
　　“哦。”许敬维上前挽起母亲的手，“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我还打算明天回家吃饭呢。”
　　“我总得过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啊。现在天气都这么凉了，也不把棉被换上，是不是放家里没搬过来？”江净云轻轻拍了许敬维的手一下，“现在自己一个人住了，没了妈妈和小希在身边，也不好好照顾自己。”
　　许敬维的笑容僵了一下。
　　“妈，行了。你跑过来恐怕不是为了训我吧？”
　　江净云意识到自己刚才讲了些不该的事，连忙转移话题。
　　“我来给你做了点吃的。我知道你有吃夜宵的习惯，所以没把那些菜放冰箱。本来啊，想白天给你过来做一两顿饭的，可你白天又不在家吃。做妈的想让你吃吃妈妈的菜都得好好计量一下。”江净云边走向厨房边说，“吃不完的，用保鲜纸封好，放冰箱里，明天晚上还能吃的。”
　　许敬维看了看手表，九点四十了，现在叫苏瑾过来吃饭会不会太早了些了？
　　“妈，先不急，我才吃饱没多久，待会我自己再吃吧。”他也跟进厨房里了。
　　“随便你吧。”江净云放下正准备拿出去的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着儿子到客厅坐下。
　　“敬维啊。”江净云停了一下，还是决定问清楚，“你和隔壁的那位小姐熟吗？”
　　许敬维心里暗惊，刚才接到苏瑾的电话说她似乎惹他妈妈不高兴了，当时他听了就觉得奇怪。据他了解，母亲不是一个喜欢串门子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去找苏瑾。现在又听到她亲口问他关于苏瑾的事，就觉得更奇怪了。就算是当年让她发现他与小希恋爱的时候，妈妈也未曾主动问过小希什么。
　　那母亲为什么会对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起了兴趣？
　　“还好，她人挺好的。”许敬维小心地回答。
　　“那你见过她的家人没有？”江净云又问。
　　“没有。前两天她妈妈来过，但没见到面。”连家人都问了，到底怎么回事？
　　“那男朋友呢？她结婚了没？按她的年纪，该结婚了吧？”
　　“据我所知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她就一个人住，很少与其他人来往。”许敬维终于忍不住问道，“妈，你干嘛问这些？”
　　“啊，没什么。”江净云看见儿子皱起的眉头，连忙道，“只是刚才来的时候见了她一面，觉得好奇而已。”她根本不提自己去过苏瑾家，免得引起儿子更大的怀疑，“我只是想，她这个样子，算是过得好吗？”
　　“还好吧，她自己似乎还挺满意的。”其实他觉得她一点也不好，觉得她过得很压抑，她把伤心痛苦的事全藏着，老装一副什么也无所谓的样子。这样的她，怎么会过得好？但他没有对母亲说，因为他觉得母亲今晚的举动实在太可疑了，似乎对苏瑾有着什么打算似的。
　　“那就好，那就好。”江净云放心了一些，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许敬维说，“儿子啊，有时间的话照顾一下她吧。她一个人，怪可怜的。”
　　“妈。”许敬维看着她，“你别是把她当成媳妇人选了吧？”
　　如果是，那妈妈的举动还有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当然不是。你想都别想，这事可不能这样。”江净云站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不少。
　　母亲激动的反应吓了许敬维一跳。
　　“为什么？”许敬维也站了起来。
　　江净云也因他的反应吃了一惊，她声音微颤：“儿子啊，你不会已经和她……”
　　许敬维看了母亲许久，才缓缓道：“没有。”
　　江净云提着的心才又稍稍放了些。
　　看着母亲复杂的神情，他心里更是复杂。
　　为什么母亲会这么关心苏瑾？让他多照顾苏瑾，却又不允许他和苏瑾？
　　一切都莫明其妙的，像是谜团。苏瑾这个谜，越来越难解，现在还牵扯上了自己的母亲。
　　有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苏瑾没敢过去许敬维家，但还是有碗热腾腾的面放到了她面前。
　　送外买的那位仁兄居然把他自己那份也带了过来，而且还十分自然地坐到窗台上——她对面。
　　“来，快吃，今天的面加了料。”许敬维招呼她快吃，“我妈的拿手好菜。”刚才送走母亲后，他也不等苏瑾来找他，做了面就捧了过来。
　　他想知道这个女人，想解开她身上的谜，好让她不要老是吸引了他的思绪。
　　苏瑾很听话的开动了。
　　哗，江净云的川菜又麻又辣的，好过瘾啊！
　　“这个星期六会有个派对，就在我家，和发型屋的同事们，你也过来吧！”许敬维突然想起今晚过来的第二目的。
　　“派对？什么派对？是不是那么睡衣派对或者内衣派对啊？”苏瑾边吃边问。
　　“不是。”许敬维看着她感兴趣的小脸，不禁皱眉，“你怎么会想到那些派对？”
　　“我看杂志说的。说现在的年青人很流行开这样的派对。”苏瑾撇了撇嘴。她还真想看看那些派对到底有什么不同，真可惜。
　　“现在的年青人？说得你好像很老似的。”在他看来，这个不善保养的女人顶多就二十三四岁，不然她根本不可能还能保持今天这个样子。
　　苏瑾想了想，答道：“我想我应该比你老。”
　　“不可能。我今年已经二十六了。”
　　“可我已经二十八了，三个月后就二十九了。我至少比你大两年。”
　　许敬维愣愣地看着她。
　　不会吧，这女人居然比他大？
　　太没天理了，她不是不善保养吗？怎么还能有这肌肤，这样貌？

