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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枕泉夜探收获多 ...

  •   饭毕,众人皆回到房中歇息,安公子在悠然地洗去一身风尘,并且喝了小半壶上好的雨前龙井后,才转身换上一袭雪白的紧身衣,覆上面纱,腰间缠绕着银舞白练,一身简洁的换装后,便从窗户跃出去,足尖一点借力跃上屋顶。
      此刻的时候尚早,安公子只当是游山玩水一般施展着高绝的轻功在屋顶漫步,完全没有让人发现,就着清明的月色,便是览尽了剑庄一角的风景。
      月无痕,徐风轻,罗袜染微尘。
      星有影,暗夜浓,衣袂洗清华。
      被风吹乱的发,沾上了细碎的桂花香,环顾四周发现庄内并没有种植桂树,心下疑惑,细细嗅来,才料是脚下的房内传来的清香,幽幽袅袅,徐徐漫漫,勾魂夺魄。一时好奇,刚俯下身准备掀开一片砖瓦,却听见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尖叫,安公子略微皱了皱眉,心道这钦痕又怎么了,好好地在屋里乱叫什么。
      不过顷刻的时辰,安公子脚下的屋外随即传来了另一声担忧的叫唤,“钦痕发生什么事?”原是秦洛听到了这边的声响,刚沐浴到一半却也顾不得许多,匆匆披上一件亵衣便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在询问后发觉没有动静,担心真的出事,于是冲动地用脚直接踢开了房门。
      安公子保持着下蹲的姿势,犹豫着的手最终还是掀起了一片砖瓦,极佳的目力使其更好地窥见屋内的情形,只见钦痕整张脸泛着怒气的红,赤裸着身子站在木桶中,下半身浸在散发着热气的水里,水面是撒得满满的挂花,暗香飘然,而就在钦痕一手指着的不远处,是跪着的庄内丫鬟,却见其把头伏得低低的,身子还在不断地颤抖,另一边,就是站在屏风旁的秦洛,一头因来不及打理而湿漉漉的黑发,浸湿了白色的亵衣,显现出半透明的色泽,麦色肌肤隐约可见,乍一见到这样的情景,秦洛也很是呆愣了几秒,只是目光放到钦痕身上,便再也不能轻易移开。
      一时之间三人静默,于房顶偷窥的安公子弯了弯嘴角,似乎很乐见这样的情况,看来今晚夜探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竟然有了意外的收获,现在却只等着看看接下来的三人该如何收场。
      最后还是秦洛冷静了下来,好不容易将视线调转到丫鬟身上,脸上写着明显的疑惑,出声询问道,“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丫鬟惊惧到话不成话,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怕的恶魔般,一个劲儿地摇头否认。
      见从丫鬟身上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秦洛看向还站在木桶中的钦痕,沾湿的发粘在身上,青丝缱绻,婴儿白的肌肤,泛着羊脂玉般的光泽,却因着热气的熏染而有映上了诱人的嫩红,匀称的体格,柔软而自然,看得不禁让人气血沸腾血管喷张,秦洛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深吸一口气道,“钦痕?”
      回过神来的钦痕依旧伸长着手臂指向丫鬟,“她……她看到了我身体……我明明说不要人伺候的……”钦痕虽然贵为皇子,却从小有一个怪癖,就是在沐浴之时不喜让人伺候,更不喜别人看见自己的身体,也因此,此次才会发这么大的火。
      “奴婢……奴婢只是来为四皇子添热水,却不想……不想四皇子那时候没有泡在水中……奴婢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跪在地上的丫鬟显得万分委屈,生怕这名尊贵的皇子一怒之下就要了自己的小命,一句话说得颤颤巍巍,可见是害怕到极点了。
      秦洛在了解清楚情况后,略微思索片刻,便打发了丫鬟出去,心里想着的是还好钦痕只是给看到了上半身,没有过大的损失,而那名丫鬟虽然有点莽撞,但好歹不是故意的,事出总有意外,本着善良的本质,能消了钦痕的怒火就不要惹多一条人命了。
      听到急匆匆的关门声,秦洛才放下了一颗心,缓慢走近钦痕,却听到对方怒气冲冲地向自己吼道,“秦洛你为什么不帮我?”
