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浅蓝》Ansiron

14、桂花香

　　肖悦然，娇柔妩媚，一笑倾城，所谓红颜纵有千古之美誉，又有祸水之祸国殃民。祸国殃民？----肖悦然自是没有这般能耐的。

　　赵佳双手把持方向盘，稳稳地驾着车，沉着脸，不发一言。触碰死人的秘密，她会不会在地下不得安宁？

　　钟文坐在副驾座，老城的脸上同样没有任何表情，过了好久悠悠开口：“当初要是知道你的身体这麽不好，真不该拖你下水！”
　　手指收紧在方向盘上，赵佳扭脸看他，心有不快：“你瞧不起我？”
　　钟文惊诧：“你现在怎么变得这麽敏感！...”调整坐姿，尽量让自己不失风度，语气颇为轻描淡写：“本来他们的恩恩怨怨随着逝去的人，就该结束了。可是你知道吗？我总觉得不甘心，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出来，他们都比我过得幸福。我没妈---唯一的父亲在我五岁的时候，毫不怜惜的把我丢给别人。”
　　赵佳把车子停靠路边，昏黄的车灯映照下，他的脸色苍白身体疲倦，顺着椅背仰躺下去，闭上眼睛轻轻喘息着，十分配合的倾听着一段凄美的古老往事...
　　钟文扯下鼻梁上金框眼镜，揉一揉眉头，继续说：“我总认为他是有苦衷的，是不得已的。等到终于有了能力寻找他，才发现正如一些市井传闻，他不是简单人。后来我的养父母阻止了我，连哭带闹逼我放弃找人。他们一致告诉我，那个男人他说他永远不想再见我，否则要他们好看。我的养母哭着求我，言语中很是不善，‘好好过日子吧，行吗！别再招惹是非了，就看在我们辛苦抚养你二十几年的份上，让我们老两口安享晚年成麽！’...”
　　“所以我，放弃了，他们有恩于我，我不能执拗行事...可是，当我得知他和你的妈妈的关系，就又按奈不住了，我以为机会来了，血缘之亲，我终究无法释怀...”许是愧疚，钟文几句话说的耳语声轻，忆往事总不免触碰到心灵的创伤。
　　赵佳一只手悄悄抚上胸口，深深吸气，叹一声：“上午的话我说过了，你别介意。”对钟文，这已经是最像道歉的话了。
　　钟文深知，摇了摇头，“是我应该说对不起啊，无论从哪一方面，或者是从他的角度，都是我们对不起你们...”
　　“别说了。把你的对不起数一数，还在别处。”
　　钟文一愣，随即了然的点着头，“我会尽我所能回报公司。
　　赵佳抬起眼睛望向窗外，天色已然昏黄，因是下班高峰期，车辆穿梭不停，人群络绎不绝。牵手轧马路的情人，年轻家长骑着单车驮自己的小孩回家，宛若一幅美好生活的风景线。
　　“你见过肖悦然吗？”
　　钟文摇头，回得肯定，“从来没有。”看到他无力抚胸的样子，关切地问：“怎么了，又不舒服？”
　　“有点反胃。”
　　“怎么回事？怎么总吐？”
　　“药物的副作用，是药三分毒，刺激胃，很正常。”赵佳有气无力地轻松带过。
　　“不行就换方子，胃的毛病也不能小觑。”
　　“你不用管。”
　　手机铃声募得响起，在狭小沉闷的汽车里跳跃着，显得有些震耳。
　　赵佳看一眼显示，接起电话：“爸爸，我在开车。”言下之意，避重就轻，长话短说。
　　“我在名泉，你回来一趟。”赵董事长精简短小的句子，也实在很给面子，心里泛起小小失落，赵佳自嘲的勾起唇角，为心底的脆弱感到嫌恶。
　　钟文打开车门，跳下车说：“我去见个朋友，打车就好，你自己小心开车。”
　　赵佳点了点头，休息了一会才驾车离开。
　　......

