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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旅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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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的车轨碰着声让她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吸气声,韩良辰直坐起,马上本能地去摸自己的脸。
干的!终于不再流泪了?这次梦中的他倒是清晰不已。
他背对着她,声音清冷,“良辰,你不爱我。”
“对,我不爱你。”韩良辰抱住双膝,将脸埋在那浑浊气息的薄被中,轻声呢喃。
又是一个不眠夜呢!鼻息轻哼。伸手摸出包里的那个魔方,借着门玻璃窗泄露出的一点光开始慢慢拨动。
其实,她并不擅长玩魔方,但她喜欢玩,其实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喜欢。她只是爱用手拨动它,听它哒哒的转动声。每当那个时候,她都会想起那双手,细长,白皙,骨节分明。其实自己的手也是如此,只是没有他的那般大。所以她爱盯着自己的手转动魔方,脑子里全是他那双手。尽管喜欢,但这样做的时候却是极少。她想着,忍着,忍到无法忍受时才拿出来,然后心理便得到极大的满足。
她喜欢那么折磨自己,她觉得为获得那极致的满足那样的折磨是值得的。
她知道自己上瘾了,不管是对着这魔方,还是那种折磨自己的快感。她不想戒。她觉得自己执着折磨的原因是那种感觉全然的属于自己。它让自己快乐,且安全。于是便非常节制,小心地保藏这个秘密。事实上,她知道没人在乎自己这个非常偶发的动作,但依旧觉得是保藏的感觉,要对谁守口如瓶。那谁其实是她内心的另一部分吧。她有时觉得,又或许是那个人,虽然他已然从她的生活消失。
“所以,自己其实是期许他的出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韩良辰内心自嘲的时候便会那样想。
韩良辰没想到魔方竟然让自己罕见地睡了个回笼觉,比那些白药片还管用。若不是乘务员叫醒她,或许能睡到晌午。
韩良辰收拾好东西,下床,随人流涌出火车,又随人流涌出车站。
站在出站口的时候,她的脑中还是不甚清明,兴许是被强行催醒的缘故。她背着包走到广场,看着缩在广场边不是很大的钟楼,四点半,用不了多久就天亮了。那是再找个住的地方吧。想着,脚下的步子便慢了下来,但始终是在踱步,看起来好像是在徘徊。温度不似那个城市高。
夏天的早上总是来的比较急,自发现东边天空的一点光亮时,她便一直朝着东边,看着那里。她有些喜欢清晨的阳光,尤其是夏天的。等到那光线已经灼痛时,转身招了一辆出租。
没想到,这样一座小城,甚至都算不上城市的地方,竟然有如此高质量的酒店,服务员解释说,“附近景点开发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以后来旅游的人肯定比现在多得多,这样的服务才竞争得赢那些价格优越的家庭式小旅馆。”
“快开发了啊。”韩良辰淡淡应到,再没下文,只剩下服务员在一旁滔滔不绝。
一进门,韩良辰便接过包,付了小费,,间服务员收得很自然,觉得那定房价格也值了。走入内室,将包扔在地板上,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发现睡意全无,起身,拿出换洗衣服走进浴室,泡到昏昏欲睡,,再回到床上竟就那么度过了大半日。
下午,收拾一点东西出门。小山城的情况,她来之前就了解了几分,听说附近山上有座寺庙很灵,决定去看看。
韩良辰选在这个时候上山,一是此时游客多数开始下山,山里应该除却了不少烟尘气,二是想听听寺庙的晚课。
