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友》何必问

6、5

　　对何煜之提出这样的请求，让方瞳心里不安了好一阵子。可是这样丢脸的事如果换了个人，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追女生这种事情，也只有何煜之这样的个中老手才不会感到尴尬。

　　“方瞳，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面对对方毫不掩饰问出的问题，方瞳顿感脸红，

　　“没有。”

　　“没有？那你这么急着学我的独门秘技？”

　　“谁急着学了？”方瞳恼怒道，“我只是觉得现在这种状态不好，想改变一下罢了……”

　　“好嘛。”何煜之不知为什么心里倒松了口气，脸上却还笑的平稳，“那你准备一下，我要开始特训了。”

　　特训是之前就跟方瞳交代过的，初始阶段的任务，就是让他主动去跟班上的女生聊天。

　　但是这个任务对于方瞳来说，似乎也太难了。虽然也精心选择过聊天的材料，但真正面对对方的时候，还是无法直视。

　　“方瞳，你的脑门上全是冷汗。”何煜之捂着脸笑，“真的这么痛苦吗？”

　　“你还笑！”方瞳恼怒地拍了下桌子，随即又懊丧地捂住了脑门，“我觉得我是完蛋了。”

　　“先别这么丧气，老实说你面对她们的时候什么感觉？”

　　“感觉？脸红心跳流汗手脚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你这是恋爱的症状吧，难不成你其实是个见到女生就喜欢的饥渴男？”

　　“你以为我是你吗？”

　　“我才不是这样的，我的感觉是如沐春风进退得宜。话说你最近讲话是越来越粗暴了。”

　　方瞳愣了一下，随即骂道，“那是因为跟你在一起呆多了！”

　　“我可没有这么粗暴地讲话哦。”何煜之对他眨了眨眼睛，“对于你的行为我可以有两种理解，一种是你拿我当熟人，一种是讨厌我。你是哪种？”

　　方瞳突然觉得有点失措，“反正绝对不是第一种。”

　　跟这个人亲近的想法是绝对是不可能的。不过是因为他的帮忙，有点感激罢了！

　　“这样啊，我好伤心哦。”

　　撅着嘴露出可怜的表情，方瞳只觉得眼前白光乱舞，“够了吧，我又不是女生，你不用再卖萌了，没用的。”

　　“不要这样嘛。”何煜之委屈地撇撇嘴，“你好凶。”

　　“天啊，你快给我停止吧！”

　　看到那张面对别人紧张到冷淡的脸上露出抓狂的表情，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充斥着何煜之的心，虽然逗他实在是件有趣的事，不过再继续下去恐怕方瞳真要发怒了，留着余力下次再来吧。 “话说回来，你曾经说过你对有个女生感觉不错吧，我带你去试试？”

　　“啊？”方瞳一愣，随即意识到是谁赶紧拼命摇头，“不要了，我根本不认识她。”

　　“没关系，聊聊就认识了。”

　　“你认识她？”

　　“开玩笑，学校的女生，我有哪个不认识的？你一开口我就知道是谁了。”

　　方瞳对这个人简直不知道是羡慕还是仇恨，他就像个巨大记忆体，里面存满了各种女生的资料，所以才没有一点空间留给功课吧。还在恨恨地想着，手臂已经被拉着往前走去。

　　当初听到方瞳描述的时候，何煜之已经想笑出声来，本来还犹豫着是不是要真的给他们介绍，心里却实在太好奇他们见面的那副画面了。

　　身高只到方瞳的下巴，可宽度却整整是他的两倍，熊苗出现的时候何煜之偷偷把胃都笑疼了，这简直就是梅花鹿对着一只熊猫。当然“熊苗”这两个字也绝对是他所听过最妙的名字之一。

　　老实说绝对不相信方瞳是喜欢上她了，坦白点说男生第一眼总是会看对方的外貌，第一次就留下爱慕印象的绝对会是个美丽的女性，于是更加好奇这无名的吸引力到底是什么。

　　于是一边里心里憋笑一边把方瞳往2班拽。从十班过去不过30米的距离，其间方瞳找了5次借口想逃跑，3次真的动腿开溜，都被何煜之给揪了回来，快到二班时方瞳所幸抱着走廊上的柱子憋红了脸，硬是不肯再走一步。

　　“没关系的，你不是喜欢她妈？不要这么别扭啦！”何煜之一脸劝人向善普度众生的模样，方瞳却不知道他在心里已经笑抽了，只一个劲摇头，紧紧抱着那根柱子，好像那是他的救命稻草一样，

　　“不行不行，是你想多了，我真对她没意思！”

　　“你不用解释啊。”何煜之跟他眨了眨眼睛，“我懂的。”

　　“你懂个p啊！”方瞳快抓狂了，“是真没意思，真没意思啊！”

　　何煜之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我没想多，想多的是你吧？喜欢也可以是朋友的喜欢啊，介绍新朋友给你认识罢了，你干嘛这么紧张？”

　　“新朋友？”方瞳犹豫了一秒钟，随即拼命摇头，“不行，太尴尬了，太尴尬了。”

　　“有什么好尴尬的？”

　　“我不管，我不去啦！”

　　“你不去就前功尽弃了，你就甘心一辈子做个对着女生抬不起头来的窝囊废吗？”

　　这一瞬间方瞳仿佛被刺激了，手不自觉地松了开来。何煜之看着他的表情，恼恨、受伤、不甘、或许还有什么别的情绪，从他那双清澈地仿佛清泉的眸子里透露出来，让人有了一秒钟的呼吸停顿。但没过两秒钟神情又委顿下来扒回柱子，“总还有其他方法的不是吗……这次就算了吧……”