      不知是因怒气才涨红的脸,还是被这热气薰得恍若春水涟漪一般的脸,此刻在秦洛看来,竟是那么的令人怦然心动,一如在雾气弥漫的山谷中,轻轻拨开氤氲着的迷离,鼻尖漾着淡淡的桂花香,神思飘摇,只眼眸一眨的瞬间,便看见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人,他就站在这里,永远站在这里,等待着自己。秦洛一把把钦痕按回水中,让其暴露了良久的上半身回归到热水的怀抱,才不至于在如此寒冬中受凉,也许就连秦洛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秦洛,竟以温柔代替豪爽,情缠代替坚毅,只放缓了声音柔和道,“钦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行,我一定要挖了她的眼睛,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钦痕似乎还不解气,只愤愤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一双手胡乱地在水中拍打,激起桂花飘香的水花,惹得水滴频频流连于二人的脸上和身上。
      “你这又是何必呢?”秦洛伸手把钦痕粘在脸颊边的湿发捋到耳后,动作轻柔而暧昧,一双星目深深地望进对方眼中,柔情似水。
      钦痕感受到耳边传来对方掌心的温热,手上的动作一滞,只呆呆地看着如此不一样的秦洛,心中有什么东西砰得一声断裂,目光顺着俊朗的脸容一路往下,看到上下滚动的喉结,坚韧的锁骨,起伏的胸膛,以及透过亵衣映出的麦色的肌肤……脸蓦然像火烧一般,忽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孩子气地用力别开了头,甩开秦洛仍停留在耳畔的手,“那个……我不生气了……你,你出去吧。”
      秦洛却恍若未闻般,弯下腰身,头越来越靠近钦痕,理智和礼数全都消失不见,只余下近在咫尺的那一方美好,弯弯的眉,水汽氤氲的眼,红润欲滴的唇,一切一切都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如此令人心动的彷如映画一般不真实的少年。秦洛的手重新爬上了钦痕的下巴,眼中情浓,唇畔若即若离。
      “秦洛……”在最后的关键时刻,钦痕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叫唤,似诱惑,却是拒绝,“那天的事,就当作从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仅仅一句话,便生生打断了本该有的缠绵与美好,秦洛僵硬地直起身子,眼中瞬间交错着痛心与哀伤,以及奋力的挣扎和不甘,最后看了一眼钦痕,艰难地道了一声“好”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安公子小心地把掀起的砖瓦放回原位,耳边却传来钦痕细碎的自言自语声,“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秦洛……遗月宝贝……”。
      站起身子,抬头望了望清冷的月光,才惊奇地发现今夜的月异样地圆,唇边绽放一抹似苦似甜却又无关自己的笑,看来遇刺的那一夜,的确发生了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只是,这本不该有的情,到底是月亮惹的祸,还是被冬雪迷蒙了双眼走上的歧途。

      即使目睹了秦洛和钦痕这一边令自己意外万分的事,安公子也没有忘记今晚夜探的根本目的,从钦痕的房间到太子的房间,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到达目的地准备伏低身子之际,却忽然发现夜探的不止自己一人。
      庄主给太子安排的客房不算大,但也占据了不少的面积,从外观上看至少有一个外间和里间,而就在屋侧的一处墙角处,赫然立着一名身着夜行衣的人,暗沉的黑色隐入夜色中,若不仔细观察,定然是发现不了,无奈对方遇到的是夜行目力极佳的安公子,本就没存有打破彼此安静的想法,却发现黑衣人的身形极为眼熟,但一时片刻猜测不出对方的身份,只在心里留了疑惑。
      此时房内已然有细微的声音传来,侧耳细听,果然是庄主和太子在对话,想起二人白天里的眼神交流,不免叫人怀疑。
      “太子,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是武林大会了,现在开始也断断续续有各门派的代表人来庄内暂住,到时候庄里一定热闹非凡。”
      “嗯。”太子的语气平淡,似乎没有过多地关注这件事。
      “听说今年江湖上出现了不少武功高绝者,而且尽是些年纪轻轻的少年。”
      “怎么,你怕了?”