　　第二天，许敬维忍不住问程朗：“你看苏瑾有多大？”
　　“35，23，36。”程朗不假思索便道。
　　“我是说年龄。”但心中还是叹了一句：“她身材有这么好吗？”
　　“24左右吧！她的皮肤还挺不错的，应该是这年龄了。”程朗想了想，说出自己的判断。
　　呵呵，原来不止自己看错了。许敬维顿时觉得心理平衡多了，连程朗都猜错了，就更别说他了。
　　许敬维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母亲似乎曾经提过苏瑾的年纪该结婚了。当时因为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没察觉什么。现在想来，母亲是不是早就知道苏瑾已经是接近三十岁的年龄了？
　　难道母亲早就认识苏瑾？
　　疑团再一次扩大。

　　江净云看见又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的丈夫，忍不住轻叹口气，拿来一件大衣为他披上。
　　丈夫那即使睡着了也没办法舒展开的眉头啊！
　　自从遇回那孩子开始，这么多年来，她知道，丈夫最大的愿望是那孩子能过得好，能原谅他。
　　可他的眉头却一再因为那孩子而皱起。最近一年，更是未曾舒展开过。
　　她明白，那孩子，毕竟是亲生的啊！毕竟欠了她那么多啊！
　　所以她也不怪他为那孩子奔波忧虑，只是如果让他知道，在那孩子心里，父亲早已去世。真不知道他会怎样伤心。
　　那孩子，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倔强。
　　真希望她能过得好些，因为只有她得到幸福了，丈夫的眉头那有可能舒展。如果她能叫他一声“爸爸”的话，那么，就更好了。
　　她应该理解那孩子的，因为就算换作她是她，恐怕这一生，也会有着许多无法原谅的人。只是她不甘，为什么要把那些“许多人”全由她的丈夫承受？
　　她应该多去看看那孩子，真心怜惜她也好，替丈夫照顾照顾她也好。
　　她应该的。

　　苏瑾第一次参加这些小的家庭派对。
　　参加的全是发型屋的人，还有一两个熟客。
　　晚上九点以后，这些人陆续来了。许敬维那本来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忽的小了许多。那可拉伸的餐桌拉开了，长长的桌子上摆着各种吃的：薯片等即买的食品自是少不得，还有刚刚新鲜做好的沙拉、三明治，水果也堆满了两个水果盘，喝的就更多了，全在冰箱里，满满的可乐与啤酒，红酒只开了三支，也放在餐桌上。
　　苏瑾望着这一堆东西，很怀疑能吃完多少。但许敬维却很有信心，因为他说那是一帮蝗虫，过境后绝无东西剩下。
　　他还吩咐她今晚要小心那些人灌酒，因为她是新来的，肯定是大家的目标。
　　这苏瑾倒不担心，反正她的酒量好得很，通常想灌她的人都会比她先醉的。
　　可她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带头灌她的人竟是程朗。
　　程朗很“好心”地教她一些酒吧里常玩的猜拳游戏，可向来没什么游戏天分的她几乎就没赢过。于是就被程朗一杯接一杯的灌。
　　她应该已经喝过十瓶了，因为头已经有点晕了。
　　当她再一次输掉，在众人的要喝声中准备拿起那再次被斟满的酒杯时，许敬维终于忍不住替她挡了过来。
　　“我来替她喝吧。”许敬维拿起酒杯。
　　“凭什么？”程朗故意拦他，众人也跟着起哄，一起喊着。
　　“就凭我老妈特别吩咐我要照顾好她。”苏瑾认为许敬维一定已经醉了，怎么就说了这样无厘头的话？什么他老妈？什么照顾她？
　　但那群热情高涨的人才不理那么多，喝了声“好”，然后看着许敬维替她喝下那一杯酒后居然又倒满了一杯。
　　“喝了这杯，今天晚上就不再为难你们了。”程朗说得很大方。
　　苏瑾忽然想起这家伙酒量似乎不怎么样，刚才他喝那一杯之前好像已经和别人喝过了，如果再喝上这一杯，会不会就倒下了？
　　想着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想接过程朗手中的酒。但手还没碰到酒杯，许敬维就很豪气地夺过杯子，咕噜咕噜就下了肚。
　　众人欢呼了一阵子，如约地放过他们。
　　苏瑾连忙扶着身子似乎有点摇晃的他：“醉了？”
　　他点头，把嘴凑到她耳旁，轻声道：“别作声，别让他们知道。”
　　苏瑾想想，也对，依程朗那好玩的个性，知道许敬维已经撑不住倒了，说不定又会有什么鬼主意出来。
　　她扶他坐到沙发上，大声地对他说：“我累了，借了肩膀靠一下。”说完她就坐到他身边，把头靠他肩上，闭上了眼。
　　许敬维先是愣了一下，才一点不到，她怎么就要睡了？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她一定是想起他醉的时候会动不了的事了。所以就不着痕迹地替他掩护一下。
　　看着她装睡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
　　他又在她耳边道：“你的姿势很不自然啊，放松点吧。就当我是个大公仔，反正我是动不了的，让你抱一下又如何？”
　　苏瑾忽地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你喝醉了说话会很不正经。”她低声指控。
　　他闻言笑了。
　　苏瑾看着他因酒醉而微红的笑脸，那种宠溺的温柔忽然让她有股冲动抱着他躲进他怀了。
　　然而她也这样做了。
　　许敬维愣愣地看着把半个身子都趴到他身上来的她，看着她环着自己腰的手臂，看着若无其事的装睡的她。好一会儿，笑意爬上嘴边，他也轻轻将头靠在她的头，手扶着她的肩。
　　“我也累了。”他在她耳边道。

