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颦》新宿舞姬

4、第 4 章

　　人生如梦，来来回回，不过都是唱着同一曲歌不完的戏，而人的思绪就在其中飘渺恍惚，得不到救赎，也寻不得归处。

　　桔梗看着眼前桃花浅蓝，颜色鲜好，心中竟生出一丝恻隐，为柔软之物而动容，人类的思想总是那么感性脆弱。

　　“法师大人。”是幸若君的声音。

　　桔梗的指尖触上门横的一刻，忽是感觉头脑一阵痉挛，仿佛何种事物从她脑中穿刃而过，肆无忌惮毫不留情地游走，目的是将她的神经置于崩溃、无一余地的地步。

　　她感到天旋地转，理智的条件反射让她快速地认识到事态的异常，想要极力挽回思绪，不至于处于被动的状态。

　　但——毫无作用。

　　接下来是昏天黑地，明明有意识，但这意识，只是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失去了行动的意识。

　　“法师大人？法师大人？”幸若君的声音仿佛从未来的辽远处浮来，没有掀起任何意义和情感的波澜。

　　而这死寂陌生的路人声响，渐渐被另一个声音所代替。

　　——桔梗……桔梗……

　　那声音恍若前世的一流，因为隔了太遥远的举例所有的感情都变得模糊不清，但那呼唤中沉郁的气息弥漫了脑桥，让人辨不清模样，却又没有理由地抗拒它、而又被它吸引。

　　她在冥冥中努力辨清某样东西，光眼里浮现的竟是一张光怪陆离哭笑兼容的怪面，慢慢退开，才发觉那只是一张颦，而渐行渐远，浮现的却是矮小的身躯，坐在地上，正望着她。

　　“你是谁？”即使身处在一个自己毫无认知的怪间，她也竭力保持镇静，为了问出盘旋在她头脑中的问题，给自己不知为何为之不能安定的心。

　　“桔梗。”

　　这次，是从身后传来的，摄入她耳廓的霎那，分明有戏谑和道不明的缓慢。

　　她凛着眼神向后望去，却在那个身影嵌入眼帘的瞬间恍若被身体里潜在的感情击溃。

　　那不是眷恋和难言的回忆，她清楚地感受到这种炽人心窝的情感，是恨意，不想缠绵、难以割断的恨意。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仅是在昏暗中隐隐若现的白色身形会给她如此大的惊动，她曾经知晓，作为一个斩妖除魔、予人福祉的巫女，或是法师，他们的能力和心境，都是与生俱来的，也许是怀胎之苦的遗留和馈赠，而少数者，是前世难以磨灭的回忆的魂断。

　　她想，她大概属于后者。因她只是出生于一个普通农家，她清楚自己的家世和父母的能力，这绝不是他们能够赋予的厚待。不，也许不能说是“厚待”，这更是一种诅咒，一把枷锁，让人永生永世都为之辗转难眠，思前苦后，不能挣脱。

　　“你是谁？”桔梗稳住自己的声调，防止心中的知晓欲念剥茧而出。

　　对面的人，不，或者说是妖——因为她感受得到他身上邪恶的气息，又或者说，只是不明的生物体——

　　无从考证，但此时，他就在她的对面，透过黑暗和隔阂，用一种带着眷念，却又怨恨，思苦，却又嘲笑的眼神——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