      “那倒不是,我施允德何曾怕过,只不过不怕一万不怕万一,我们要有个完全的准备。”
      “呵,你都会说是年纪轻轻的少年,那么,又有什么可以威胁到的地方?再者,有我在,你还担心武林盟主不是你的?”屋内传来茶水流注和茶杯碰撞的轻响,却丝毫掩饰不了太子语气中的一丝讥诮。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会举办当日,我们需不需要在他们的饮食中下药,好让他们的武功不能发挥完全。”
      “施允德,看来你真是老了。”
      “太子我……”
      “我说了,你只要安心做好你的庄主,其他的一切有我,你担心那么多也没用。”
      太子一锤定音,剩下的便是二人忽然的沉默,安公子悠闲地倾听着屋内的声响,眼睛偶尔扫一眼墙角的黑衣人,见其仍旧没有离去的想法,也好,就陪他多呆一会儿,看能听出个什么结果来。至于方才庄主和太子之间的对话,很明显的,这二人早已暗中勾结,互通曲款,武林盟主只怕早已内定,便是这个所谓德高望重的庄主,而大会不过是一个形式,用来让大家信服的一种手段。但是太子会和庄主一致战线,倒猜不出个缘由,只知道这位病太子,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脑海中思索着一件又一件事,还未连成一条连贯的线索,屋内便又传来声响,“太子觉得柔儿怎样”
      “娇俏活泼,天真可爱,是个美人胚子。”
      “呵呵,柔儿过了年该有十五了,也到了出阁的年龄了。”许是听到对自家女儿的赞美,庄主的心情大好,连带着语调也微微上扬。
      “不错,出阁那日我会去看她的。”
      “那么对于今日柔儿所说……”
      “今日?柔儿说什么了?”
      聪明如太子,即使真的忘记了施柔今日所言之事,也必然猜得出,而此刻装作不知,必是不愿作答,却不想庄主糊涂一时,也许是爱女之心过于急切,一番心里话便是不假思索地蹿了出来,“若太子对柔儿有意……”
      “庄主为人也有四十余年了,怎么做人行事难道还需要我教?主子的心思也是你一个下人可以随意猜测的么?”虽是病中,说出的话却不怒自威,骨子里的皇族血统以及不容忍人浒逆的强势瞬间暴露了出来。
      “是……属下,属下明白……”庄主慌张地解释,不想动作过于巨大,站起的时候碰到了椅子,即使身手敏捷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椅子,但还是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杂声,似是人们行走在刚刚消融的雪水中的声音,虽然细微,却于如此宁静的夜中分外明显,特别是对于习武之人。
      “什么人?”庄主一声轻吓便夺门而出朝着声源处掠去,多年的练武经验和内力积累致使其武功深厚,也因此轻而易举地阻了窗边窥听的黑衣人的去路,二人迅速交缠起来,徒手相搏,虽然没有了刀光剑影,但倾斜的月光映在地面上二人被拉长的身影却多了几分诡异。
      太子没有出来观战,似乎丝毫不关心这个黑衣人是否真的窃听到了适才的对话,只紧了紧貂毛缝制的外衣衣领,坐在桌边岿然不动。
      安公子早在听到声响后立了起来,站在寒冬的夜风中,任衣袂翻飞,任青丝吹拂,眼见着黑衣人渐渐不敌,身上好几处挂了彩,才于对方即将惨死掌下的时刻忽然飞身而下,散发内力,寒意汇集,直直弹开那一个内力醇厚的掌风,动作迅速地提了黑衣人衣领便逃离而去。
      虽然身边多了一个人,但依然不妨碍安公子施展最高绝轻巧的轻功,加上庄主似乎无意再追来,二人转眼就落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随手将黑衣人丢于地面,夜风拂过,眼角扫到白色的衣摆处裂开了一小道口子,料是庄主的武功修为比自己想象中要高,以后断不可忽视了。
      还没开口说话,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便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虽是没被掌风真正扫到,但多少受了点影响,伤了内息,“你,又是你!”
      “你还记得我?真不错。”
      这样的白衣翩然,这样的绝世清华,自己这辈子只见过一次,而今天是第二次,并且都是同一人,这世间也只有这一个人,自己又怎能忘记?“你为什么救我?”
      “你既然记得我,那么必然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吧。”
      对方从地上站起,一手捂着胸口处,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并没有探听出丞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人正是晋都富商之子柳岑木,自上次在丞相府交斗过一次,便再没有相遇,此番在枕泉剑庄遇到,倒也惊讶,忽然就想起那天说过的交易,“是没有探听出,还是不想告诉我?柳岑木?”
      可以看出,柳岑木如今的状态并不佳,却见其随手扯下蒙面巾,沉默不语。
      “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中,你确定没有别的话要说?”
      “没有。”
      真是守口如瓶的好属下,如果能为己用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安公子不仅是千里马,更是伯乐,虽然还没有到达求贤若渴的地步,但还是能够一眼识别出骏马和糟马,而自己此刻也并不急着知道些什么,心下淡然,面纱下的嘴角略微勾起,只用一双梨白曼舞的眸子望向对方,“你走吧,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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