　　苏瑾慢慢张开眼睛，那强烈的光线让她很不适应。这是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这么亮？
　　“醒了？”苏瑾对上一个温柔笑脸的大特写。
　　她是在做梦吗？
　　“你……现在是什么时候？”苏瑾被窗外阳光明媚的情形吓了一跳，居然是白天？！
　　“十一点半。”许敬维看了看墙上的钟。
　　“怎么可能？”苏瑾跳了起来，“我怎么会在这时间醒来？除非……”她看向许敬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我昨晚睡着了？”
　　她一直是个贪睡的人，一定要睡够十个小时后才会自然醒。她今天是自然醒来的，那么她应该已经睡够了。那么她昨晚是睡着了？！
　　“我想是的。”苏瑾跳离他身上让他终于可以站起来活动一下已经麻掉了的右手。
　　“怎么会这样？”苏瑾呢喃着。
　　“有什么不妥吗？”许敬维虽然知道她是个习惯日夜颠倒的人，但就算这样也不用为了晚上睡着了就如此惊讶，如此不可置信的样子啊。
　　“我怎么可以在晚上睡得着的？明明是个心理障碍症，晚上不可能入睡的啊，为什么还会睡得着？”苏瑾像是自言自语地思索着。当初连安眠药都吃过了，还是没效。后来是学心理学的同学告诉她，她是因为心理障碍，只要心理因素不清除，她应该是无法在晚上入睡的。
　　许敬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心理障碍症？为什么就不能睡着？
　　他看着正苦苦思考的苏瑾那皱起的眉头，忽地觉得似曾相识。他曾经见过苏瑾这样皱眉吗？应该没有。那是谁呢？这熟悉的神态是在哪里见过？
　　“为什么还要去想这问题呢？难得你白天清醒着，不如出去走走吧。”许敬维提议到。
　　苏瑾的眉头渐渐松开了。说得对啊，干嘛要想那么多呢。反正昨晚是睡着了，也许今晚也能昨睡着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不是早已经当那些事不曾存在过吗？也许她现在已经没有那心理障碍的问题，只要她真的累了，即使是晚上，也能入睡的。一定是这样的。苏瑾几乎可以说服自己了，她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不用回发型屋？”她问道。
　　“今天就不回去了。”许敬维伸了个懒腰，“嗯，偶尔也该休息一下，偷一下懒的。”
　　“你不怕被扣工资炒鱿鱼？”她也伸展了一下身体。
　　“哪有老板会被扣工资炒鱿鱼的？”许敬维好理直气壮。想上班就上班，想休息就休息，这也是当老板的福利啊——只要他放得下工作，不然干嘛这么多人想去当老板。除了钱，还不就是自由些，不用让人管着。看她苏瑾自己不也自己当自己的老板。想写的时候就工作，不想写的时候就不写。
　　“你是老板？”苏瑾还第一次发现，“你以前都没说过啊。我还以为程朗才是老板呢。”她看程朗工作时好不悠闲的样子，而他呢，认真得很，一点也不少干，生怕被说偷懒似的，哪里像老板。再说，“杂草”里的员工，似乎不太尊敬他，经常跟他开玩笑的。如果他是老板，那么他们岂不是没大没小了？
　　“他也是。我们各有一半的‘杂草’。”许敬维看了看凌乱的房子，叹了口气，“那帮家伙，什么东西都不帮忙收拾一下。算了，中午出去吃吧。”他对苏瑾道，“我们分别去梳洗一下，然后一起出去吃午饭，如何？”
　　“好啊。半个小时后见。”她得回去洗个澡，身上还有酒味，看来昨晚真的喝太多了。
　　再也不和程朗猜拳了！

