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F］If You Still Believe（鬼泣×死灵／银月）》Fukii

13、第 13 章

　　you can see the sky above

　　如果能再次看到天空的话……

　　诺伊佩拉地区依然一如两年前，阴暗潮湿的地下徘徊着僵尸和冤魂，数量之多已成远远超出了镇魂香所能超度的极限。
　　——由此可见到底瘟疫爆发的时候，整个诺伊佩拉和周边地区到底有多少人染病死亡。
　　鬼泣没有点燃镇魂香，现在他正一边清理向他袭来的僵尸、冤魂还有被污染的精灵，一边从最靠近地表的浅栖之地开始重新搜索——就算把整个诺伊佩拉地界都挖地三尺拿筛子筛过一遍，他也要找到一丁点他想要的痕迹。
　　哪怕只是遗物或者是一块骨头……
　　克伦特的那句话让他想了很久，当他找到莉丝的手骨交给守在阿尔法利亚山后隧道入口的暗精灵，看着他对着那截手骨发呆的时候，他突然也有了同样的想法。
　　如果有什么东西留下来的话，是不是可以在以后的时间里提醒自己她曾经存在——提醒自己希瓦曾经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而不是在长久的时间之后分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的一段记忆。
　　如果能够找到一块骨头或者一件遗物就已经足够了。鬼泣这么想着，劈开了一具石棺，里面跳出来了一具僵尸，太刀在僵尸肿胀腐败的手抓向自己之前斜向一刀划过，两段腐烂的尸块发出一声闷响落地。
　　……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鬼神并没有和他说话，他难得能只集中精力做一件事情——清理徘徊的死物和精灵，打开石棺，挖开所有有着墓碑和十字架的墓穴——告诉自己这样也算是在结束他们的某种痛苦，这样的理由会不会太过于自欺欺人？
　　——只是为了找到一点属于她的东西。
　　鬼泣一直这样想着，这个念头似乎变成了一个魔咒，趋势他持续不断地翻找那些石棺和墓穴，在僵尸和冤魂身上寻找可能是属于希瓦的残骸或者碎片，渐渐进入地下世界的更深处。
　　——如果找到了的话你想怎么做呢？
　　很久之后，他听到一个声音。
　　鬼泣甚至没有注意到是哪个鬼神说出了这句话，但是瞬间目光茫然涣散的红色眼睛在一瞬间重新有了焦点。鬼泣看着刚刚被劈开的冤魂变成灰色的碎片消散不见，手上的太刀随着身体的静止停止了动作，如同原本不知疲倦的机械生了锈再也动不了一般。渐渐的，他开始颤抖，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强烈色彩出现的深红色眼睛依然冰冷如同无机质，但是流出的眼泪越来越多，那双眼睛里冰冷微弱的光芒开始瓦解，慢慢地，融化了一直被自己冰冻抑制的神经。爆发的情绪像是雪山融化的冰水，慢慢汇聚成溪水，渐渐变大，扩张，最后成为奔流不止的冰冷河流。
　　——真的只是找到了就足够了吗？
　　——只是找到一个曾经生存过出现过的证明，为了让自己的记忆不会腐朽，提醒自己这其实不是一个梦境。
　　——只是这些真的就足够了吗？
　　鬼泣用鬼手按住自己的眼睛，他触摸到了皮肤上的湿润，潮湿冰冷，不管怎么按紧都不能阻止泪水继续沿着手指滑过，顺着暗红色的手腕慢慢流下。
　　——他终究是个还活着的生命。
　　活着的人会有感情，会愤怒，会悲伤，会自私，也会贪得无厌。无论曾经活过多长时间，这都是活着的生命共同的、因为是身为生命而所共有的特点和需求。