天色有些暗,韩良辰估摸会下些雨,而且天气预报也说会下雨,不过不是很大,但背包里有伞,应该是没有后顾之忧了。所以上山时,雨势渐大,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所以,听完晚课后的韩良辰看着寺庙前已经注流成渠的雨水时,还是有些吃惊,但心下还是没有犹豫。打起伞就着手电筒的光往外走。寺庙的老主持倒是说过寺庙的门房可以借给她留宿一晚,可她推说怕扰了清修,执意下了山。走到半山,已是狂风大作,雷电交加,惊焦的雷声,刺亮的闪电,渗人恐怖。韩良辰想着加快脚下的步子,可风雨交加,又不敢走有树木遮蔽的地方,地上更是滑泞,也是越来越艰难。更糟的是,夏末秋初的雨水,一点也没有之前的温良,拍刺在身上总让人有层惊寒之意,寒气太重了。明明两个小时上山的路,花了两个多小时也只是下不到一半,山下零散的灯光愈发显得飘渺,虚无。忽然抽亮的闪电,不时让那白日里看着温暖的小市镇显得微小孱弱。站在山上看着这一切的韩良辰惊愣住,这山河于如此可怖的境地之下展露出如此壮丽,鬼魅,那样极致的轰动,那样极致的静谧,组合在一起又那样的自然。
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夜晚。想着,心内涌出更多的震撼。韩良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神志不清了,但心内的确有些痴痴如醉,干脆停下来驻足欣赏。
“是谁?谁在那里?”一束强光射了过来,竟比那天上的闪电更刺眼。韩良辰抬手挡住强光,有些好奇谁会像她那般,竟闲情逸致到雷雨交加的大半夜登山访寺,动作终究慢了几拍,人还是没看清。话还没出口,对方又喊了,“是谁?谁在那里?再不出声我就不客气了!我们可是部队!”话语虽然急促,但里面还是含着些许怯意。
看来人家误会了,韩良辰笑。接着闪电,竟真是一队官兵。张张嘴,喉中热辣,竟发不出声音。
韩良辰这蓦然一笑,让一队人马心中更生诡异,却让中间那个唯独没有穿警服的男人一愣。她那笑,被那辉如白昼的闪电衬着,真应了那个词,笑嫣如花。那张脸上有了了然,嬉乐,些许的快乐。
等一切归于黑暗,阵阵雷声轰鸣而过,才让他从那种如花笑颜中走出,心内忽然怦然而动,以一种他无法忽视的速度。他忽然拨开人群,凭着那闪电下的记忆快速来到她身边。
“韩良辰!”男人的声音不似从前那般带着几分猜测,里面全是惊诧与担忧。
意识抽离的边缘,依稀还是可以听见那个声音,但那个声音让她觉得安全,安心,倦意竟更重了,终究无法自抑,任身体跌入那个有些坚硬但温暖的怀抱。
“良辰!”才两遍!那个名字似乎就在他的舌边生根了!男人笑,有些自嘲,笑完心内却不再计较,抱起她便往回走,脚下毫无犹疑。
韩良辰,也没有特意打听她的名字,只是和往日一个大院长大的发小聚会时不知谁嘴碎,说,“听说赵三被一女的甩了。”他听着赵三就存了心思,依着平时的气性,淡淡嘲讽一句,“赵三,不是快结婚了么?”他们这样的家庭,婚姻极少自己做得了主他是再清楚不过,可他依旧那样冷飕飕一句。
“可不是!不过,这会儿郭绪仪可得感激这女人,要不然一直订了婚被那么晾着,指望着猴年马月才把那婚给结了。”说话的人听他想聊,也就顺着说下去,根本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无怪乎他姐说他心思极深。
“看不出来这个郭绪仪还挺痴心的!”以他的了解,她确实不是。
“痴心?我看那就是不甘心!不过,赵三看起来也不怎么甘心,哈哈哈,等着,又有好戏看了!”发小仰躺在沙发上,“好像叫韩良辰来着,平时就给书画话插图,翻译点东西,也没什么正经工作。”
自由的女人,包括灵魂,对他们这些看似是自由却最难自由的人来说,无异于镜花水月,但那渴望拥有的欲望就更深了吧,宋孜夏想。
“哦,对了。”发小突然打断他的沉思,揶揄道,“听说,你那堂弟,在国外也是和那个女人很有渊源哦!”
暧昧的言语,暧昧的腔调,暧昧的表情,却是让他这个堂哥再清楚不过,韩良辰的确不简单。
“难怪你小子把那环宇弄得风生水起,要上市了?”
“娱人娱己嘛!”
他躲得巧妙,他答得一语双关。这便是三十几年的默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