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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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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功夫都不错,不消一会便到了山脚下的小村子。
这里和点苍山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平整的土地上开垦了许多四方方的田,田边屋舍俨然,敞开的门前有一群小孩子在玩耍,笑闹声打老远就传过来了。
左秋本就极少下山,如今见得此番景象,更是难抑兴奋,几步跃进小村子,到处乱看。墨远随后跟来,硬拽着左秋进了平凉镇。
二人当晚便在一家叫做永昌客栈的地方住下了,一天劳累赶路搅得两人疲惫不堪,只草草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当左秋打着哈欠去敲墨远的门时,却无人回应,她疑惑着推门而入,却不见人影,只在桌上压了张纸,上书:我有要事要办,在此等候,不可惹事。左秋撇撇嘴,乖乖待着?那就不是我左秋了。
迅速将纸揉成一团,出来客栈。
平凉是一个热闹的小镇,即便还是清晨,街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叫卖声此起彼伏。左秋慢慢地走着,不时抬起头来看各家店铺的招牌。“胭脂坊,卖胭脂的,永安当,典当物品的,翠幕楼,这个……嘿嘿,是青楼啊。”左秋吐吐舌头,“名字还起这么文雅,唬谁呢。”再往前看,逝雪居,眼睛一定,心中暗喜,和我住的那个园子名字一样呢,真是巧,往里瞧瞧,原来是茶肆啊。只是好生冷清,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呢,和外面的热闹截然相反。
左秋站在门口,不知道能不能进去。这时,一阵小曲飘进耳中:“春初早被相思染……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周围很吵,但秋儿自幼习武,耳力非同常人,这微弱的小调还是被听的清清楚楚。
她可是从未听过此等缱绻幽婉的曲子,当下只觉极妙,哪里顾得了其他,抬腿就进了逝雪居。
就在这时,突然被一道人影挡住:“姑娘请留步,此地已被我家公子包下,姑娘请回吧。”
左秋从来都是被师兄宠,性子难免骄横了些,如此一来,更想进去了,便依旧大步往里走,那人确实紧紧相随,侧身挡在了前面:“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请回。”
左秋一听不高兴了:“凭什么不准进,又不是你家开的。本姑娘今天偏要进,看你能把我怎么着。”随即一个灵巧的转身便格过那人。
显然没想到一个小姑娘会武功,拦路的人一楞,左秋却已走了好几步远了。当下一惊,转身就追。这边左秋一提气,踏着栏杆直接用轻功上了二楼,挑衅地看着那人。
而那人刚要上前,却被喝住:“云裔。”
左秋这才注意,二楼的东北角还有人,一个身穿紫袍,有些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白冠束发,嘴角还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他旁边站着一个黑衣男子,看上去不大,眼睛特别亮。二人的身后竖着一个春鸟百花屏风,隐约可见一女子抱琴而坐,想必那曲子就是这姑娘唱的。而刚才那声应该是紫衣男子说出的。
只见他撩撩袖子,“姑娘好功夫,可否赏光同在下饮几杯好茶?”谈吐间,风流尽显。
偏偏左秋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豪气地一挥手就坐了过来:“还是这位公子比较有礼貌,不像某人。”说着瞥了云裔一眼,转过头接着道,“我叫左秋,你呢?”
“南景。”他微微正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左秋,“秋姑娘好气度。”
左秋却被说的不好意思了,笑笑:“没什么哈,啊,这小子长得真可爱。”手一挥指向南景身边。
“我叫云诺,嘿嘿。”云诺已急急开口,眼睛笑眯眯的。
左秋看了看云裔,又瞧了瞧云诺,“哈,原来是一对兄弟啊。”
这时,一杯茶和几盘精致的糕点已经放到了左秋二人面前。她左手抄起一块桃酥,右手端起茶杯,动作极其熟练。“君山银针!”左秋脱口而出,“茶叶应该多放3片,加少许水,多煮一炷香的时间,这样才能凸显出银针的新香。”
“秋姑娘如此懂茶,果是不凡之人,在下佩服。”南景心中暗暗诧异:这个姑娘好生厉害。
左秋一听心里嘀咕:什么嘛,老头子天天喝的嘛,我怎么不知道。表面上仍一派谦虚之色:“过奖过奖,如果加几瓣梨花,味道更甚。”
几句话间,南景便对眼前这丫头充满好感,完全不像别的女子那般做作,她清澈地像小溪一样,使任何污秽的东西都不忍去染指。
这倒和云诺想到一块去了,然而云裔却一直黑个脸。
“对了,我说南景,你没事吧整个茶楼包下来干嘛呀,不带你这么浪费钱的。”左秋有点愤愤不平。
南景仍是笑着,只是那笑显得异常真实,还带着些许期待。他朝窗外望了许久,才缓缓道:“等一位故人。”
这边左秋吃的快活,那边墨远可没这么顺心了:他奉师父之命去寻一人,却吃了闭门羹,门童只说主人外出了,接着回来就看见自己留的纸条被揉成一团扔在一边,而左秋那个事儿精也没了人影,只好压着火坐在房里等她。
所以,当左秋揣着个好心情回来时,刚推门看见的就是一个满身怒火的墨远,吓得她本能地后退一步。
“墨……墨师兄。”她小心地试探。墨远看也没看她。
“我错了,我不该乱跑,我应该乖乖地待在客栈等师兄办事回来,我不该让师兄担心我这么久,不该惹师兄不高兴,不该这么任性妄为,还恳请师兄原谅秋儿,保证下不为例。”左秋熟练地抛出一串话,气也没个喘,只是用眼角偷偷看墨远的反应。
墨远本憋着一肚子的火,可听了她的话,不觉气消了大半,然后抬起头来盯着左秋,确切地说是盯着左秋的,胸口。
小丫头半晌没听见师兄说话,抬起头顺着墨远的目光看过来,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胸,不禁一惊,脸开始发红。
“把、门、关、上。”墨远一字一顿道。
左秋现在接近半傻状态,转过身把门关上,心里却狂喊:他要干嘛?他要干嘛?不会是……那个吧……啊!!!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从他还是不从呢,哎呀,老头子!你最得意的大弟子要耍淫威了!!~最后索性跟献身一样把两眼一闭。
“你在干嘛?”墨远此时纳闷了,这小丫头一会儿脸红,一会儿闭眼的,“快点把纸拿出来。”“什么纸?”左秋显然没有跟上墨远的思维。
“就是你放在怀里的写有燕弦玉下落的那张纸。”墨远好心提醒。
这一下左秋明天了,他哪里是盯着自己的胸,他是念着那张纸,一想便觉得丢脸,还以为墨远要干嘛干嘛呢。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摸出那张纸便夺门而逃。
墨远也没多管她,捡起来纸,只见上面赫然是一首艳诗:
朱颜怜愈欢,仙锦百花游。
云雨乱此容,遥记如丝柳。
越尽隔帘莺,天香尘欲留。
有此酥雪团,玉碎为卿修。
他默诵一遍,随后双手一握,白色的粉末从指尖泻下,细细碎碎地落在了地上。然而这一切已被另一人收入眼底,连同那首藏头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