　　虽然说好了不想了，但苏瑾依然忍不住回想昨晚到底是怎么了，在入睡前她做了些什么与平常不同的呢？一定有些什么特别的，然后她才能入睡。是什么呢？昨晚最后的记忆，只是觉得很暖、很舒服、很安心，然后就没别的了。昨晚临睡前，她是抱着许敬维的，趴在他身上……
　　天啊！
　　苏瑾后知后觉地大叫了出来。
　　她昨晚趴在许敬维身上抱着他睡着了！
　　真是该叫天啊！

　　许敬维在走廊慢慢地踱着步子等着苏瑾。脑中一直想着他早上醒来时怀抱着她地感觉。其实她很娇小，小小的人，趴在他身上，他也不觉得重，反而是轻柔的触感。
　　他望着熟睡的她，那眉间微微的皱起，是什么让她在睡梦中也不愿意放松？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抚上她的眉头，就在手指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闪了一下，吓得他心脏都几乎停了。他屏息看着她一闪过后就平静下来的双眼，确定她不是要醒来才松了口气。
　　当他的手指真正抚上她的眉间，为她抚平那微皱之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女人有着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怜惜。
　　那代表着什么呢？
　　他不知道，但却明白这不是爱。因为他从来没有过心动的感觉。他对她从来没有心动。
　　但那怜惜……
　　又是如此的陌生，从不曾在别个身上发生过。

　　苏瑾出门的时候，许敬维已经倚在墙边等她了。
　　他对她笑了笑：“果然还是女人。”
　　“什么意思？”
　　“出门还是花点时间的嘛！”他笑笑地先走了，“走吧。”
　　苏瑾没有反驳，因为她这一个澡洗了近一个小时——用了超过半小时发呆。
　　她跟在许敬维身后，抬眼望着这个熟悉的背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竟有着这样的影响？她居然能在他怀中安睡，多不可思议啊！

　　许敬维终于见到苏瑾的母亲了，就在他们吃完饭回来的路上，见到了刚从苏瑾家折返的苏妈妈。
　　按道理这个女人应该和自己的母亲有着差不多的年纪，但她看上去却比自己母亲老上许多。缺乏保养的皮肤与身材让她看上去衰老而臃肿，刻板的表情、微皱的的眉头、紧抿的双唇却让人觉得尖酸而不易相处。
　　这就是苏瑾的母亲？
　　他本以为会给女儿送吃的母亲该是个慈祥的人。而且虽说苏瑾也不是什么绝色美女，但也算得上漂亮，怎么她母亲身上却找不到一丝美丽的影子？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苏瑾的母亲，于是他很识趣地打了个招呼后就闪一边去了，好让她们母女俩好好聊聊。
　　“他是谁？”苏妈妈直接问道。
　　“一个朋友。”苏瑾明显地不愿多说。她完全明白母亲的到访绝不会是为了问许敬维的事，她来必定是为了那件事。
　　果然苏妈妈很快切入正题：“你怎么还不回医院啊？胡主任都让人来找你回去了，你还装什么高调？机会错过了，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妈，你答应过不再管我的事的。我养得活自己，回不回医院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苏瑾平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她的话是在安慰还是在指责。
　　可苏妈妈却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你是要气我不是？我管你不是为你好吗？回医院有什么不好的？收入又稳定……”
　　“妈，”苏瑾打断她的话，“你已经不管我好多年了，这一次，我希望你也不要管。而且我现在的收入也不比以前差，每个月给你的钱我是一分没少，不用担心，以后依然不会少你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我要你回医院是为了钱？我就贪那一点钱？我可是为你了的将来、你的前途。”苏妈妈红着脸辩驳道。
　　“就当作是吧。”苏瑾并不想与母亲争论这个话题。在她心里，母女亲情，早在那一年就灰飞烟灭了，一切不过是因为钱。但母亲毕竟养了她这么多年，她该还的，可也只有钱而已。在母亲一开始放弃她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权力来管她的。
　　“但我还是那句话，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你不用操心。”苏瑾的态度很是强硬，让苏妈妈好不尴尬。苏瑾在心中轻叹一口气，道，“反正都来了，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用了，家里还有事，我得回去了。”苏妈妈毫不领情地转身走了。
　　苏瑾望着母亲的背影，不禁想到，如果当年母亲没有再婚，本来相依为命的她们现在的情况会不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