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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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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之后半个月,我的情绪还没有从这件事情中缓过来,突然接到了白晨鹤的电话。
“叶小姐,我是白晨鹤,婷婷的朋友,记得吗?”他在电话中说。
“记得,有事吗?”
“很严重的事,你之前跟我问起的那个朋友,病情恶化,要在短期内做骨髓移植手术,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啊?不会吧?之前白医生不是说她的情况没有那么糟吗?”
“是啊,可是你那个朋友的体质太差,稍有点儿感冒什么的就会引发其他并发症,好了,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还是来一趟医院。”
挂断电话后,我心情沉重地回到家。
刚一进门,就听到母亲说:“叶子,你可回来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
“就是你那个亲姐姐的事,她。”
“妈,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刚才医院给我打来电话了。”
“医院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是这样,我公司有个同事,她的一个朋友正好就在那个医院。”
“是这么回事啊,叶子,你看看这是谁。”
母亲指着身后一个大约二十三四岁的男孩对我说。
“谁?”
“这是你的亲弟弟,他叫。哦,对了,你叫什么,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男孩说:“伯母,我叫唐文杰。”
“哦,对了,唐文杰。叶子,你那个亲姐姐叫唐,唐什么来着,哎,又忘了。”
“唐文慧。”男孩说。
“叶子,刚才小杰说,你那个亲姐姐要是再不做手术,恐怕,恐怕。”
母亲说着,小声哭了起来。
我一边安慰母亲,一边打量了一个眼前的这个男孩,我第一次见面的亲弟弟。
“思佳姐,见到你就好了,我先走了,妈还一个人在医院守着呢,我得去帮忙。”
男孩很有礼貌地说完后,就走了。
等男孩走后,我才反应过来,刚才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叶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妈来这么多天了,每次问你,你都支支吾吾。以前妈还不着急,因为后来他们说你姐的病还不是那么着急做那个手术。可是现在不行了,叶子,你必须得赶紧做个决定。”
“做什么决定啊?”
“去给你姐做配型啊?”
“再叫我想想。”
“还想,这么多天你还没想好啊。”
“妈,我还很多事要想,又不是只有这一件事。”
“什么事也比不上命重要,而且她还是你的亲姐姐,不管你认不认,从血缘上说,她都是你的亲姐姐。”
“妈,您别说了,您都说了几百遍了。”
我独自回屋,关上了房门。
躺在床上,抱起旁边的抱抱熊,一个人自言自语。
在我前前后后,翻来覆去想了两个小时后,我冒出来一个想法,如果在我数一百下之前,母亲敲我的房门,我就去做配型,要是没有,我就不去做。
打定主意后,我就开始数数。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吧,就在我数第九十八个数字时,母亲敲门叫我吃饭。
我觉得有时候自己也有些相信命运的安排,就跟那些相信星座运势的人一样。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我去医院做了配型。
白晨鹤跟我说,他是我那个叫唐文慧的朋友的副主任医师,问我怎么会为一个普通朋友做配型,我遮遮掩掩地敷衍了几句,还是没有说出来自己同唐文慧的真正关系。
也许我为唐文慧做配型,只是出于对生命的敬畏,但我对当年亲生母亲将我送人的事还是心有芥蒂,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原谅他们。
白晨鹤跟我说,配型出乎意料地合适,好像是说有什么六个点需要配上才可以,之前唐文慧的几个兄弟姐妹最多的只是配上了四个点,而我竟然六个点全部配上。
当白晨鹤把这个消息告诉唐文慧时,她的脸上笑得很灿烂,也许她是在为自己终于有了选择活下去的权利而开心。
那个时候,我的亲生母亲没有逼我跟他们想认,他们甚至从来没有当着我的面说起过那些陈年往事。
就在大家都很开心的时候,白晨鹤的一句话又敲醒了我们,他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手术费至少也需要五十万。
听母亲说,我亲生母亲的几个孩子除了唐文杰,还有一个二十五岁的男孩叫唐文志,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叫唐文茜。唐文志大学毕业不久,没有积蓄。唐文茜高中毕业后,在外面打工,也只攒下了两万块。唐文杰也差不多,工作两年多攒下了一万多块。
需要做手术的女孩,我的亲生姐姐唐文慧已经结婚,男方家里也是农村人,没有什么钱。
过了十天,当医院告诉我们必须要尽快手术的时候,大家东拼西凑地只凑了二十万,还差三十万。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那几天,我每次去医院,都能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以泪洗面,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我知道,不管怎么安慰都没用。钱才是最实际的话。
我突然想到了杜文廷,如果我去找他借,不知道他会不会借给我。虽然三十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事,可是毕竟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当初想到他时,我并没有直接找他,可能也是害怕被拒绝吧。
可是,后来我看到大家每个人都快愁死了,而我又想不出其他办法。我就给杜文廷打了电话。
“文廷,你能借我点儿钱吗?”我开门见山地对他说。
“要多少?”
“三十万,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
“三十万?这么多?”
“三十万对我来说是很大的一笔数目,可是对你,应该不是难事吧。”
“是,不是什么事,可是,思佳,太不巧了,我的钱现在全套在股票上了,最近公司效益也不好,所以。”
“哦,这样啊,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我挂断电话后,突然就哭了起来。文廷的这些话等于断绝了我的一切希望,等于断送了我姐姐的命。
姚婉婷过来安慰我,问我是怎么回事,当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后,她一拍胸脯说:“别哭了,这事包在我身上。”
我擦了擦眼泪,问她:“包在你身上?”
