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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生病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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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孜夏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忽然想起那天的总结,怎么也不觉得她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明明可以一眼望穿的,她现在很难受,很痛苦,似乎在心口处,气喘得很急且粗重,嘴唇上起着白皮,全身冒汗,头发粘在头上。医生说她受了寒,淋了太久的雨,现在发着高烧,左手背上扎着两个枕头。
宋孜夏拿起一旁的小瓶子,用棉签一点一点将她那已起皮的嘴唇湿润,好像那让她舒服了很多,她紧握在床单上的手也慢慢松开,留下两个小水印。
宋孜夏心情不由轻快许多,脸上也浮上些许笑容。
“孜夏,你要不要看看青山那边的情况?”一阵敲门声之后,政委的声音响起。
宋孜夏起身,整理一下表情,往门外走去。出门,原来走廊里已经齐刷刷站了两排人,大概这家医院上了称号的医生都来了吧。及此,他皱了皱眉头,对近旁的政委说道,“这怎么回事?”
政委也有些无奈,“还不是那边的镇委书记,这种情况还有心留心你在这儿。你也是,这次怎么这么不分轻重缓急!”政委自然是知道他的为人,可这次怎么就这么不分场合,把人亲自送到医院不说,还在里面坐了一个多小时,那边可是泥石流,山洪还在爆发着,他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可话也不能说的那么直,于他的身份太重了。而且,里面那个女人,他一点关于她的信息都不知道。不过,至少说明宋孜夏很在乎她。这就足以让他说话轻些,他可知道宋家有多少人盼着他早点成家,连他这个政委也是被动员来做媒人了!
宋孜夏并不回答,脸上也依旧,只是再扫了一眼走廊里的人,低声问道,“那边情况怎么样?”边说边往外走。
政委马上跟上,小声汇报,“雨停了快半个小时,不过泥石流刚刚才减小,幸好那些人开发的地方只是惠山人烟比较少的地方,而且人员疏散的也及时,所以损失只是开发公司的人和一些民居。”
“青山呢?”
“北面还有小股泥石流。”
两人的步子又大又急,小镇的医院又不大,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医院门口,马上警卫员上前打伞。宋孜夏刚踏出医院的脚忽然停住,“你先留下。”
政委一愣。
“处理一下后面的事情。”顿了一下,以为他要走了,“还有,她的牙不好,有条件给她看看,再就是。”又是一顿,“别提我。”这一次,脚步更急了,警卫员小跑跟着,上车前,还是淋了些雨。
政委一直站在门口,看着那辆车消失在雨幕中,脸上也不禁浮上笑意,宋孜夏这样算不算是落荒而逃呢?看来老军长不用等太久了,自己也终于不用做媒了。回身往韩良辰病房走,看到那一大群人在小声议论,轻咳一声,当下立时静了下来,然后慢步走到□□秘书身边,低声说道,
“师长回去了。”
“回去了?”秘书一愣,书记正往这边赶呢!这下可不是扑了个空?想问问哪儿去了,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让大家都散了吧,大半夜的,突然把大家叫来!真是不好意思。”这也属于他要处理的后续工作吧。本来这些人也不是他喊来的,不过也脱不了干系。谁让师长旁边的警卫员扔下一句“师长正在镇人民医院。”就断线了呢!他还以为他们遇上泥石流了!要是师长有什么事,那可不是毁了前途那么简单就完了。当初自己调来做他的政委,可不就是老爷子看重自己的稳重小心,还有在部队里的这么多年的经验,能够帮衬到师长年纪太轻的不足。跟旁边政府的人通了口气,毕竟这里他们更熟悉。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却不想政府那边动作更是干脆利索,一下子医院的大小医生聚了一走廊。
“散了?”书记秘书又重复一遍,“既然大家都到了,干脆做个全身检查吧,也好向大家交代。”部队里事他们虽不是很清楚,但这位师长的来头他们可是早有耳闻,不说他那后头的背景,单他自己,据说也不是很好对付的角色。听着上头的指示,好像里面那位可是师长一双手亲自抱下山的,又抱到急救手术台的,能不小心伺候?