　　就算是罗勒莱说过她已经死在地下洞穴某处，就算最后会找到能够证明希瓦存在过的东西，他依然不会满足，就算只是想到这些可能，也只会变得更加贪心。
　　——会想更贪心的，和希瓦在一起。
　　附近传来细碎但清晰的声音，黑色坚实的泥土从地下被扒开，绿色或者皮肤脱落的僵尸从地下缓慢钻出来，拖着腐败的身体，发出不清晰的嘶哈声，向鬼泣的方向慢慢围拢过去。脚下的泥土也突然迸开，一只已经露出白色手骨的僵尸手腕猛然抓住了他的脚腕，用力一扯让他差一点踉跄摔进旁边的石棺，用力劈断了僵尸的腕骨才后跳两步躲开了僵尸向他抓来的另一只腐烂的手。
　　——很多，很多的僵尸。它们的身体里流出腐败剧毒的粘液，不同程度腐烂的尸体上能借着地下的幽蓝色魔法结晶的光线看到露出体表的白骨，扭曲而肿胀。
　　——身体慢慢变成这样，当他们死去的时候，会不会很痛苦？
　　鬼泣垂下鬼手，脸颊上还存留着泪水，沿着颊线慢慢滑过，汇聚，滴落。
　　“……把脸擦擦，”他听到普戾蒙对他说，“真不像你，这个样子还想怎么见人。”
　　如果这家伙能看到自己的样子，大概会惊讶于发现自己居然会有一副那么悲伤的表情，明明平时就是个连情绪都没什么大的波动的人。凯贾轻笑一声，转而成为蓝黑色的影子，盘踞在鬼泣的背后。
　　——感染了诺伊佩拉传染病而死去的人，无非只有三个下场。
　　鬼泣的太刀再次举了起来，再落下。随着生气汇聚而来的冤魂和僵尸被一个又一个划破，劈碎。他越是清除这些盘踞在地下世界的死者，就会有越多的冤魂和僵尸出现，渐渐的，等到他看向更深的洞穴深处的时候，那里盘踞着的僵尸几乎可以用成堆来形容，小小的一个地下洞穴里挤满了各种僵尸。
　　——太多了，这些僵尸的数量实在是过于多了，还要从里面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个。鬼泣有些发怔地看着那些似乎永远也清除不掉的僵尸，居然一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才好。
　　“你简直像个傻子。”他听到卡洛用带着嘲笑意味的声音这样说着，“真无趣……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可笑的样子。”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卡洛。”，鬼泣动了动嘴唇，最后轻声说到，“我也有我自己的趋光性。”
　　——就好像不喜欢阳光的人却希望回到从前明亮又温暖的晴天里一样。
　　鬼泣的太刀随着身体的动作在阴暗的地下成为倒映着蓝色冷光的危险光芒，凯贾的蓝黑色影子在身后留下残像，穿梭在大量的僵尸之间。刀刃滑进骨骼之间的缝隙，僵尸的身体随即倒了下去，大量的僵尸残肢落在地面上，被后面涌出的更多的僵尸践踏过，随后又有新的残肢落在上面。
　　连续不断的挥刀劈斩的动作像是跳跃的蓝黑色光斑晃得人眼花，优秀的动态视力扫过视野范围内的每一个僵尸，在下个瞬间便穿梭而过，留下蓝黑色的残影和还未落地的僵尸残肢。
　　如果能找到希瓦的话，带她回到艾尔文也可以吧？那里很安静，也有晴朗的天空和温暖的阳光，就如同那一天一样——
　　鬼泣的手腕转了半圈，太刀的圆弧砍倒面前的僵尸，露出了身后的小块空地，后面的僵尸还在拖着身子向前缓慢移动。鬼泣完成一轮斩击向后面的僵尸看过去，红色的眼睛却看到了在地下幽蓝色光线里闪烁而过的微弱银光。
　　深红色的瞳孔在黑暗的地下扩大到了极限，借着微弱的蓝色光线看着正向前缓慢移动的僵尸，右眼几乎空洞，左眼是一颗银色瞳孔的眼球。
　　——如果，还能看到天空的话……
　　——谁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