　　本来只是好玩，但方瞳的反应却让何煜之真的有点恨铁不成钢起来，“没有其他方法，就这一条！反正你人都来了，见个面又不会少快肉！”

　　“话虽这样说，可是……”

　　话没说完，前面忽然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何煜之？”

　　方瞳一愣，从领口往上迅速红了。

　　何煜之转头，神情即刻欢乐起来，“熊苗，这么巧，我正想找你呢，现在有空吗？我有个同学想找你借本书。”

　　“借书？借什么书？”

　　一手将方瞳扯过来，何煜之把他往熊苗面前一推，“喂，你想借什么书，自己跟熊苗说吧。”

　　刚才扒柱子扒的太紧，这么一扯差点撞下方瞳半个指甲来，本想回头狠狠瞪一下何煜之，却在这会儿完全短路了。方瞳满脑袋冷汗，刚才想好的说辞只化成了几个不成调的音节，说出来的时候还翻了几个跟头，“啊，那个，啊哈哈，你好，我，我叫……”

　　“哦，你叫方瞳吧，我知道你啊。”

　　没想到对方迅速报出自己的名字，方瞳好不容易张开的下巴顿时合不上了，“哈？你知道我？”

　　“是啊，上次你们音乐社不是办了个室内音乐会吗？你小提琴拉的很厉害呢。”

　　听到自己熟悉的话题，一颗悬着的心不知不觉放了下来，只剩下不好意思的傻笑，“厉害什么的……不敢不敢，普通罢了……话说上次根本没什么人去听啊，你去了？”

　　“是啊，你们音乐社的王莉不是我们班的嘛，我跟她最好了。其实你们演奏的很好啊，没去的人是他们的损失。”

　　“啊，真的么？太谢谢你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聊了起来，而且似乎还挺投机，本来何煜之以为自己应该挺高兴的，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不是跟女生完全无法交流的吗？怎么对着熊猫这么流畅，不仅能够直视，甚至还能说出几句玩笑来？惊慌失措到哪去了？笑料到哪去了？这是搞错了吧？根本是搞错了吧！

　　况且牵线的人被完全排除在话题之外了，甚至也没有邀请自己参加的意思，这两个人，也太不知道感恩了吧！有些郁闷地往远处走了几步，发现两人完全没有留意自己，只好又踱了回来，在旁边咳嗽了几声，两人却依旧没有看他。被彻底无视了！心里突然就光火起来，与此同时，教室里适时地传来了叫熊苗名字的声音。

　　熊苗往里看了一眼，这才止住话题对方瞳笑了笑，“同学叫我了，我明天把书带来，你直接到教室门口拿吧，我先进去了。”

　　“好的。”方瞳也笑道，“你能不能留个电话给我啊？我找你的时候就给你发短信吧。”

　　“呀……”熊苗半捂着脸，面露害羞状，“没想到你这么直接啊。”

　　“额……”方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即刻红了，“啊，那个，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多啦！”

　　“哈哈哈。”熊苗大声笑起来，“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这么老实呀？来把手机给我，我把号码输进去……”

　　看着熊苗走进去的背影，方瞳不知不觉就想跟进去，可腿微动了一下，还是止住了虽然舍不得，可是要挽留，又实在开不了口。闷闷不乐地转头，就看到何煜之在旁边一手搭着手肘，另一只手缓慢地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看不出来啊方瞳，第一次就跟人要电话，你之前都是在扮猪吃老虎吧……”

　　方瞳大急，“不就是要了个电话么？这得被多少人说啊？我都说了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你们这些人怎么总爱往歪里想？”

　　“哈，没有别的意思……”何煜之玩味地上下打量方瞳，把他看得寒毛直竖，好半天才轻飘飘地哼了一声，“方瞳，你的品味果然很独特啊……”

　　“真不是那样！话说，不是你硬要介绍我给她认识的吗？现在认识了，你怎么又反过来指责我？”

　　“我有指责你么？没有啊。”何煜之又轻飘飘哼了一声，“挺好的啊，终于要摆脱单身小苦逼的命运了。一来一往，慢慢浇灌出你们的爱情之花吧。”

　　何煜之转头，胳膊却迅速被方瞳拉住，仿佛真有些生气了，“喂，你怎么就不信呢？真是莫名其妙！”

　　“那我问你，为什么你对着别的女生都那么不自在，唯独对她一个没反应？”

　　“啊？”方瞳一愣，确实是这样没错，可是真正的原因不能告诉何煜之，如果被他知道真相的话，一定会笑死吧。

　　“这个……这个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气场什么的原因吧。”

　　“气场？爱情的气场吧。”

　　“喂，你脑子里除了这些难道就没有别的了吗？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方瞳气愤地甩下了他的袖子，“算了，跟你这种人，永远也说不通！”

　　心底忽然有些莫名的悸动，何煜之反身抓住了方瞳的胳膊，“话说，你对她是什么想法，为什么一定要跟我解释？”

　　方瞳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是怕你回去乱说吗？要是被人误会了多不好啊，你这个人不是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吗？”

　　心里顿时有些丧气，“是啊是啊，我这人就爱乱说，过两天你们就出名了。”

　　“喂……”方瞳的声音又软了下来，“你不要这样啊，你不为我想，也为熊苗想想吧，你不是跟她很熟的吗？无中生有的绯闻，对女生影响多不好。”

　　“这么快就开始怜香惜玉了啊。”何煜之呵呵笑了两声，“那我可得看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