　　头一次按响了自家的门铃，开门的却是一个穿着火红明艳的大美女，长长的卷发安静的趴伏在玲珑肩头，开门时的欣喜就像盼到她心爱的王子。
　　着实没有心理准备，赵佳惶惑地靠向门边，努力闭一闭眼睛复又睁开，弯起眼角忽闪着长睫毛。表情再怎么阴麗，也吓不倒人，反而更像个赌气的娃娃般漂亮，这让身为男士的赵佳很是恼火。
　　“你怎么来啦？”
　　“想你了，佳---”女孩伸出纤纤玉手抚向他的脸，笑容甜美可掬。
　　赵佳急忙闪身避开，眼睛却不争气地去偷看女孩的反应，她并没有觉得尴尬，吻了吻自己的手背，心情好的不易破坏。
　　“记性真不好。”赵佳眯着眼睛说：“你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拜托，我是来赵伯伯家做客的，作为小主人，你应该热情的招待我。”小敏瞪大眼睛，挑衅似的看向赵佳，眼角的笑容更加浓烈。
　　赵佳很识大体，嘿嘿一笑：“那进去吧～”
　　小敏转身进了门内长长的廊道，身后静悄悄地，赵佳没有跟上来。呃～她心里突然一惊，这家伙该不会是转身走掉了吧～于是快步返回，看到赵佳并没有临阵逃跑，这才缓缓舒了口气。但是很快就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头。
　　赵佳依然靠在敞开着的木门边，双手紧紧把住门框，指间泛起点点苍白，额头抵在手背上，修长的双腿无力弓着，走近了又听到他急促骇人的呼吸声。小敏一阵紧张，也不多问，抓起他细瘦的手腕探上两指，静心凝神，那代表生命力的细小脉搏，虚弱无力，杂乱无章的跳动着。心下一紧，开口询问：“心脏不舒服，是不是？”
　　赵佳无力说话，极慢地点了点头。
　　确认病因，小敏快速摸出药盒，把一粒白色小药片塞进他的嘴巴里，同时扶住他的腰，减轻他身体的负担，腾出一只手替他按摩背部，轻声耳语：“佳，别怕，别抵触，试着吸气吐气，一会儿就不疼了...”
　　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贴着他的背感觉到他起伏不定的胸口，知道他在努力调适呼吸。她抹一把自己额头上的细汗，他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看着他受罪，她的心怦怦跳着，快要窒息，他痛她也跟着痛...
　　大约过了五分钟，他慢慢缓过劲来，还好这次的心绞痛持续时间不算长。若真再不好，就得送医就诊了。
　　赵佳轻轻转回身体，面对着小敏，冲她感激的一笑，双腿还是有些虚软，毫无血色的嘴唇阖动了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小敏眼圈一红，轻声制止：“别讲话，歇一下我们再进去。”

　　屋里传来浑厚的中年男声，“小敏，怎么还不进来？小佳回来了没有啊？你赵伯伯都准备上菜了。”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近。
　　赵佳不能说话，眼底的慌乱无法掩饰，他不想让大家看到他这副样子，自己尴尬不说，还扫了别人兴致。正在思考的瞬间，鼻间已嗅到桂花香甜，她的唇柔软丰盈，她的吻轻轻淡淡，小心翼翼。他的唇冰凉清冽，带点儿苦涩的药气，他的吻闪闪避避，避开欲念。
　　小敏紧紧的抱住赵佳，零距离接触，感觉他还是使不出力气。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平日里精心构筑起来的堡垒瞬间坍塌，也许下次再见面，将是再一次的形同陌路。那么，怎么办？就在这一刻，跟随心的意念爱一次...她闭上眼睛，再一次吻他的唇，轻吻他的耳垂，他的脖颈...

　　因为想念比谁都厉害
　　因为寂寞会趁虚而来
　　因为爱的晴天和阴天
　　都在心里同时的存在

　　挥不去的阴霾
　　让我为你掩埋
　　哭了一晚的你的样子
　　从此都种在我的脑海
　　月亮下的对白
　　单纯的像小孩
　　你有好几次问我那是什么
　　这就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