政委沉吟片刻,“明天,明天吧。大半夜的,也不好再劳师动众的,何况里面的人还没醒呢。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会儿吧,一晚上又惊又吓的!”这话说得漂亮,既承了人家的情,又向对方卖了好,还不用大晚上折腾里面睡着的那位。
镇委秘书自然也明白其中几层意思,但只要他领下这情就行了,当下就应着“好”。转身就招呼大家回去休息,只留下院长,等到人散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和院长商量明天的安排。声音不大,恰好是让徐政委听着又不吵着里面的人。
徐政委自然也明白对方的用意,确实是用心在一旁听着,毕竟这事可是上了师长的心,自己就更该上心了。等那两个人安排的差不多,徐政委开口,细心地询问医院的牙科情况,情形好像不怎么乐观,但那些镇委那边都会解决的,自己的确不用费什么心。桩桩件件只等镇委那边人安排了。
徐政委隔着门玻璃看着病房里的韩良辰,沉默不语。
第二天,韩良辰早早退烧,凌晨时转醒,再难入眠,但那已是她稍有的久眠时候了。
徐政委自从知道她醒了以后,就在想,自己应不应该进去看她。最终还是觉得宋孜夏应该希望里面那个人认识他身边的自己的。
看着那个有些无措地迎接自己的韩良辰,徐政委又有些困惑了,再一想,连自己困惑什么也都不清楚了。
“身体怎么样?会不会还很难受?”徐真看着床上几度欲开口的女人,还是自己先开声了,在她的床边坐下。
“还,还好。”生硬有些低哑,大概是高烧后的原因,说完又低下了头,双手紧抓被子,骨节清晰尖锐。
她很紧张?徐真想到这个,心中有些许的诧异,但她紧张些什么?见她始终不肯抬头,便开始上下打量她了。
“谢谢他,代我。”几不可闻的音量,处处隐着小心,提防,克制。
“谁?”她的反应竟让自己好奇不已,不单是对她的好奇,更是对宋孜夏的好奇,或者说对她的好奇根本上是源自于对宋孜夏的好奇。
“救我的那个人,谢谢他。”紧握着的双手忽然张开,声音带着些许惨淡说完,将头撇向窗外。做不到不是!做不到不靠近那个人!明明知道不可能,他却永远是自己的例外。她那时虽是已是模糊,却还是一下子认出了救自己的人是那个人的堂兄,一个和他一样出色的人,只一次,她便记住了那个人的脸。她还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竟和那个人那样相似,他也叫她良辰。或许他也知道自己和那个人的关系,应该知道的,他们可是血浓于水的关系,世间最牢不可破的关系。其实自己当年就明白,世间哪有什么最隐秘的事,只是想凭着那一点点自欺欺人来放纵自己,他和自己也是一样吧。只是他给了自己自欺欺人的界限,而她竟奢望着一直那样自欺欺人下去。欺瞒着对他说不爱,自欺着自己没有爱他。可昏迷前一刻,他那样清晰真切的呼唤证实她快连自己也无法自欺了。那一刻,自己该是绝望了吧。
她的这般举动,徐真看得真切。她好像在躲避什么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一般,最后又懊恼与自己的承认。
“你知道他是谁?”徐真嘴角带着一抹笑,有一瞬间眼中滑过一丝恍惚。
当然,他是宋孜辰的堂兄,可她说得出口吗?世人皆知宋门两兄弟一军一商,在N市叱咤风云,那么除却几个有心人,又有谁知道她与宋孜辰的过往?自己连光明正大说出他的名字的理由都没有。
“不知道,但还是谢谢他。”声音渐渐清明,但不似真不知道那般直爽。她在隐瞒什么呢?
徐真笑容依旧,也不再说话。
韩良辰向来觉得自己口拙,即使看穿了别人的想法,也每每总是不知道如何化解当下的尴尬静默,就像此时,只能任那沉默蔓延。
还好,听到门外的敲门声,韩良辰心中叹道。徐真看着她脸上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却只是与近来的医生点头寒暄,自然地退到外面。
其实安排完这一切的徐真事该回到部队的,只需要等着那个院长或者是书记秘书电话就行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等在那里。
那两个人的反应太过诡异,但两人应该没什么过往啊!一点也看不出好事将近的样子。而且,这个女孩子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尤其是躺在病床上往外看时那个样子。大概宋家还没人知道孜夏这出情况吧,自己既然要向老爷子“邀功”,自然先得知道个清清楚楚,到时若是好心办了坏事可就难收场了,尤其是宋孜夏这个难对付的家伙。
查,还得快!要不然宋孜夏那个人,真难说。
徐真当下招来一旁候着的秘书,几句叮嘱下去秘书就明白了。当下就去办了。自己一时又不知道该不该回部队了,就等着宋孜夏的电话吧,他肯定也等着这一通检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