“对,包在我身上。”
“你有这么多钱?”
“我没有,晨鹤有啊。”
“可是他会借给我吗?”
“怎么不会,我叫他借给你,他就一定会借给你。你先等等,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我没听到他们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姚婉婷挂断电话后,只是简单地跟我说了两个字:“搞定。”
她的语气轻松地叫我不敢相信。
“婷婷,这可是三十万啊,他怎么这么轻易地就借给我?”
“哎呀,你怎么这么罗嗦,放心吧,明天银行一开门他就会把钱打到你的卡上,对了,等会儿你把卡号发过去。”
“婷婷,我,我该怎么感谢你,你可是救了我姐姐一命啊。”
“你姐姐?你不是说那是你的朋友吗?”
“哎,这事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回头再跟你说。”
“啊,我明白了,你们是亲姐妹,我说你怎么会为了一个普通朋友这么难过呢。好了,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用知道,你明天就去医院把钱交了吧,救命要紧,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事情办妥后,白晨鹤为唐文慧做了手术。那时我才知道,他的医术在国内是顶尖的,而唐文慧的手术也进行得很成功。
由于我捐献了骨髓,也不得不在医院住几天,说是要观察。
若希和婉婷来医院看我时,问我杜文廷和沈伊东有没有来过,我摇头。
“他们俩是怎么回事,平时看着都爱你爱得要死,怎么到关键时刻,哪个都不来。我就说吧,这男人靠不住,该用到的时候都不顶事。”若希很生气地说。
“你们不知道,我和伊东分手了,文廷呢,我又没答应他,他不来看我也很正常。”
“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婉婷问我。
“哎,最近事情太多了,而且我一时还适应不了没有伊东的日子,所以没有跟你们俩说。哎,我说,你们俩可别怪我啊。就是怪,也不能现在怪。”
“好,你是病人,你有理,你最大,这下行了吧。”若希说。
“婷婷,多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白医生借钱给我姐姐做手术,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都是姐妹,说这个干嘛?”
“可是,可是这钱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上。”
“我知道,哎,我说你能不能别再提钱了,你再提钱我可走了。”婉婷说。
我们正聊着,白晨鹤进来了:“你们都在呢,怪不得我大老远的就听到病房里这么吵。”
“白医生,谢谢你啊。”我对他说。
“谢什么啊,我要是知道唐文慧是你的亲姐姐,不用婷婷说,我早就借钱给你了。好了,我得走了,那边等会儿还有个会要开,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你姐姐的身体情况还不错。”
若希回头看着白晨鹤的身影说:“婷婷,你这个男朋友长得可真帅。”
“是前任,前任,还有,我看你看谁都帅。”婉婷说。
我和婉婷笑了笑。
“你和你的男朋友怎么样了,最近没听你说过啊。”我问若希。
“还好。”
“他对你好不好,要是不好的话告诉我,我有几十种办法对付男人。”婉婷说。
“对我还好吧,不过最近他老是跟我要求那回事,可是我不想在结婚前做,我想留到结婚的时候再。所以,最近我们有点儿小别扭。”
“若希,你不会还是处女吧。”婉婷惊呼道。
“嘘,小声点,这可是医院,被别人听见了多不好。”若希说。
“我说若希,你可真能坚持,要搁在我身上,早受不了了。”婉婷笑着说。
我们三个人聊了一会儿,我突然想去外面逛逛,婉婷听了我的话,找白晨鹤问了问,得到他的允许后,我们来到了楼下。
走出大楼的时候,杜文廷来了,手里捧着一束百合。
“怎么?大忙人来了?”若希略带讥讽地对文廷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几天有些忙,公司里太多事了。”
他把花递过来说:“送给你。”
“她现在哪有力气拿你的花,你还是自己拿着吧。”婉婷说。
“文廷,你别介意,她们俩就这样。”我接过花,闻了闻:“好香。”
“思佳,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怎么下楼来了?”
“没事,人家医生允许了。”
我们找了个长椅坐下,若希和婉婷相互使了个眼色,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先走了,你们小两口慢慢聊吧。”
“什么小两口”,我对她们说,“乱说。”
若希和婉婷走后,杜文廷问我:“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谢谢你的关心,手术很顺利。”
“那就好。你和那个朋友关系很好吗?你怎么会为了她冒这么大的风险。”
“什么风险?”
“我听人说,骨髓移植是很危险的。”
“以前我也这么认为,不过后来人家白医生跟我说,我只是捐献了一点儿血液而已,没有任何危险。”
“白医生是谁?”
“就是我姐姐这次手术的副主任医师,还是婷婷的男朋友,做手术的钱有一多半是他借给我的。”
“你姐姐?”
我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只好把事情告诉了他。
听完后,他显得很内疚地说:“你怎么不早说?如果我知道那是你亲姐姐,我说什么都会给你凑这份钱。”
“其实你不用内疚,反正现在手术也做完了,而且很成功。我现在担心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钱还给人家。”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接完电话后,他跟我说有急事,就先走了。
文廷走后,我正要回病房,听到若希和婉婷喊我,这两个家伙怎么还没走。
“喂,他有没有向你提出那回事啊?”若希问我。
“哪回事?”
“就是要你做他的女朋友啊,你现在不是单身吗?”
“我还没告诉他。”
“看他的样子,像是还爱着你,你就一点儿都不考虑吗?”婉婷问我。
“我不知道,现在我的脑子很乱,还不想想这个,还是等我姐姐的事情过去后再说吧。”
在医院休息和观察了几天后,白晨鹤告诉我可以出院了。