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初到边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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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露一点脸儿的时候，汽车就从一处匝道出去了。孟小雨没看清楚那草绿色的路标写的什么，赶紧回头。可是路标的背面什么也没写，她焦急地问旁边的人车到哪里了？别人告诉她车已到了江东，她这才暗暗叹了口气。
走出车站，眼前是几片橘红色的阳光和高楼投下的巨长阴影，人们像没睡醒慵懒地走在街上。这就是爸说的江东市吗？孟小雨如尘埃落地般，一直浮着的心慢慢变得踏实。
两天前匆匆离开那四合院，一路差点鞋都走丢了，都是因为那该死的逢头跟在后面。走进车站大门的时候，透过落地玻璃门，一眼就看见那天建议她报警的那个保安。她犹豫了，保安的脑子都是一根筋呀！万一把她认出来，然后就行李被偷纠缠她咋办？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那保安向这边走来了，像是发现了她，于是孟小雨赶紧掉头就走。刚到站外，迎面驶来一辆豪华大巴，她挥挥手就上去了，从车窗望向车站大门的方向，没见保安追来的影子，那颗蹦得像猴子一样的心才悄悄平静下来。
“各位尊敬的乘客，这里是美丽的衡阳市，”女乘务员突然举着个黄色小喇叭，站起来给乘客们作解释，“我们将要在车上渡过两天两夜……”
什么，两天两夜？孟小雨突然想起自己挥手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看清楚这趟车去哪。莫非自己搭错车了？！她想问那女乘务员，但又怕招乘客怪异的眼神。她想了想，然后问旁边正对着手上的游戏机傻笑的年轻人说：“打扰一下。”
年轻人目不转睛：“说。”
“这趟车……去哪呢？”孟小雨感觉说话的时候脸一阵发热。
“江东。”年轻人才说完，估计突然感觉有人竟然没弄明白这趟车去哪就上来了，于是转头看着孟小雨，问：“你是怎么上车的？”
“刚才……”孟小雨不敢迎着年轻人的目光，她知道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非常愚蠢的问题。
年轻人略显疲惫却又疑惑的目光在孟小雨脸上扫了一下，然后簇起眉毛继续全神贯注玩游戏机。
孟小雨就这样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了两天两夜。
回头望着车站楼顶“江东市客运站”几个暗红色的大字，叹了口气，想想，又自嘲一笑。
江东是个边陲小城，人口不多，地域不广。二十多年前边贸开放以后，由于地处西南大通道，得天独厚，没几年功夫就热火起来，从一边陲小镇迅速发展成比较现代化的中小城市，成为我国西南地区璀璨亮丽的一颗明珠。
孟小雨想起一路逃亡的情境，刚刚落地的心不觉又沉重起来。她在一个卖冰花的摊子坐下，要了一杯柠檬冰花。
一个三十岁左右打扮入时的女人守在柜台上。孟小雨发现自从她坐下来不久，这个女人的眼睛就没少看她。
其实孟小雨早已习惯这种目光，从初中就已经接触过这种羡慕或者嫉妒的目光了。她第一个美称是在初中参加芭蕾舞比赛，因为她表演的节目叫作《清池中的荷花》，后来大家都叫她“清荷”。到了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她主演《秋月下的天鹅湖》在全国大学生舞蹈大赛中取得特等奖，“秋月”一时在学校里成了她的代名词。大三代表学校参加上海模特新秀大赛，评美专家说她是一个具备所有特征的江南美女。
那女人估计是忍耐不住了，终于走到孟小雨面前，无话找话似的问孟小雨：“柠檬冰花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杯？”
孟小雨说：“挺好的。一杯够了。”
那女人似乎不愿意放过孟小雨，眼睛上下左右打量了孟小雨一会，又问：“老家远吧？怎么跑这小地方来？太没眼光，有钱人不多，出手小气，要做去桂林、南宁好了，比这里强。”
孟小雨听得不是滋味，她轻轻打断女人的话说：“我大学刚毕业，到这来是想找份工作。阿姨您误会了！”
女人微微一怔，估计是意识到自己看错人把人家当小姐办了，立马挂了一脸红云。她返回柜台，很快又走了回来，双手递给孟小雨名片，说：“我叫马秀玲，大家都叫我玲姐，有什么需要打这个电话。说句真心话吧，你们外地人也不容易，一个提包几件衣服就从老远跑来了。人在他乡，有什么需要说一声。”
孟小雨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印着黑色宋体字——信子中介中心。孟小雨瞧一眼名片背面，问：“有房子租吗？”
“有。你想租？什么样的？装修过行吗？”
“先看看。”
通往城西的马路上，一辆女式“嘉陵”摩托像一尾金鱼穿行在喧嚣的人海中。驾车的一身牛仔服，裤子短得跟比基尼似的，性感，魅力十足；灰黑相间的全封闭头盔像一个巨大的蜂窝架在脖子上。孟小雨坐在后坐上，她眯起眼睛，不时用手拨开被风吹得散乱在脸上的长发。
小“嘉陵”蹿进一条小巷子里，在一个低矮的楼梯口前停下。
“到了，七楼就是。”马秀玲打开楼梯口的防盗门，只见水泥打的楼梯已经磨出光滑的痕迹。
孟小雨抬头望一眼楼上，想这大概是八十年代的房子了吧！七楼是高了点，如果便宜也没关系。
低矮的楼梯像无从透进光线和空气，阴暗，混浊。尘埃落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一层又一层，很像老虎身上的花纹。横七竖八的电源线路和损坏了的电源开关，虽然多了一块纸箱皮做的“危险，切勿触摸”的牌子，但依然可以随时结束任何一个生命。
“不错吧？这可是装修以后没谁住过的！”马秀玲一进到屋里就一扇一扇把窗户打开。
“多少钱？”
“二百吧！要是一家大小的至少得三百。”
“可以再少点吗？”
“不能少了，我光装修就花了五六万呢！再说什么都有，搬进来就可以住。”
孟小雨没有发现横亘在心里的那种奸诈，倒觉得玲姐讲的有道理，心想贵是贵了点，尽快找工作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初到边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